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西提家有喜事,在縣醫院婦產科任副主任醫師的老婆最近受到了縣政府的嘉獎,這是家庭成員得到的最高獎勵了,自然值得慶賀。一家三口樂呵呵的。約定這個周末吃館子。伍西提早早就把社區診所的門關了,叫上在鎮民政辦上班的兒子,到“又一村”餐館等著老婆下班。
事情來得十分偶然,那天老婆中午下班正走在回家的路上,新街口菜市場圍了上百婦女,手拉手圍成了一道人墻,有的在打手機,嘰嘰喳喳忙作一團。老婆趕過去一看,大吃一驚,人墻里面的地上躺著一名正在分娩的婦女,小孩已經生出來了,胎盤卻未下來,嬰兒與母親相連的臍帶一直纏繞著,情況十分危急,這時老婆立刻大聲對眾人說:“我是婦產科醫生,請大家聽我指揮,有手機的繼續撥打120,附近的人趕快去找把剪刀來,還要酒精或白酒……”兩分鐘時間內,東西都齊了,老婆熟練地將剪刀在酒精火焰上燒燒,果斷地剪斷了臍帶,用酒精簡單處理了一下,這時,縣醫院的120急救車呼嘯著停在了旁邊。第二天晚報以“一打工產婦當街分娩,下班女醫生緊急救助母女平安”為標題大篇幅報道了此事。
老婆走進餐館的時候,兒子已經把紅葡萄酒倒好了。一家人喜笑顏開地說著話喝著酒,說了很多平時沒時間說的話。
伍西提的診所坐落在城鄉接合部,一樓一底,樓下開社區診所,樓上住宿。當晚他們回家已經11點鐘了,伍西提一進門便躺在沙發上,他喝得有點高了。不料這時來了一個孕婦,是附近村里的小李,腹痛難忍,看來是臨產了。伍西提一下完全清醒了,樓上的老婆也趕下來,迅速為小李進行了檢查,發現胎兒的羊水已破,更嚴重的是臍帶脫垂,極易引起臍帶壓迫胎兒頸部,造成胎兒缺氧,幾分鐘就可能導致胎兒窒息死亡,也容易危及大人,情況萬分危急,但是已經來不及送到大醫院了。
伍西提急出一身冷汗,大聲說:“怎么辦?怎么辦?我這個診所沒有接生資格,也缺乏設備和手段,風險太大啊!”
小李丈夫一下撲倒在地,帶著哭腔說:“求求你們,快點救我的愛人和孩……”
伍西提和老婆略一商量,電話通知了住在附近的縣醫院的一名麻醉師趕來,大家緊急行動,20分鐘后,一名女嬰取出來了,且母女平安。
小李丈夫激動得放聲大哭,跪在地上磕頭不起。
卻不料第三天,縣衛生局下屬衛生監督所派人來調查,認定伍西提“非法行醫”,行政處罰12萬元。
當地群眾都為伍西提鳴不平,說做好事還要遭處罰今后誰還敢救人?小李丈夫找到衛生局長說:“是伍醫生救了我的愛人和小孩啊,如果要罰就罰我,我的住房拿給你們處理就是。”
正在伍西提為罰款問題頭痛的時候,兒子也蔫著頭回到家里,說:“怎么倒霉的事都找到我們家了?我被停職了,老爸!”
“怎么回事?”伍西提聽到兒子又出了事,一下子跳了起來。
“就是那個重婚案啊,是我辦的結婚證,法院判決后,單位認為我有責任,就讓我停職檢。”兒子無精打采地說。
伍西提急得團團轉,大聲說:“就是那個湯景生娶了兩個女人做老婆的事啊?兩個老婆都同他領了結婚證,又各住一處互不知情,最后穿了幫,兩個老婆便告到了法庭是不是?”
兒子“嗯”了一聲,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
“這不能怪你呀,新婚姻法實施后,強調人性化,登記領證僅需當事人雙方的身份證或戶口簿,不再需要其它婚姻關系證明,他提供假證件你們也沒辦法識別啊,再說法律也沒有賦予民政部門相關的權力,憑什么把板子打在你一個人身上?”伍西提一口氣說完,又吼了一句:“不能再忍了,我要去找縣長。”
老婆這時正好回來了,一進屋就說:“找縣長也沒用。剛才醫院轉達了縣府辦的意思,說我幫你非法接生,上次對我的獎勵也要收回了,你去還不是碰一鼻子灰?”
伍西提聽老婆這一說,全身一軟癱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從此一病不起。
老婆只好忙了工作忙家里,搞得身心疲憊,上班的時候便有些神思恍惚,終于在一次接生時出了點差錯,致使產婦大出血,差點釀成大禍。雖然沒有受到任何處分,老婆卻一直很自責。
責任編輯 肖 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