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宏還有蓮在清沼懵懂的年齡時,曾是同學又是相處的玩伴。只是后來長大了,在十七、八歲的年齡時,各奔了東西。彼此大約有十幾年沒了交往,偶爾的相遇,也只是匆匆的話別。后來,我們不約而同地來到了大頂子山水電工地,喜相逢之后,讓我們三個女人時常聚在一起。
在村里,有一家霓虹閃爍的酒吧。酒吧的老板是從縣里來的年輕人。
迷離的燈光,放著優雅的舞曲,紫紅色的雅座間燃著幽暗的蠟燭。有幾個看上去不大的男孩穿著一樣的服飾在做待應生,鮮花鋪滿的棚頂給人一種色彩的心情。我和宏還有蓮真的很喜歡這個地方,每當宏和蓮不上夜班時,我們就隔三差五地來這里坐坐。
喝著紅酒,就著葡萄干慢慢聊起了心事。
三個女人一臺戲,我們輪著做女主角。
燭光靜靜地溫馨,我們的心情也如同這燭光般的溫馨,只是在這溫馨的背后,我們有著各自不同的感受。
宏的兒子今年高考時,宏想回去,可是宏怕耽誤工工作。
回去又能怎樣,幫不上什么大忙,兒子需要的是錢,自己能做的唯一就是給兒子多掙些錢。宏不想把自己失敗的婚姻讓兒子感受的太多,她想給兒子一個寬松富裕的環境,供兒子讀完大學。
看著宏這樣辛苦地做女人,我和蓮都多了幾分悵然,勸宏找一個幫她拉車過坎的人。宏說:談何容易,現在的男人都非常現實,現實的讓女人看不到希望。宏談了一個男朋友,遠在貴州的石林水電工地,兩人未曾見過面,是雙方父母牽的線,靠發短信在手機上談起了戀愛。談了將近一年,兩人決定在春節之時見上一面。可不知為什么,宏的男朋友卻忽然提出了分手,原因就是宏帶著一個即將上大學的兒子。
我們三個女人不得不感嘆,能走到一起的中年男子是一件很難的事情。要么他接受的是你,而孩子總會成為兩個人都不愿意接受的負擔,像宏帶著一個兒子,又在外營工地上的女人更是難上加難。
臺上有個男人在唱,我求你給我個機會,……唱得不錯,很投入。我聽著,在想:男人,女人給了你機會,而你真正能負起什么責任嗎?也許宏對這些早已不抱什么幻想了。
我覺得宏就像一座孤島,兒子就是她希望的燈火,她站在這孤島上,擎著這把希望的燈火,在執著地盼望著,明天會出現奇跡。
我感到了宏的孤單與希望,我真的希望宏能找到一位稱心如意的好男人。但這希望似乎有些渺茫,等待宏的婚姻命運將會怎樣?我不得而知。
跟宏相比,蓮可謂幸福的讓人羨慕與嫉妒。蓮是一個寧愿不要工作也要和老公在一起的女人,蓮對老公的那份愛永遠都像冬天里的一把火。
蓮是鋼筋工,在工地上一天下來,感覺累和煩時,就開始像枯黃的落葉,心情都變得枯萎,恨不能抖掉所有的紅塵枷鎖,飛到老公身邊,傾訴心曲。
蓮是一個佛教徒,佛的信仰讓她變得超然與專一。盡管每天累得疲憊與心煩,但蓮對佛的功課卻是念念不忘,一有時間就要默念佛的經語。
蓮是一個有定力的女人,這一點,我和宏都比不上。雖然我也相信佛家所講的因果報應,但只是浮光掠影地看看佛書而已,讓我靜下心來,還真是做不到。
蓮總說:最大的痛苦就是不能與老公朝夕相處,但在蓮的內心也不存在寂寞與孤單這些詞匯。蓮的老公給她發短信稱她:“你是我的玫瑰花”。蓮對老公的話總是感動不已,永遠都是一個知足的女人。
杯中的紅酒在手中透出玫瑰般的光燁,臺上有位十八、九的女孩在唱《愛情的故事》。女孩對給她送花的男人嫵媚地笑著,笑得和巧克力一樣甜。
看著女孩,我的內心又多了幾分感悟。我們也曾經有過女孩的年齡,可那時的我們真的是一只青蘋果,什么都不懂,傻的可笑。
面對每天都是嶄新的太陽,唱著那些青春向上的歌曲,張開理想的翅膀,飛舞在八十年代的藍天下,把最美的青春年華留在了大江南北的江河湖海之中。
青春就像一朵記憶的浪花,一旦打開,那繽紛的花兒便會簇擁在眼前。
當青春不在,當理想的翅膀開始慢慢收攏之時,我們似乎又回到了成熟與現實的女人行列。
宏和蓮總說我是個善感知性的女人,我并不以為。我無法給自己下個定義,我會被梁祝式的愛情感動得一塌糊涂,又會被書中那種浪漫的愛情變得風情萬種,當我凝望窗外那迷蒙的雨霧時,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遠方的那份愛。
我們彼此太遙遠了,我在黑龍江的大頂子山水電工地,他在貴州的團坡電站。兩年了,我沒有見到他,我每天都算計著日子,像小時候盼望過年穿新衣服一樣地盼著過年,等到春節時,我們就能見面了。
在時光流轉的記憶里,這樣的日子并非第一次,但它絲毫沒有影響到我們之間的感情,在彼此的內心,我們早已走進了對方,把彼此留在了心底。
桌上的燭光還在靜靜地搖曳著,我們三個四十二歲的女人默不作聲。后來蓮說,明年我不來了,我想去老公那里。宏不用說,為了兒子,她會來的。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來,因為女兒今年該上中學了,如果找不到合適的親人照看,我也只能承擔做母親的責任了。
當繁星滿天,天邊掛著一彎如船的彎月時,我們三個女人無不感慨,做水電女人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