內容提要:閱讀先秦諸子,發現其對語言的態度不盡相同,分析其不同,發現其關注點不同而使用的語言也有不同的層次。明白語言使用的層次性,至少對訓詁、闡釋、語文教學等有意義。
關鍵詞:先秦諸子 語言使用 層次性
中圖分類號:I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8750(2007)04—1—5
閱讀先秦諸子,發現他們對語言的態度不盡相同。
一、先秦諸子對語言的態度
其態度大致可以表述為:重視語言的墨子、孟子、鬼谷子;輕視的老子、莊子;因事而異的孔子。
(一)重視語言的墨子、孟子、鬼谷子
1、墨子
在墨子心目中,言辯是異常重要的,《墨子·小取》說:“夫辯者,將以明是非之分,審治亂之紀,明同異之處,崇名實之理,處利害,決嫌疑焉。摹略萬物之然,論求群言之比。”墨子還認為,長于語言表達是天子及重臣必要素質之一:《墨子·尚賢》:“有賢良之士,厚乎德行,辯乎言談,博乎道術者,……此亦國家之珍而社稷之佐也,亦必且富之、貴之、敬之、譽之。”同書《尚同》:“天下之亂也,……是故選擇天下賢良、賢知、辯慧之人,立為天子,使從事乎一同天下之義;天子既以立矣,……選擇天下贊閱賢良、圣知、辯慧之人,置以為三公。”將“辯”與“慧”相提并論,可見他認為:語言表達雄辯乃是智慧。
2、孟子
孟子擅長雄辯,《孟子》一書,情感充沛、雄辯滔滔,時人“皆稱夫子好辯”(《孟子·滕文公下》)。此外,《孟子·盡心下》還訂立“善言”、“善道”的標準:“言近而指遠者,善言也。守約而施博者,善道也;君子之言也,不下帶而道存焉。”不僅善說話,孟子還善聽話:比如“(公孫丑)曰:‘敢問夫子惡乎長?’曰:‘我知言,’……‘何為知言?’曰:‘(佞諂)诐辭知其所蔽,淫(巧美)辭知其所陷,邪辭知其所離,遁辭知其所窮。’”(《孟子·公孫丑上》)
3、鬼谷子
《鬼谷子》成書可能時代較晚,但從《左傳》、《國語》、《戰國策》等典籍中外交家們的驕人成就及顯赫地位看,當時不可能無人總結其雄辯理論。該書《內楗》論其功用:“言往者,先順辭也;說來者,以變言也。善變者審知地勢,乃通于天,以化四時,使鬼神,合于陰陽,而牧人民。”《捭闔》在陰陽之理基礎上建立雄辯理論,還說:“口者,心之門戶也。心者,神之主也。志意、喜欲、思慮、智謀,此皆由門戶出入。故關之矣捭闔,制之以出入。”此外,此書在揣摩心理、察言觀色、注意表達方式等方面都有論述。
(二)輕視語言的老子、莊子
1、老子
老子輕視語言的作用,《老子·一章》就表述得很清楚:“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他將“言”與“智”相對立:《五十六章》:“知(智)者不言,言者不知(智)。”此外,他還反對文字對民智的開啟:“小國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人復結繩而用之。”(《八十章》)
2、莊子
在輕視語言上,莊子與老子意趣相近。《莊子·知北游》:“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故圣人行不言之教”。同篇《齊物論》說:“夫大道不稱,大辯不言,……道昭而不道,言辯而不及,……孰知不言之辯,不道之道?”
(三)態度因事而異的孔子
“因事而異”主要指針對不同場合、不同用途,對語言采取不同態度。這大致可以歸納為:一、對于日常言語,在形式上,孔子主張言辭簡易通達而反對“巧言”;在內容上,主張言辭與德行一致。二、非常注重某些特殊的語言,禮制有關的專用詞語、古雅的書面語、外交語言等。
對于日常言語的形式:孔子提倡“辭達而已矣”(《論語·衛靈公第十五》)與此同時,他反對“巧言”,說:“巧言令色,鮮矣仁。”(《學而第一》)“巧言亂德。”(《衛靈公第十五》)曾有人對孔子說:“雍這個人有仁德卻不‘佞’”。他回答:“焉用佞?御人以口給,屢憎于人,不知其仁,焉用佞?”(《公7臺長第五》)孔穎達注釋“佞”為“口辭捷給”,類似于現代漢語的“伶牙俐齒”。此外,孔子還明確表示:“惡夫佞者。”(《先進第十一》)與此相應,他贊美木訥,說:“君子欲訥于言而敏于行”(《里仁第四》);“剛、毅、木、訥近仁”。(《子路第十三》)等。
但是孔子對與禮制有關的專用名詞一絲不茍:《子路》篇中,孔子強調“正名”:“子路曰:‘衛君待子而為政,子將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蓋闕如也。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無所茍而已矣。’”一般人都認為“名”即《顏淵》篇中的與禮制有關的等級名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在這樣的地方,孔子簡直把名分的準確無誤看成是政通人和的必要條件了。
此外,孔子對古雅書面語也非常重視:“子所雅言,《詩》、《書》、執禮,皆雅言也。”(《子罕》)東漢鄭玄注:“讀先王典法,必正言其音,然后義全。”將“雅言”解釋為“正言其音”。唐孔穎達也注釋為:“雅言,正言也。”可見“雅言”和“正言”均當指傳統規范的書面語言,由“古雅”和“被讀書人認為正確無誤”而得名。在《論語》中,孔子的確也不止一次談到過學《詩》、禮,如《陽貨》篇中的“子謂伯魚曰:‘女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墻面而立也。’”《泰伯》篇中的:“子曰:‘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等等。
還有,孔子對外交辭令也極重視。《左傳·襄公二十五年》:“仲尼曰:‘《志》有之:“言以足志,文以足言。”不言,誰知其志?言之無文,行而不遠。’”這似乎與反對巧言,贊美木訥大相異趣,但《左傳》這段話的“言”是指外交辭令,而不是日常言語,所以下文說:“晉為伯,鄭入陳,非文辭不為功。慎辭哉!’”在《論語》中,也能看到孔子對外交辭令的高度重視:“為命,裨湛草創之,世叔討論之,行人子羽修飾之,東里子產潤色之。”朱熹注釋道:“鄭國之為辭命,必更此四賢之手而成,詳審精密,各盡所長,是以應對諸侯,鮮有敗事。孔子言此,蓋善之也。《憲問》”
二、不同態度產生的原因
(一)墨子、孟子、鬼谷子重視語言的原因
1、墨子
《淮南子·汜論》說:“規弦歌鼓舞以為樂,盤旋揖讓以修禮,厚葬久喪以送死,孔子之所立也,而墨子非之;兼愛、尚賢、右鬼、非命,墨子之所立也,而楊子非之;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楊子之所立也,而孟子非之。”可見墨子學說處于一個百家爭鳴、反對意見極多的時代,他重視語言表達,自有不得不然的理由。
2、孟子
《孟子·滕文公下》中,當公都子稱其好辯時,孟子說:“我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圣王不作,諸侯放恣,處士橫議。楊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歸楊則歸墨。楊氏為我,是無君也;墨氏兼愛,是無父也;無父無君,是禽獸也。……楊、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說誣民,充塞仁義也。仁義充塞,則率獸食人。吾為此懼,閑先王之道,距楊、墨,放淫辭,邪說者不得作。……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驅猛獸而百姓寧;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說,距被行,放淫辭,以承三圣者。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可見孟子與墨子相同,有其不得已而重視語言表達的充足理由。
3、鬼谷子
鬼谷子代表的縱橫家對外正當的理由如《忤合》所言:“圣人居天地之間,立身、御世、施教、揚聲、明名也”之類,但更與縱橫家們的個人利益有直接關系,《戰國策》中蘇秦游說未遇時貂裘破敝,親人不以之為親人,但一旦憑言辯得勢,身佩六國相印,親人阿諛奉承就是生動的例子。他們重視語言表達,對個人、國家,形成“雙贏”態勢。
(二)老子、莊子輕視語言的原因
1、老子
在老子的心目中,“道”是原始的而語言總是新生的:《老子·一章》說:“無名,天地之始”,沒有名字才是天地的初始狀態。《二十五章》說:“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認為道先于天地而產生,因為不知道它的名稱,只好勉強地叫做“大”。其次,老子認為道有兩面性而語言只有單面性:比如“美”這個詞,在語言中就指“美”,“惡”就指“惡”,而在現實生活中,美與惡總是相生相伴的,無美則無所謂惡,反之亦然。如《二章》說:“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矣;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矣。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后相隨。”在《老子》中,這種“正言若反”,相互對立而共存的矛盾概念,如白與黑、正與反,進與退,明與昧,易與難,益與損等,共出現70多種。可見,他認為萬事萬物總是天生的雙面性,而任何一個語詞都人為地將其分割開來,只具單面性。此外,老子心中的“道”是豐富生動形而上的,而語言是單調死板形而下的:《二十一章》說:“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因為道豐富生動而混沌,所以有一種形而上的神秘性質。《十四章》說:“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至詰,故混而為一。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繩繩不可名,復歸于無物。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惚恍。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后。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謂道紀。”就是這個意思。一方面說道可以“名曰”“夷”、“希”、“微”,另一方面又說“繩繩不可名”,可見老子認為道是豐富生動,并具有形而上特點的,而語言則顯得相對單調靜止,具有形而下的特點。由上三點,老子在“道”與語言相較時,斷定道重而言輕。
2、莊子
與老子一樣,莊子心目中的道也是偉大、神秘莫測的,因而也是語言難以傳達的。《知北游》說:“道不可聞,聞而非也;道不可見,見而非也;道不可言,言而非也;知形形之不形乎,道不當名。”認為道只能感知而不可口授,可以體悟而不能看見。《天道》中還有一個著名寓言:“桓公讀書于堂上,輪扁斫輪于堂下,釋椎鑿而上,問桓公曰:‘敢問公之所讀者何言邪?’公曰:‘圣人之言也。’曰:‘圣人在乎?公曰:‘已死矣。’曰:‘然則君之所讀者,古人之糟魄已夫!’桓公曰:‘寡人讀書,輪人安得議乎?有說則可,無說則死。’輪扁曰:‘臣也以臣之事觀之,斫輪徐則甘而不固,疾則苦而不入。不徐不疾,利之于手而應之于心,口不能言,有數存焉于其間。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不能受于臣,是以行年七十而老斲輪。古之人與其不可傳也,死矣,然則君之所讀者,古人之糟魄已夫。’”說簡單的斫輪技術,父親都無法給自己的孩子說清,以此說明語言在表達某種個人經驗時的拙劣。當然,莊子也有自己的特點。他認為辯論標準是相對的,而語言是絕對的:《養生主》說:“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泰山為小;莫壽于殤子,而彭祖為夭。”這就將大小,壽夭的標準抹煞掉。同樣,他還將高低、久暫、大小、有無、彼此等一一等同。這種“相對論”觀念反映在語言功用的認識上,是所謂“辯無勝”。K《齊物論》說:“夫言非吹也。言者有言,其所言者特未定也。果有言邪?其未嘗有言邪?其以為異于觳音,亦有辯乎?其無辯乎?”將人的辯論與小鳥的叫聲混同,自然這種辯論是多么的無聊。同篇又說:“既使我與若辯矣,若勝我,我不若勝,若果是也,我果非也邪?我勝若,若不我勝,我果是也,而果非也邪?而果非也邪?是或是也。”將對錯、是否、勝負的標準統統泯滅,自然也就取消了辯論。另外,莊子認為,言語在傳遞中會失實。《人間世》說:“言者,風波也;行者,實喪也。夫風波易以動,實喪易以危,故忿設無由,巧言偏辭。”意思是:人的語言好比風吹水波一樣;在傳遞的過程中,就會有所失實。
因此,老、莊對語言基本持消極的態度。
(三)孔子因事而異態度的原因
1、孔子輕日常口語表達的原因。中國文化建立于農業之上,而農業用血緣之繩把人們牢牢地捆束在家族之中;這種帶有原始氏族血緣特色的生存模式必然自發產生出相應的“重傳統,輕創新”,“重群體,輕個人”,“重等級秩序,輕競爭”,“重實際,輕宣言”等觀念和行為。“重傳統”產生出孔子的“從周”思想;“重群體”產生出孔子的“仁”的思想,“重等級秩序”產生出“禮”的思想,“重實際,輕宣言”產生出孔子的“辭達而已”的思想等等。③另外,儒家重視倫理道德,而倫理道德是一種行為習慣、一種心理認同、一種精神境界,不是語言表達所形成或所能反映的,所以孔子贊美木訥而反對巧言,這正如維特根斯坦所言:“倫理是不可說的。倫理是超驗的。(倫理和美學是同一個東西)……作為倫理主體的意志是不可說的。”(《邏輯哲學論》商務印書館1996年版P102—103)而這些“從周”、“仁”、“禮”、“重實際”、“重倫理道德”等等思想最終形成所謂“儒學基本精神”。這種基本精神的土壤——早期農業的生存體系使個人的雄辯才能得不到充分重視,這是孔子輕視言語的根本原因。
2、孔子重禮制名詞、古雅語、外交語的原因。上述中國文化的“重傳統,輕創新”、“重群體,輕個人”、“重等級秩序,輕競爭”、“重實際,輕宣言”的觀念,一方面造成對個體言語的輕視,另一方面也必然產生重視名分,重視古籍語詞等態度。
名分的實質是將人按年齡長幼、地位高低等標準分出不可逾越的社會等級(這應該源于原始社會的習慣的“年齡等級制”)的一套詞語符號,所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在古代思想家們心中,這套符號作用很大。李澤厚先生的《論語今讀》對上述那段孔門師生關于“正名”的對話進行了評述:“這大概就是儒家的語言學,極為重視語言的實用意義和實用價值,指出它在支配人的行為活動上的重要作用。其所以如此,‘名’(能指,書面語言)來自符號(指事),表示的是一種秩序、規范、法則,這也就是‘實’(所指)。至今人們批評某人行為活動時,用的是‘不像話’。可見,‘話’(語言)在中國從來具有嚴重的神圣性。語言不只是散發在空氣中的聲音而已,它不僅代表而且本身即是人的行為、活動,……‘名’是社會秩序、規范、禮制的具體法則,謹守不失,即可‘無為’而治。儒、道、法均講‘無為而治’,均講‘名’,此‘名’非語言、邏輯,乃實用政治。”(《論語今讀》安徽文藝出版社1998年版P301)葛兆光先生也說:“堅信語言可以說明世界的是孔子及其后人,他們關心的中心是社會,他們恪守著傳統的語言系統,希望社會秩序穩定在原有的語言系統上。所以他們固執地認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樣的‘名’和‘實’的關系是天經地義的,是天然合理的,這種‘名’確認的是一個合理的‘實’的世界,任何‘實’的世界都不應改變‘名’的秩序。……‘名’對于孔子一流思想家來說,盡管它只是語言系統,但它卻象征著亙古不變的神圣秩序,盡管它常常與現實不合,但它卻是調節和安置秩序的基本框架。”(《中國思想史——七世紀前中國的知識、思想與信仰世界》復旦大學出版社1998年版P292—293)說的都是這個道理。
如果說“正名”思想更多反映了“重等級秩序”的一面,那么重視《詩》、《書》、禮、樂等古籍語言(雅言)則更多地反映了“重傳統”一面。侯外廬先生說過:“東遷以后,由于反動的氏族內外戰爭的蔓延,春秋時代的西周文物,已不是有血有肉的思想文物,而僅僅作為形式的具文,作為古訓教條,以備貴族背誦;所謂《詩》、《書》、禮、樂的思想,在這里好像變成了單純的儀式而毫無內容。……然而,這一項講究并不是平常人所能勝任的,必須有一批專門傳授的行幫才能給貴族裝門面,鄒魯(扌晉)紳先生之道——詩、書、禮、樂,正是一種名為儒者的職業。”(《中國思想通史·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P139—140)這樣,孔子之重“雅言”是長期形成的、自然而然的、不需論證的職業習慣。
至于重視外交辭令,是因為孔子處身“春秋無義戰”激烈如火的時代,從《左傳》看,因為幾句外交辭令的優劣,或和平弭兵,或大打出手,并不乏其例。關心國事,重視民生的孔子自然會非常注重外交辭令。
三、語言運用的層次
分析致此,發現前文所說“重視語言的墨子”、“輕視語言的老子”、“因事而異的孔子”之類有不妥當處:語言本是紀錄思想的符號,而思想有關注點的不同,思考問題程度深淺的不同,勢必導致語言的層次——墨子、孟子所重視的語言,是“日常的經驗的形而下的語言”;老、莊輕視的,只是這種日常語言,他們運用并追求的,是能體悟、感受先天地而生的、形而上特點的“體道的語言”。這就顯示出兩種語言不在一個層面上。說到層次,最典型的是孔子,或引用其“言之無文,行而不遠”來證明孔子重視語言,或引用其“剛、毅、木、訥近仁”來證明其輕視語言;其實,孔子重視的是“禮制的、古雅的、外交的語言”,輕視的是“日常大眾生活中的語言”。這就顯示,即便是同一個人,不同關注點上使用語言的情況也有層次。
綜上所述,若從先秦諸子看,語言運用至少有兩個層面:一、日常的社會的,其間又分為1、關系政治制度、國家命運等的語言使用;2、道德境界的。二、哲學的形而上境界的。若再聯系魏晉美學,唐宋佛教,這些層面還可以再區分為:3、審美境界的語言使用和4、宗教境界的語言使用,等等。
認識語言運用的層次性,我以為,至少可以有兩種好處:其一、在進行訓詁實踐時,要區分欲訓釋者究竟是審美性的語言、還是日常描述性的語言;其二、對文章進行闡釋時有所區別;其三、在進行語文課程與教學論研究時,認識到中小學語文教學的內容主要為日常語言。
責任編輯 王¥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