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地利最主要的“物產”就是音樂了。
誰都知道奧地利是音樂之鄉,維也納則是“音樂之鄉”中的音樂之都了。到奧地利當然有理由叩問,為何音樂特別偏愛阿爾卑斯山下這塊形似雞大腿一樣的土地?所以,當大家還在大巴車上議論到了維也納要去哪兒觀光時,我提出不能忘掉中央公墓,因為這里是數位音樂大師長眠的地方:貝多芬和他的學生舒伯特,施特勞斯和他的音樂父親、弟弟,勃拉姆斯和紀念莫扎特的紀念碑。但卻遭到許多人的反對,理由是墓地不適宜涉足。那么,我只能把對于音樂的崇尚和享受作為個人的行為了。
薩爾茨堡是我第一個朝圣音樂之鄉的地方。
這里有“維也納最疼愛的兒子”莫扎特的故居。美國好萊塢音樂巨片《音樂之聲》,薩爾茨堡就是它的外景拍攝地。電影里那位美麗的家庭教師瑪麗亞領著7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像七個音符,在綠色的原野上高唱美麗動聽的“1234567……”其情其景至今仍深深鐫刻在薩爾茨堡人的記憶深處。這,當然也吸引著我。
1756年,莫扎特出生在薩爾茨堡蓋特萊德街9號一棟米黃色6層樓房里。在這里,我聽到了莫扎特一段凄慘的故事。1773年,16歲的莫扎特被薩爾茨堡大主教聘為家庭樂師,但大主教并不尊重莫扎特,只把他當作炫耀身份的招牌和隨時聽從使喚的傭人。他專橫地要求莫扎特只能演奏不能創作,這等于在摧殘和扼殺莫扎特的藝術生命。1781年,莫扎特憤而向大主教辭職,大主教在驅趕莫扎特出門時竟狠狠踢了他一腳……
這個晚上,我們就下榻在薩爾茨堡古城郊區臨近機場的一家賓館里。夜色降臨,山城一派寂靜,晚春的冷風掠過,寒意襲人。我沿著賓館外的一條馬路漫無邊際地漫步,腦海里翻騰的卻還都是莫扎特。我在想,也許正是苦難的生活磨礪了莫扎特,給了他創作音樂的靈感。你看,當他誕生一百周年時,人們再來審視他和他的音樂,不得不以一種詼諧的口吻戲謔道:大主教的一腳不僅把莫扎特踢出了薩爾茨堡(薩爾茨堡后來因為莫扎特在音樂上的天才成就而被呼做莫扎特城),而且踢開了維也納古典音樂的大門。
而上帝對莫扎特也是夠殘酷的,這位4歲能彈鋼琴、5歲即開始作曲、6歲在維也納登臺演出、8歲創作第一批奏鳴曲和交響曲,11歲就寫出第一部歌劇的音樂神童,只活了短短35歲。命運,為何特別吝嗇那些天資聰慧的人?
沉默的阿爾卑斯山沒有作答?
那我只有到維也納,到音樂的世界里去尋找答案了。
用“夢”來形容維也納,盡管俗氣了點,但我的確找不到其他更合適的詞。多瑙河從阿爾卑斯山流淌出來的時候是藍色的,到了維也納同樣也是藍色的。無論大街小巷哥特式、巴洛克式建筑比比皆是,紅磚赤瓦,銅綠色拱頂。古老教堂的鐘聲和著耳際回旋著的莫扎特、貝多芬、施特勞斯的優美音樂,完全是一派嫻靜、柔和的夢中景致。穿行在環行大道、格林大街,駐足于霍夫堡皇宮、美泉宮,我曾不止一次地經過金色音樂大廳、國家歌劇院、皇家歌劇院等等世界一流享受音樂的圣地。但我雖有緣,卻無法跨入到那里面去,因為旅游中沒有安排涉足這些音樂殿堂的項目。我不相信既然來到了音樂圣城,竟進入不了音樂的殿堂!解不開心中的那道迷!
是夜,我們下榻維也納城外的一家酒店,我找到導游:帶我們去欣賞一次音樂會,不要講票價,但一定會給你小費。導游是香港人,收取客人小費天經地義。我現在就聯系,導游說。然而,我的呼請仍然得不到多數人的響應,三十多人的團隊包括導游只有四位前往。這時,我似乎已經對音樂為何偏愛奧地利這個高山之國有所釋懷。但我應該感謝導游。
趁機,我也領略了一番夜色里的維也納。
夜色里的維也納車少人稀,靜靜的,幾乎所有建筑都被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包裹著。明光直接投射到屋頂或塔尖,余光襯出建筑物的輪廓。明暗交錯,影影綽綽。惟有音樂在流光溢彩的光影里流淌,從窗戶、門扉、胡同、咖啡間、啤酒屋……飛的夜空。維也納的夜這么靜,是在為音樂創造凌空飛揚營造氛圍么?
寂靜中應該會有更好的音樂。我們被帶到布爾格花園一座兩層樓的二樓大廳,它的隔壁就是我們是夜要欣賞音樂會的音樂廳。據說,這里原來是皇家宴會廳,面積近六百平方米,中間沒有一根柱子,凈空也很高,倒是一個寬敞、高雅的地方。靠大廳一面墻壁下搭了座樂臺,臺下鋪著一塊通向外間樓梯廳的“T”字形地毯,椅子則呈“凹”字形環繞著樂臺擺放,節目單和報幕我們既看不懂也聽不懂,但大部分曲子耳熟能詳,是那么悅耳,那么動聽,那么令人心動。在音樂的故鄉聽到原汁原味純而又純的樂曲,令我這位外鄉人陶醉,只覺得靈魂完全被音樂所鼓脹了起來,在浩渺遼闊且星月閃爍的夜空中悠然飄蕩……
這個夜晚我在音樂的氛圍里釋放心靈深處的情感和體悟,因為這場有黃種人、白種人和黑人的音樂會,令我那么真切地感受到了音樂才是惟一的世界性語言,生活在世界每個角落的人們,真正溝通情感的也惟有音樂,美國科學家不是把音樂制作成金質唱片,讓飛船帶到茫茫的宇宙中去,尋找人類的知音了么? 據說,在維也納真正到諸如金色大廳去欣賞音樂的人,多是享受政府退休金的老人,因為高昂的票價常常令人望而卻步,包括前往旅游的觀光客,所以規模較小的樂隊反而能爭得更多的客源,并且來自于世界各地,這就為人們提供了交流情感的場所。當音樂會進行到中途時,人們紛紛走向樂臺前方的“T”字型過道,搭肩撫腰,認識或不認識、年老或年輕、男或女,無不隨著音樂的節奏舞起蹈起,為他們伴奏的還有臺下打著節拍的掌聲……
音樂,是愛的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