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都說“暗戀”才是最美,此話一點不假。“暗戀”之美,首先在于得不到,其次在于距離感——有距離才能產生美。賴聲川的經典舞臺劇《暗戀桃花源》20年前在臺北公演,轟動一時,之后數度復演,經久不衰。此外還推出過電影版,成就了丁乃竺、金士杰、李立群及林青霞這一連串在臺灣演藝界舉足輕重的名字。
驚夢:往事只能回味
然而,這樣一部讓人期待的作品,內地觀眾卻遲遲無緣得見。不過俗話說得好,夢境總是勝于現實,最美的便是期盼的過程。而當美夢成真,難免有份失落,正如劇中的云之凡所言:“等到時過境遷時再遇見,終歸難掩蹉跎蕭瑟之感。”
對于上個世紀70年代的文藝青年來說,《暗戀桃花源》是一個潛藏心中的美夢。時過境遷,當初的愣頭青們早已抱起了啤酒肚,可當他們再拾當年情緣時,卻在歡欣雀躍之余心生疑慮——一部歷經20年的作品,就算創意再新、構思再巧,能否重現當年的盛景?
現實和理想的落差,自然還包括距離因素。20年來,觀眾雖沒看過真正的《暗戀桃花源》,但通過錄像以及各大高校搬演的“再創本”,都會對該劇有個大概的心理評估。然而20年的時代變遷,人們的審美觀和視角都會發生改變,這就為強調“原汁原味”的內地版《暗戀桃花源》增添了難度。比如,劇中隱而不發的暗戀情愫和自我實現之間的矛盾,以及當初被視為舞臺奇觀的悲喜劇交錯之手法,在如今看來已不再新鮮了。
圓夢:游子回歸故鄉
“你是晴空的流云,你是子夜的流星……”當《追尋》的歌聲在寂靜的劇場彌漫開來時,云之凡和江濱柳的半生緣也隨之拉開序幕。
“好安靜,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安靜的上海……”云之凡望著黃浦江,倚著秋千,淡淡地說道。這是全劇的第一句臺詞。

江濱柳和云之凡在上海相識相戀,40年后,令江濱柳牽腸掛肚的地方依然是上海。記憶中的那一夜,在黃浦江畔的外灘公園,云之凡親手給江濱柳圍上自己織的圍巾;40年后的臺北病房,這條圍巾還系在江濱柳的脖子上,他正和身邊的護士講述著那段上海往事。從某種意義上說,《暗戀桃花源》到上海演出,更像是尋回了自己的家園,表達了一代人對故鄉的思念——“暗戀”20年,終于覓得上海這片“桃花源”。
《暗戀桃花源》于2006年底登陸上海,圓了上海觀眾20年的“桃花夢”,也圓了賴聲川20年的“上海夢”:“時光倒轉20年,我想不到有一天真的可以在黃浦江畔、在距離外灘公園這么近的地方演我的《暗戀桃花源》。”回憶起1986年該劇初創的時候,賴聲川感慨萬千:“當時劇組除了幾個老演員,年輕一輩中誰也沒到過上海,只能憑著想象搭布景、憑著想象說臺詞、憑著想象找感覺。整個過程就像是一個夢。而今天,我們終于走進了曾經的夢,讓一切變為真實。”最初的舞臺布局雖然借鑒了很多史料,也找了不少曾在上海生活過的老人驗證,但直到這次在上海親自勘察后,賴聲川才發現還是把黃浦江和外灘公園的位置搞錯了。對這一“失誤”,他不禁啞然失笑。
戲夢:插科打諢本土腔
“橫在你們面前的是黃浦江,我怎么覺得你們看見的像是肇嘉浜?”
“搞什么搞,簡直就是烏搞百葉結。”
在內地版《暗戀桃花源》中,演員時不時蹦出些上海腔。然而,在“暗戀”部分的本土腔博得現場會心笑意的同時,“桃花源”部分借用“超女”、“好男兒”等節目插科打諢、增加搞笑氣氛的做法卻遭到了質疑——究竟是為搞笑而娛樂?還是借著娛樂賣乖?對此,賴聲川解釋說:“沒有刻意要達到娛樂觀眾的效果,我只是希望能夠拉近觀眾和戲的距離。既然我們是全新的內地版,當然不可能照搬原劇中的風土人情,因為內地觀眾對那些環境不熟悉,肯定沒有共鳴。所以我就采用了大家最耳熟能詳的節目、事件來說事兒,這才會有呼應嘛!”
在此之前,人們對何炅、謝娜、喻恩泰這三個娛樂活寶的舞臺表現很是懷疑,但從這出戲的情況來看,他們的確可圈可點——老陶的神經質、春花的潑辣嫵媚,袁老板的風流精怪都被拿捏得十分到位,風頭甚至蓋過了原先被看好的“暗戀”部分的男女主角黃磊和袁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