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著名字的牛（外３首）

一頭路過城市的水牛

我看見它的身上寫著“水生”兩個字

我不知道

這是牛的名字

還是牛的主人的名字

對于牛

其實你叫它做牛就夠了

給它起再好聽的名字

對它也是傷害

七十年代

七十年代值得我懷念的事物

是鄉村的露天電影

那么多的人

在星空之下大地之上

看著別人的故事聽著陌生的言語

我喜歡跑到銀幕的后面

看電影里的人們

用左手握筷子吃飯

用左手掏槍

或者

舉起左手

高呼一句政治口號

老王來電

在銀行工作的老王兩年前買斷了工齡

昨天他突然打來電話說

老梁你有空過來我的香蕉園玩玩

我這里爽著呢

過去我為別人數了大半輩子的錢

看夠了有錢人的臉色

現在我每天都在欣賞著清風翻動香蕉葉子

你知道

那是風在為我數錢

那些成熟的和未成熟的香蕉

看見我都是彎著腰

八個牙齒的微笑

從客戶經理培訓班回來

她就開始對著鏡子練習

露出八個牙齒的微笑

據說那是最迷人的笑容

可她制造出來的微笑

不是露出六個牙齒就是露出十個牙齒

怎么也找不到

露出八個牙齒的微笑

她剛想說

想不到自己這么大了

還不會微笑呢

卻被自己的笑容逗笑了

八個牙齒的微笑

閃電一樣地劃過了鏡子

她心一緊回過頭尋找

卻再也找不到

那八個牙齒的微笑

（選自《筆架山》詩刊２００５·０４－２００６·１１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