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來,筆者足跡踏遍了雪山草地……遺憾的是,那些寶貴的民族文化遺產中,已有三分之一消失了。殘酷的現實令筆者有一種負罪感,”近日拜讀中國文史出版社出版的馬成富先生所著的《雪域魂》一書,開篇“自序”便有這樣的“問詰”與“自責”。1975年參加工作的馬成富先生,30年磨一劍,將自己獨步田野,邀游經史的心血之作,匯成了川西北高原藏羌回漢民族文化成果的特色大餐,并將之呈放在我們面前。有閱讀饑餓感的人們,即使打著飽嗝,嘴角流油的“食客”,面對“饕餮盛宴”,在我看來,不動動筷子,也會是一種遺憾。
35篇文章,就是35道美味佳肴。馬成富先生的《雪域魂》,近30萬字,共選刊了35篇文章,其中既有反映藏族宗教、文化、藝術的文章20來篇;也有反映羌文化的《釋比戲和花燈戲》、《羌族民間舞蹈》、《羌笛》等重要篇什;還有反映回民族文化藝術的《獨具特色的松潘回族花燈舞》、《川西北高原的回族及其民歌的藝術特色》、《璀璨的藝術瑰寶南坪琵琶彈唱》等。應該說是近年來,在四川阿壩本土學者出版的諸種著述中,馬先生的《雪域魂》在發現發掘民族文化方面,堪稱翹楚。同時,《雪域魂》與那些坐而論道的學院派“論文選”相比,馬先生的著述“梨花帶雨”源自田野,極富泥土氣息,惟其如是,更彌足珍貴。
《藏族原始崇拜中的生態保護意識》,試圖從民族宗教文化豐沃的土壤中,探析人與自然的深層依附關系。洋洋15000字,從《山神崇拜》、《水崇拜》、《土地崇拜》、《動物崇拜》、《鳥崇拜》等十一個方面,闡釋了生態保護的宗教意識和這種意識之外的現實意義。并且這種意義的彰顯是多視角的、世界的。在雨果、梭羅、特萊西奧等西方文學先賢與人類學者為我們開啟的天窗中,我們不難發現,古巴比倫王國、美國西部的生態“風景”,尤其是我們中華大地黃河之源阿壩一隅的赤子憂思。馬成富先生視野所至,我們看到了一種“歷史思考與現實關照”的雙重責任。他的持之有據,言之成理,自圓其說的學術觀點,挾帶著阿壩人對腳下土地的一種灼濕情感,令我們深感汗顏……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是馬先生《雪域魂》的又一大特色。不學究泥古,不平頭削足,既有《民族節日》、《飲食文化》這樣300字500字的短章,又有《格薩爾史詩的產生、流傳及唱腔特點》這樣20000字左右的長篇大論。無論長短,講究的是音韻聲腔,言之有物。如《古老樂器“羌笛”》一文,拋棄了諸多文章的匠氣套路,沒有大量引用唐詩宋詞對羌笛的“謳歌”,也沒有人云亦云直白盛贊“東方管樂之父”,而是記述作者80年代末期第一手田野所獲,行文精短峭拔,同時又質樸嚴謹。
文以致用,通讀《雪域魂》,粗心的讀者也不難發現,馬成富先生的眾多篇幅均是“別具匠心”的。關照現實,惠澤人群,尤其是服務如日中天的阿壩旅游文化,是馬先生30年傾力所為的又一個當然目的。“沒有文化的旅游,就是沒有靈魂的蒼白的旅游,”《雪域魂》所發現,發掘、弘揚的,就是一種文化,一種川西北高原獨有的藏、羌、回、漢原生態民族文化。“為搶救、保護和弘揚民族文化,盡綿薄之力,為大九寨旅游事業添一份光彩”。馬成富先生是這么說的,也是這么做的,30年來,他19次榮獲文化部、國家民委、中國社會科學院等部門的多種表彰獎勵,2000年又被特別授予“全國文化系統先進工作者”的榮譽稱號。30年來,馬成富先生自覺肩負著一種責任,使命使然,所以工作是辛苦的,但他同時又是快樂和詩意的,因為他有機會從事自己喜愛的工作。從這個意義上講,馬成富先生所著的《雪域魂》也是一種見證,一種阿壩大地上赤子心性的詩意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