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在歷史的長河中只是短短一瞬。孔子說:三十而立,對于進入而立之年的《西藏文學》而言,這三十年,卻有著非凡的意義。
三十年前,中國剛剛從“文革”的十年浩劫中解脫出來,舉國上下使用頻率最高的詞叫百廢待興,文學藝術更是受到沖擊的重災區之一。與全國相比較,西藏除了十年“文革”的浩劫,在社會發展上也與祖國內地有相當大的差距,1959年之前,西藏還延續著政教合一的封建統治,1965年始成立自治區,緊接著又進入了十年“文革”,由于這些原因和千多年來封建主義和宗教思想的桎梏,西藏乃至整個藏族的當代文學,基本還處于萌芽狀態,正如夏川同志在1981年重返西藏時所說,在一九五五年離開時,西藏盡管有《格薩爾王傳》、《倉央嘉措情詩》等一些流傳很廣,具有強大生命力的優秀文學作品,但在和平解放后的三、四年間,根本無暇顧及,一直缺乏有組織的文學創作和民間文學作品的采集整理工作。有,也只是進藏人民解放軍的文藝工作者、記者、作家,寫了若干反映進軍、修路,歌頌毛主席,歌頌在黨的民族政策光輝照耀下,藏漢兄弟民族之間新的親密關系的作品。個別有心的同志,也曾自發地采集過一些藏族民歌。至于西藏民族本身的文學創作,當時則僅有察珠活佛、江洛金、索朗杰布和德格·格桑旺堆等少數人寫過一些歌唱毛主席,歌唱《協議》(指《十七條協議》)一類內容的詩歌,而西藏民間文學的寶庫,可以說基本沒有觸動(《西藏文藝》1981年5期,夏川《藏族小說創作的一束報春花》)。另一位后來者也在一篇文章中說:“由于歷史的限制,'文化大革命'前的西藏小說幾乎都是漢族作者寫的,數量也很少。徐懷中的《我們播種愛情》和劉克的《央金》(小說集),就是其主要成績”(徐明旭,《1977-1983西藏漢文短篇小說創作述評》,《西藏文學》1984年4期)。夏川和徐明旭在文章里提及的,基本能夠代表西藏文學1977年之前的狀況。《西藏文學》(當時叫《西藏文藝》)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創刊,可以說是西藏當代文學的開春之耕,包含深情期待,充滿了時代的豪情,其立意之高遠,也讓后來之人由衷感佩。《西藏文學》由此發端,開始了它與時代同步伐,與人民共命運的光榮歷程。
從《西藏文學》創刊開始,我們就看到了許多至今也耳熟能詳的名字,很快,在它的周圍就團結起了一大批西藏各族文學愛好者和區外的藏族作者,從1977年到1981年西藏首屆文代會短短的4年時間里,西藏的當代文學就初具規模,許多后來在西藏乃至全國文壇上叱咤風云的人物,這時已經在《西藏文學》上嶄露頭角。當時《西藏文學》還隸屬于西藏人民出版社,負責人是出版社的副主任李草明,編輯部由修義忠負責,編輯人員有周艷煬、羅倫張、秦文玉、趙根發、陳義根、范向東等,80年代初期中期,陸續調入過汪承棟、葉玉林、李佳俊、余友新、馬麗華、龔巧明、魏志遠、張宗顯、徐明旭等同志,這是一支拿到當時的全國文壇都響當當的編輯隊伍。正是因為有了這樣一支編輯隊伍,也才造就了后來西藏文學的異軍突起。修義忠在《西藏文學》創刊十周年時有這樣的回憶:“一想到他,我們的小范——年輕的范向東編輯,陪著那位挺精干的藏族小伙子,緩步行走在拉薩的轉經路上,眼看著一個個虔誠的轉經人,不時親切交談著,我就會情不自禁地微笑起來。為幫助一位初露才華的藏族業余作者修改作品,他竟能暫時放下手邊堆積如山的稿件,跟他一起,親臨其境體察轉經人的思想感情,以及他們是怎樣向無量佛頂禮膜拜的情景。您看,多么真摯而熱情的編輯呵!那位小伙子名字就叫扎西達娃。……您大概讀過藏族作家益西單增的長篇小說《幸存的人》吧?可您未必知道,這部小說能被人民文學出版社的編輯抓走,出書,還是我們的編輯小秦——秦文玉,無私的推薦的呢。說無私,并非言過其實。作為刊物編輯,誰不想將一部好的作品‘囤積居奇’,首先發表在自己的刊物上,以壯聲色。但是他沒有這樣做。他是懷著激動的心情,毫不躊躇地向北京來客推薦,這樣一部反映藏族人民生活,還在加工修改很有希望的長篇小說,是出自藏族業余作者之手!”(《西藏文學》1986年10期,《美好的記憶》)
在筆者寫作這篇小文時,曾參加《西藏文學》創刊工作的趙根發同志從上海來西藏故地重游,我們一起談及《西藏文學》的三十年,他十分感慨。在范向東后來的回憶文章《這方土地,這方人》中,對趙根發和當時的辦刊條件,有這樣的一段描述:“刊物的試刊號是在西藏軍區鉛印廠印的,那時這個廠設備條件還很差,封面是套色的,印得很難看。所以從創刊號起,就改放在當時西藏唯一一家稍有規模的印刷廠——‘西藏自治區新華印刷廠’印。那個廠非常古怪地不是設在自治區政治、經濟、文化中心的拉薩,卻設在四百多公里以外的林芝縣的一道山溝溝里,地名叫邊巴村,離八一鎮還有二十多公里。稿子編好,審好,羅倫張把封面、插圖弄好,畫好版式,老修讓我們在家看過沒什么意見了,就派專人送到新華廠,此人要一直蹲在那里督印完畢,打電話回來,出版社派車將人帶刊物一起拉回來。這攤子活俗稱“跑廠”,一去就是三、四十天,撇家舍業的極是辛苦,還要耐得住寂寞。美編老羅外頭的事多,跑廠的任務趙根發在編輯部的那幾年主要是由根發承擔的。我那時的印象中,好像一年到頭,他就不停地在拉薩到林芝新華印刷廠這四百多公里的山路上穿梭般來來去去。有時一期刊物他就要來回折騰幾趟。他第一次到林芝下廠,就趕上1977年新年,那年和今年一樣,春節和藏歷年就相差一天,新華印刷廠放假七天,全廠上下,不論藏族漢族,個個興高采烈。禮堂里華燈燦爛,彩飾繽紛,年輕人的歌聲、孩子的嬉鬧聲還有鞭炮聲此起彼伏,蒼郁的群山嗡嗡地回應著,連碧清的尼洋河水,也在歡樂地喧嘩。可誰也沒有注意到,或者說,根本就沒有人會想到,我們的根發同志,已經陷入凄慘的絕境:他沒得飯吃了。根發這次首次下林芝,路上車就出了點事故,先是他們后邊一輛車超車急行,不曉得什么緣故就在他的視線里一個斤斗翻下山去,幸好半山腰被一棵大樹卡住,車上兩個人爬上來時渾身上下都是血,只好搭便車返回拉薩。根發自己乘的出版局解放牌卡車翻過米拉山高速下坡時,右前胎又突然爆了,車子失控直往尼洋河滑去,直至懸崖邊后輪被一兜凸出的枯草根卡住,才停了下來,車的前半截已探出懸崖外,晃晃悠悠呈千鈞一發之勢,連久經考驗的司機也煞白了臉。所以這次放假他決定不回拉薩了,路上去兩天,回兩天,在家才能呆三天,冒那么大風險,不值。他決定留在廠里,假期還能靜靜看點書。可他沒想到,西藏任何單位一放假,食堂就不開火,大師傅也回家過年了。根發毫無思想準備,到街上一看,村里唯一一家小賣店也早早關門上鎖,店主不知上哪去了。無奈中他想回拉薩,可到公路上等了幾個小時,連個車影都沒見著。這位復旦大學中文系畢業的文質彬彬的上海知識分子,又撕不下臉來到人家家里討飯吃,只好守在招待所自己的小屋里抱著本書,癟著肚子干挺。印刷廠的房子全是木板做的,四下里都有縫隙,魚香、肉香、糕餅香,猜拳、碰杯、酒歌聲,不停地鉆進來飄過來,刺激著他的轆轆饑腸。年三十他餓了一天一夜,大年初一,他干脆賴在被窩里不起來了,唯一能做的事是繼續看書。饑火如焚,百爪撓心,看書也看不進,心里不住對自己念叨:‘我得到哪兒想法弄點吃的,弄點吃的……’,到了中午時分,真正到了走投無路地步了,救星突然自天而降:廠長百忙里突然想起,招待所還有一位客人!盡管他根本想不到根發已經餓成這個樣子了,但出于藏族人好客的秉性,馬上和他阿姐到招待所盛情邀請根發到他們家吃飯,把個根發激動得話都快不會說了,一個勁道:‘好,好,我去,我去,這就去。’”(《西藏文學》1997年3期)
《西藏文學》就是在這樣的環境和條件下,由小到大,逐步發展起來。
1982年6期,《西藏文學》刊發了扎西達娃的小說《白楊林·花環·夢》、金志國的小說《夢,遺落在草原上》等作品,在文學界引起較大反響,西藏文學的一度輝煌由此初見端倪。1983年1期,龔巧明發表了評論文章《這片綠色的土地》,向讀者評介了益西單增等七位在全國文壇嶄露頭角的藏族作家,她在文章中用詩一般的語言寫到:“當五星紅旗飄到雪山上的時候,奇跡般,古老的土地上生出了青翠的嫩苗。可是不久,大火吞噬了嫩苗,在這原野上肆虐整整十年。/剩下一片未被開墾的、燃燒過的土地。/后來,年輕的拓荒者出發了。/一片新綠出現了。/這是八十年代第一個春天。/人們開始注視,高原上這片綠色的土地。……”1984年,《西藏文學》由雙月刊改為月刊,容量大為增加,1985年5期,《西藏文學》石破天驚般推出了“魔幻小說特輯”,發表了扎西達娃、色波、劉偉、金志國、李啟達5位作者的小說,這一期題為《換個角度看看,換個寫法試試》的編后語說:“西藏因其神奇、神秘而令人神往。高原上陽光強烈,大氣透明度好,似是一覽無余,然而你若想窺見深層的東西卻難……寫西藏的文學作品,如何能表達其形態神韻呢?生活在西藏的藏漢族青年作家們苦惱了若干年,摸索了若干年,終于有人從拉丁美洲的‘爆炸文學’——魔幻現實主義中悟到了一點點什么。……不是故弄玄虛,不是對拉美亦步亦趨。魔幻只是西藏的魔幻。有時代感,更有滯重的永恒感,其中奧妙有待讀者用心體味。然而目前僅是試筆,歡迎各方讀者和評論家眾說紛紜。”馬麗華在其專著《雪域文化與西藏文學》中這樣評價:“果然眾說紛紜,迎起一陣騷動與喧嘩。直到十多年后的今天仍然是聚訟話題之一。”到1987年《西藏文學》創刊十周年的時候,西藏已經產生了魔幻現實主義小說、雪野詩等具有西藏風格西藏特點的文學作品,作家隊伍蔚為壯觀,正如《西藏文學》1986年10期署名“本刊編輯部”的文章中所說:“《西藏文學》的十年,由季刊到雙月刊到月刊,園地逐漸拓寬,共發現和培植藏、漢、回、門巴、珞巴、滿、蒙、土家、納西、朝鮮等各民族七百余人次,發表各類作品三千余件,計達百千萬字。為數可觀的各民族作者在這里發表處女之作。他(或她)們用握過牧鞭、錘柄、槍桿、粉筆、十字鎬的大手或纖手,接受人民頒賜的獎品和贊譽,又用他們的大手或纖手繼續為人民編織藝術的花環與彩霞。這些在新時期涌現出來的各民族文學新人,以他們樸實而動人的舞姿,走向廣袤高原各族人民的心里。……可以說西藏新時期涌現的文學新人已經從這里走向全國,還可能在并不遙遠的將來走向世界。”
在1987至1997的第二個十年里,《西藏文學》保持了創刊以來的一貫傳統,不遺余力地發現和培養年輕作者,吸引區內外知名作家的優秀作品,1987年9期推出西藏青年作家專號,1988年推出西藏知名作家作品小輯,創辦太陽城詩會欄目,1988年8期和1995年2期出版詩歌專號,配合自治區的重大活動推出特刊,如1990年的那曲抗災救災特刊。這些特刊專刊,雖然與文學有了一點距離,但它卻承載著歷史的記憶,記錄著西藏的變化,是《西藏文學》區別于許多省市文學期刊的一大特點。那是一個文學逐漸走失的年代,但《西藏文學》給我們展示的,仍然是一種堅守,一種執著,今天翻閱那些已經有點泛黃的雜志,仿佛一陣親切溫暖的和風,吹到了內心深處柔軟敏感的地方,似乎雙腿也要在這種久別的氛圍里癱軟下去。1996年1期的《西藏文學》“致讀者”這樣寫道:“當我們編完1996年第一期稿件,已是1995年歲末,辭舊迎新之際的復雜感情,正如冬日里的雪域高原,寒冷但卻有世界上最熾烈的陽光。”正因為這樣的堅守,西藏文學才得以在日漸浮躁的環境中保留著一些純凈。
這個時期,更多的編輯來了、走了,如金志國、央珍、色波、嘉措、劉志華、惟夫、閆振中、佘學先、郭阿利、唐仕君、李運熙、趙煥植、李愛萍等等,而龔巧明、田文、秦文玉,卻先后永遠離開了。
這個時期,藏族文學和西藏文學有了自己較為成熟的創作隊伍,出現了許多優秀的作品,成為了中國社會主義文學大軍中充滿活力的一部分,《西藏文學》也成為了全國文學期刊中風格獨具、影響較大的刊物,正如張治維在《恢宏的二十個春夏秋冬》中所說:“記得20年前,《西藏文學》的前身《西藏文藝》創刊。那是在幾間簡陋的舊房子里,創辦者們的欣喜,就像自己初生的親生孩子誕生,其心緒又如自己的手中,釋放了一顆當量甚重的原子彈!希望之地產生了更大的希望,光明的發端帶來了更亮的光明。于是這一葉小舟就載著這希望、這光明開航!那時人們或許還想不到許多,或許還看不到現在,可是誰能說現在出現和到達的,不是編輯者們和廣大文學愛好者,當初所翹首仰望夢寐以求的?20年間,有許許多多篇小說、詩歌、散文、評論、報告文學、紀實文學作品,以及美術攝影作品,發表在《西藏文學》上,在其周圍,已經聚集起了一個多民族的老中青作家群。許多在區內、國內甚至國外頗負盛名的中青年作家,就是從《西藏文學》走向全國,走向世界的。”(《西藏文學》1997年3期)。同一期的“編者語”說:“《西藏文學》創刊20年了,這20年,恰是中國社會發生快速變革、中國文學空前繁榮的時代。在遙遠的西南邊陲,《西藏文學》以其自身獨特的視角,觀照歷史與現代的社會生活,傾其溫暖,培育西藏作家。作為一個文學的搖籃,《西藏文學》依賴于西藏的作家、五省藏區的作家乃至全國各地的作家們的辛勤編織,《西藏文學》20年的成長歷程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在第三個十年中,《西藏文學》進入了艱難守成的時期,隨著時代發展給予人們越來越多的審美選擇,隨著七八十年代由于蓄壓已久的文學“井噴”逐漸降溫,文學創作似乎進入了一個低潮,文學期刊的處境也日益艱難,在這樣的背景下,《西藏文學》左沖右突,試圖在新的環境中找出一條再生之路,1997年,《西藏文學》曾經進行過割腕斷臂般的嘗試,但并不成功。在21世紀來臨之際,《西藏文學》再一次擊鼓出征,尋找出路。2000年1期的“刊首寄語”這樣寫道:“翻過1999年最后一張日歷,等待新年的鐘聲敲響,在跨入又一個新年的同時,我們跨入了一個新的世紀。站在世紀之交的門檻上回首過去的一百年,我們既為文學曾經有過的輝煌歡欣,也為她正面臨的落寞惆悵。面對新世紀,面對冷落與無奈的文學殿堂,我們掩卷沉思……我們相信有陽春白雪,我們相信存在曲高和寡。但是,我們更希望與時代同步,扣緊時代的脈搏、貼近百姓的生活。我們知道,沒有雨露,禾苗不壯,脫離了大地,一切藝術之花都將凋零。”
”在新世紀鐘聲敲響的時候,擺在您面前的《西藏文學》已經煥然一新。”
“西藏,地球上距太陽最近的地方,藍天、白云、雪山、海子,還有經幡。藍天高遠,白云飄浮,雪山無言,海子如鏡,飄飄的經幡訴說著千年的企盼。西藏這塊神奇的土地是滋養我們欣欣向榮的源泉。我們決心立足西藏本土絕無僅有的豐厚文化資源、獨有的社會民俗風情、神秘的宗教文化習俗,向您展現一篇篇古老而神奇的傳統、曲折新奇的故事。從傳說、故事之中,您將領略到西藏迷人的風情。”
“我們將堅持‘新、奇、趣、雅’的編輯方針,追求雅俗共賞,力爭給人以一種樸實的美,既傳播文化知識,又關注社會、經濟、時政、生活的方方面面。在立足西藏本土文化的同時,我們還將在‘本刊特稿’、‘社會聚焦’、‘名人尋蹤’、‘時尚專欄’等欄目中關注‘外面’的精彩世界,提供一些國際、國內的驚險、傳奇、神秘故事,力爭以全新的視角震撼,給讀者帶來全面豐富的閱讀信息,獲得全新的閱讀快感。”
可謂用心良苦,可謂義無反顧,但僅僅三個月之后,這一嘗試又壽終正寢。2000年4期“告讀者”說:“純文學期刊目前正面臨著空前的困難和挑戰,如何走出窘境,成為各家純文學期刊亟待解決的問題。面對現實提出的文學期刊走向市場的呼吁,以及一些兄弟刊物在市場上取得成功的范例,我們的心動了,終于鼓起勇氣,想在時代的大潮里扇動一下搏擊風浪的翅膀。
“由于第一次走進市場,在只有熱情而沒有足夠思想準備的情況下,無法預見與合作者之間會發生什么,在協議書上寫明的‘辦刊宗旨不變’的條款,待刊物出來之后已面目全非。”
“幾期之后,我們發現改刊后的《西藏文學》連自己也難相認了,聯辦的失控已證明我們對刊物、市場化缺乏本質的把握和運作必要技巧,更重要的是在市場的風浪中喪失了堅持正確辦刊方向的眼力。……當然,我們決不會放棄今后的成功起飛。”
話雖這樣說,但《西藏文學》似乎自此失去了應有的活力,21世紀最初幾年的刊物乏善可陳,甚至到了由一位招聘人員獨撐局面的地步,即便如此,隨著藏族母語創作的日漸成熟,《西藏文學》也發表了一批由母語創作翻譯成漢語的各類文學作品,為低迷的《西藏文學》涂抹了一層亮色。正如時任西藏黨委副書記的丹增同志所說:“這一時期的西藏文壇還有一個重要特點,那就是在漢文創作疾步前行的同時,藏文創作也迅速崛起,正漸漸成為一支勁旅。藏漢文創作攜手并肩,同步前進,猶如社會主義百花園中競相開放的并蒂蓮,同構西藏文學事業空前繁榮的多彩畫卷。”(丹增《欣慰與期待》,《西藏文學》1999年5期)。
2004年,西藏文聯充實了《西藏文學》的編輯隊伍,由克珠群佩、郭阿利、邵星、白瑪娜珍、次仁羅布、姚宇忠、劉梅、陳洪艷等組成了新的編輯部,他們在堅持辦刊宗旨,順應新時代的新要求,人民群眾的新期待,在刊物編輯內容、形式,在加強與作者聯系等等方面進行了大量扎實的工作和有益的探索。2005年5期,是《西藏文學》出刊200期,筆者應邀寫了一段“卷首語”,可以看作是對《西藏文學》30年的一個大致評價:
“《西藏文學》出刊200期,恰逢西藏自治區成立40周年的慶典,這是一個巧合,更是一個意義非常的相逢。從1965年到現在,西藏的文學事業與全區其他事業一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尤其是當代藏文文學創作,是在過去基礎上進行的全新開創,它的意義絲毫不比‘五四’時期的白話運動遜色。……可以說,《西藏文學》見證了西藏當代文學事業的發展,同時也積極參與和推動了西藏當代文學的發展,西藏當代文學中有影響的作家、有影響的作品,大都出自《西藏文學》。”
筆者此言,絕非妄斷。30年來,在《西藏文學》發表作品的藏族知名作家先后有次旺俊美、意西澤仁、丹珠昂奔、扎登、伊丹才讓、益希單增、饒階巴桑、格桑多杰、道吉堅參、鄧珠拉姆、喬高才讓、索朗仁稱、昂旺·斯丹珍、多吉才旦、拉巴平措、尕藏才旦、赤列曲扎、扎西達娃、色波、葛桑喇、莫福山、班覺、克珠群佩、阿來、嘉措、加央西熱、降邊嘉措、察珠·昂旺洛桑、次仁羅布、通嘎、才旦、扎西東布智、澤旺、白瑪娜珍、次多、班果、央珍、索瓊、完瑪央金、班丹、慈仁朗貢、列美平措、次央、羅布次仁、恰白·次旦平措、次仁玉珍、旦巴亞爾杰、格絨追美、達娃次仁、達佤扎西、梅卓、吉米平階、才旺瑙乳、三木才、扎西班典、桑丹、旺秀才旦、澤仁達娃、端智嘉、德乾旺姆、多吉才郎、白瑪玉珍、阿布司南、萬瑪才旦、扎西才讓、平措扎西、龍仁青、二毛、格央、西繞嘉措、德吉草、迭目江騰、江洋才讓、斯如、剛杰·索木東、覺乃·云才讓、群太加、梅薩、益西嘉措、康若文琴、尼瑪潘多等等,漢族和其他民族的知名作家先后有馬麗華、秦文玉、徐官珠、周艷煬、金志國、吳雨初、張平、黃志龍、廖東凡、汪承棟、任乃強、王忻曖、洋滔、盧小飛、閻振中、那家倫、韓書力、李佳俊、許明揚、劉偉、楊牧、周濤、王燕生、白汀、唐曉渡、于乃昌、駱耕野、李雙焰、張央、李雅平、葉延濱、曾有勤、楊星火、蔡椿芳、夏明、馬原、田婭、林為進、察森敖拉、侯自佳、吉狄馬加、阿拉坦托婭、周良沛、楊煉、昌耀、高洪波、余迦、王蒙、高葉梅、薛曉康、丁當、馮良、皮皮、紫夫、韓東、張中、簡寧、陳若曦、鄒靜之、張軍、葉玉林、陳川、何曉竹、賀忠、柳建偉、曉雪、梁上泉、高徐帆、翟永明、馮秋子、于堅、冉仲景、車前子、曲有源、周政保、尹向東、瘦水、食指、龐培、刁斗、馮驥才、廖亦武、格致等等。我所以不揣繁瑣疏漏列舉這么多的作家名字,只想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西藏文學》的三十年歷程,是值得自豪的歷程,與全國任何一家省級文學月刊相比較,《西藏文學》毫不遜色。
我們回顧《西藏文學》30年的辦刊歷程,是為了在未來的日子里更好地繁榮西藏的文學創作。翻檢30年來的《西藏文學》,我們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文學發展的一種節奏,一種薪火相傳、后浪推前浪的內在規律,無論在“高峰”還是“低谷”,這種延續從來沒有停止。
《西藏文學》肩負著引導西藏文學創作的使命,承擔著發現和培養區內文學新人的任務,同時也應該是中國藏族文學的“旗艦”,在繁榮中國少數民族文學事業中發揮更加重要的作用。我們正經歷著一個前所未有的偉大時代,偉大的時代呼喚偉大的作品,面對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和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生活的戰略任務,面對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精神文化需求,面對西藏反分裂斗爭的復雜環境,面對西方敵對勢力和達賴集團花樣翻新的顛覆和宣傳活動,《西藏文學》要有一種陣地意識、責任意識, 文學組織工作,在別的地方市場的要求多一些,但在西藏,文學不僅是市場,更是與分裂勢力爭奪人心、爭奪作家、正面斗爭的戰場,《西藏文學》對此要有清醒的認識。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成績和失誤都屬于過去,未來的路還很長,愿《西藏文學》這支美麗奇特的花朵,在社會主義的百花園里,沐浴陽光,茁壯成長。
(作者系:西藏自治區文聯副主席)
責任編輯:白瑪娜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