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的詩

抒情詩

這將是露珠在一片樹葉上的疼痛

文字，無法辨認(rèn)它們的含義

“在虛設(shè)的原野上，一匹虛設(shè)的馬”

這是我以前說過的話

你把它擲到我的臉上

這個晚上，天還是下著雨

我已無法把手伸向夜空

那兒有星辰，我也曾經(jīng)仰望

露珠在一片樹葉上的疼痛

它彎下腰，像一個少年

在屬于他的清澈寒冷中

清晨來信

昨晚夢中驚醒，清晨來信

我總是在搖晃

雖然看上去我很堅定

我是把不安帶入了睡眠

把它們忘記

或者，在黑夜的床榻上面復(fù)原

有些事情看上去像是一個奇跡

小鳥在樹冠上飛起

郵遞員把信遞到我的手里

更多時候，它們是在各自的天空下

一動不動

沒有做錯事，沒有歡樂或者悲鳴

2006年12月12日

——致七七

一些強(qiáng)大的東西，陌生的，近乎不現(xiàn)實的相遇

它們不是美麗或者感動

一棵路邊的樹，風(fēng)正在吹過它的枝葉

就這樣，你站在它面前

變得極小，像一個嬰兒那樣啼哭

那樣漸漸忘記。

我是如此幸運(yùn)

詩歌抗衡著未知

在風(fēng)雨欲來的低矮的房子里

安然入睡，慢慢老去

望著不能懷抱的大好河山和美人

致友人

它們大多被吹倒在地

理想，消除了記憶，事物，名稱

臉龐不再出現(xiàn)

生活也遠(yuǎn)離珍貴

我們漂浮在“超現(xiàn)實”的半空

不落下，也沒有成長

一個真實的年代

母親像雪一樣

既溫柔又簡樸

無法復(fù)述發(fā)生的事。

語言慢慢地被覆蓋

頭深深地低下

抒情和夢，緊緊纏繞

每一個白天黑夜

罪像花兒一樣開放

沒有不一樣。我們

終將漸漸地驚醒

并接受那些懲戒

積木述懷

直到我年屆四十，它才成為一件珍貴的玩具

從超市出來，我們走在文二路上

說起它，第一次想它的樣子

每當(dāng)我安靜下來

它就會出現(xiàn)。今天我驅(qū)車前往小和山

和兒子交談，夜空下，他在我面前低著頭

三角形，長條形，短柱形

一個橋形，一個半圓

半圓是赭紅色的，像太陽剛剛升起

它總是最后被擺放上去

我喜歡一塊一塊收起來

放入那個長方形的厚紙盒

少年

很少可以回到從前

那瞬間之門

你看見一個已經(jīng)陳舊的自己

面對無法觸及的少年

披星戴月，連夜奔走，走在生活的前面

無法逆料一個人的誕生

兒女仰望你凝視的目光

愛人準(zhǔn)備與你共赴來生

我突然陷入慌亂

那些剩下的，忽略的人，丟失的，放棄的

從來沒有離開

坐下來，我們鼓足勇氣

慢慢回憶，像穿行于平原上的叢林中

一些暗影迅速地掠過，如同少年時代

１989年的一次交談

——致千葉

是啊，一條河很普通

交談落在里面

淡藍(lán)色的星空

鳥顫動著翅膀

臉頰紅潤，手舞足蹈

我把它保存，偶爾想起來

就能聽見噼啪作響的聲音

生出一些火光，看見一個美景

更多時候，它被擱置著

風(fēng)吹日曬，也不顯得模糊

現(xiàn)在，我把它珍寶一樣拿出來

雖然這樣的珍寶，四海皆有

（選自《西湖》２００７年第４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