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在農(nóng)村,秋收后開始種麥,大人捉到一只無處藏身的野兔,我和小伙伴用兩把削筆刀,將野兔進行了活體解剖,只為在其肚子里找一只小兔來玩,現(xiàn)在想來,好奇心和殘忍都是兒童的天性。后來我又單槍匹馬擒獲一只刺猬,視為掌上明珠,媽媽不讓我?guī)奖桓C里睡覺,我就把水缸倒放在地上,把刺猬放進去。天明一看,刺猬挖了一條地道逃走了。當時傷心得大哭,埋怨刺猬不夠朋友。
人的好奇心是一個逐漸泯滅的過程,我已經(jīng)成長為一個麻木不仁的好青年,再沒有興趣去研究一只被砍掉頭的蟑螂能存活多久之類的問題。但一本小書卻讓我笑了一整天,讓我變得像孩子一樣歡欣鼓舞。這本書的名字叫《動物必須刷牙嗎?——動物園園長解答趣味問題》。
這是一本寫給孩子的動物科普書,因為它童趣十足,但這個判斷本身就意味著你已經(jīng)老了,事實上,它適合一切人讀,只要你還抱有好奇心。這本書由52個問題組成,問題大多妙趣橫生,如“動物開展體育運動嗎?”“鵝會起鵝皮疙瘩嗎?”“公山羊好色嗎?”等。我首先翻到“刺猬到底有多少根刺”一頁,它讓我想起20年前那只奔向自由的刺猬。感謝作者——德國慕尼黑動物園園長亨寧·維斯納先生,如果沒有他,直到走進墳?zāi)梗铱峙乱矝]有真正了解刺猬。
我要把答案逐字抄錄,獻給與我一樣喜歡刺猬的成年人:“刺猬彼此間就不能互相依偎了嗎?親密無間是不大可行,但刺猬終究也要交配,而且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其中一方被刺穿的慘劇。動物學(xué)家們曾經(jīng)設(shè)想它們是面對面地交配,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證實,這種方法是矮黑猩猩和人類的專利。公剌猬仍然需要爬到母刺猬的背上來完成交配。此時,母刺猬為了不傷到伴侶,要盡量松弛肌肉,好讓刺服帖下來。這對雙方都是一次無比艱巨的任務(wù),好在交配過程只有短短幾秒鐘。”
我從來沒和一位動物園園長如此親近過,近到能看清他有點兒搞怪的微笑,能想象到他在電臺講動物故事時的神情,反正我陪女兒去北京動物園就沒感覺館長先生在身邊存在過。其實,最好的科普就像空氣一樣無處不在;像搞運動一樣走進大學(xué),搞個講座,那是最垃圾的科普。
當然,該書的優(yōu)點不僅僅是有趣,它的科學(xué)精神是嚴肅的,在“德國牧羊犬懂英文嗎”一頁,該書就糾正了我對珍妮·古道爾的認識,作者批判道:“美國有位自稱科學(xué)家的女人聲稱能和母猩猩吉吉交談。她說,吉吉用猩猩世界語饒有趣味地向她講述了許多關(guān)于死亡及天堂的故事,而她則用啞語回答。可惜其他模仿她的研究者們卻一無所獲,可見這種所謂的交流實際建立在幻想的基礎(chǔ)上。”
《動物必須刷牙嗎?》[德國]亨寧·維斯納著 三聯(lián)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