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研究政府主導的“強制性壟斷分拆”對價格、競爭以及公司收益的影響。假定政府通過對壟斷公司的產品空間進行分割來建立若干獨立的公司,并且同組產品完全互補,跨組產品存在一定程度(但非完全)替代。結論為,當跨組產品之間的替代性較弱時,“強制性壟斷分拆”的不利影響較小;當產量的增加占主導地位時,“強制性壟斷分拆”不僅不會影響公司的收益,甚至可能增加公司的收益。中國電信業的案例研究支持模型的基本結論。
關鍵詞:強制性壟斷分拆;機制設計;產品空間
中圖分類號:F062.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176X(2007)06—0042—05
從理論上看,依據動因的不同,壟斷企業分拆大體包括兩種類型:一種是壟斷企業為了更多地占領市場份額或攫取利潤而主動進行的企業組織結構調整行為;另一種是政府為了打破經濟壟斷、自然壟斷或行政壟斷而強制進行的宏觀戰略調整行為。針對前一種情形,企業是有動機進行分拆的,本文稱之為“自愿性壟斷分拆”;在后一種情形下,企業是被迫進行分拆的,這里稱之為“強制性壟斷分拆”。
國外文獻較多地研究了“自愿性壟斷分拆”的機理和作用。例如,Schwartz和Thompson(1986)證明現任的公司通過提前分拆成多個競爭對手式的公司來阻止其它公司進入市場。Cor-chon(1991),Gonzales-Maestro、Baye和Crocker(1996),Tan和Yuan(2003)分析了同質產品市場中,公司分拆成獨立的公司進行價格競爭的策略激勵機制。Rysman(2001)將此研究推廣至在授權后公司仍然能夠簽訂合同的情形。國外學者關于“強制性壟斷分拆”對競爭狀況和社會福利的影響并不多見。
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為了打破壟斷,促進競爭,我國在若干壟斷性行業進行了以“分拆”為主要特點的一系列結構性改革。航空工業被一分為二,航天工業被一分為二,電信行業被屢次分拆,石油石化也被分拆。從結果來看,有些行業中進行的分拆既是必要的,也基本實現了既定目標,但是也有一些行業分拆后未見明顯效果。國內學者主要從定性的角度討論了“強制性壟斷分拆”的作用和意義,通常結論認為“強制性壟斷分拆”有助于打破行政壟斷,促進電信業公平有序的有效競爭的形成,可以加強市場競爭力量,能促進生產效率和社會分配效率。也有少數學者認為分拆會使大多數中國人失去享受電信服務的希望,而中國電信業也將失去由于電話普及率大幅度提高而帶來的巨大市場空間,以及由于自然壟斷產業的規模經濟顯著、沉淀成本大,由一家企業壟斷性提供產品或服務才能達到最小平均成本,即實現最大生產效率。
應該說,“強制性壟斷分拆”出現不同的效果,既與不同的分拆模式(機制設計)有關,也受各個行業不同經濟特征的影響。但是,現有的文獻對這兩個方面內容考慮不夠充分。
本文研究這樣一種“強制性壟斷分拆”模式,即通過對一個公司的產品空間進行分割來建立若干獨立的公司,以及在同組產品完全互補,跨組產品存在一定程度(但非完全)替代的情形下,分拆


四、中國電信業的案例研究
在1994年之前,中國公用電信業的基本體制特征是:電信網的運營與基本網上服務合二為一,由郵電部獨家壟斷經營。郵電部既是公用電信業的法定壟斷者,又是公用電信業的政府管理機構。

信息和電信領域發展的關鍵已不是技術本身,而是經營管理體制的變革能否迅速解放這些技術所代表的巨大生產力。因此,從1994年開始,中國電信行業走上了分拆與重組之路。其中代表性的事件包括:
(1)1994年,為了形成雙寡頭競爭局面,當時的電子部聯合鐵道部、電力部以及廣電部成立了中國聯通。
(2)1999年,信息產業部開始對中國電信和中國聯通進行分拆重組,中國電信的尋呼、衛星和移動業務剝離出去,原中國電信分拆成新中國電信、中國移動和中國衛星通信公司、尋呼業務并入聯通。同時網通、吉通和鐵通公司獲得電信運營許可證。電信市場形成中國電信、中國移動、中國聯通、網通、吉通、鐵通和中國衛星通信七雄鼎立的局面。在分拆的過程中引入了民間資本,改變了國家獨資的電信產業格局。
(3)2001年中國電信南北分拆重組后,形成了5+1的格局,五大電信巨頭包括中國電信、中國網通、中國移動、中國聯通、中國鐵通以及中國衛星通信集團公司。
綜觀中國電信10多年來的分拆重組歷程,從1994年聯通公司成立之后形成雙寡頭壟斷至2001年中國電信南北分拆后形成5+1的格局,若是省略中間過程,我們可以將其抽象成政府為了打破壟斷局面和阻止外資進入而進行的分拆重組機制設計。
設1994年形成的兩個寡頭壟斷公司中,中國電信為公司1,中國聯通為公司2。經過分拆與重組,2001年中國電信經分拆后形成三個公司:中國電信、中國網通、中國移動,相當于m1=3。聯通公司雖然沒有分拆,但隨后網通和鐵通也獲得了電信運營許可證。這樣與電信分拆抗衡的有三個公司,聯通是原有的公司2,另兩個公司是網通和鐵通。若是將中國聯通、中國鐵通以及中國衛星通信集團公司看成是公司2分拆的結果,并未影響收益函數(3)和(4)的形式。于是假設m2=3。
兩個寡頭壟斷公司(中國電信和中國聯通)各生產一組產品,同組產品完全互補,跨組產品存在一定程度(但非完全)替代。因此,可以利用前述的機制設計準博弈模型進行分析。根據性質2、性質3,分拆后產品的均衡價格應該隨著分拆數的增加而降低。
從實際情況來看,根據信息產業部的統計資料,2005年電信業務平均資費水平比2001年下降45%。這說明電信經過數年的分拆與重組,電信價格在不斷下降,也即通信業通過打破壟斷、引入競爭,促進了價格的快速下降,消費者得到了實實在在的好處。

我們再分析公司1和公司2的總收益情況,根據公式(8),當產量的增加與價格的降低相比占主導地位,以及兩組產品之間替代性較弱時(中國電信主要經營固定電話業務,中國聯通主要經營移動通信業務,替代性較弱),分拆后公司的收益不降反升。從圖1可以看出,分拆后電信業務(通信業務是其主要業務)總收益在逐步增長。
從圖1和圖2的比較可以明顯看出,從2002—2005年電信業務量的增加比收益增加的幅度大,從而驗證了當產量的增加占主導地位時,分拆不僅不會影響公司的收益,甚至可能增加公司的收益。
綜合起來,中國電信經過多次分拆后,基本上實現了打破壟斷、促進競爭的預期效果。消費者在價格快速下降過程中得到了實惠,電信公司的收益也獲得了增長,改革實現了帕累托改進,與文中模型基本結論一致。
責任編輯 孟 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