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西番蓮領我回家

輔導完學生已是暮色蒼茫時分。陣陣秋風伴著淅淅瀝瀝的雨，把深秋的北京城籠罩在雨霧之中。我騎車走在河邊的公路上，平日擁擠喧鬧的路上行人稀少且都行色匆匆。車轱轆從落葉上碾過，發出單調的沙沙聲。

想起母親白天打來電話，她問我是不是很忙，告訴我天涼了，要注意加衣服，還說她很好不要惦念。我知道，她想我了，我又何嘗不想念她呢?河水靜靜地流著，這河水這暮色這秋雨，使我想起柳永的《八聲甘州》：“對瀟瀟暮雨灑江天，一番洗清秋。漸霜風凄緊，關河冷落，殘照當樓。是處紅衰翠減，冉冉物華休，唯有長江水無語東流。 不忍登高臨遠，望故鄉渺邈，歸思難收……”一縷淡淡的鄉愁縈繞著我，身上也感到了寒冷。

前方橋頭昏黃的路燈下，有個賣花的小攤，想買一束黃色或白色的菊花。今年秋天依舊忙，甚至抽不出時間去北海賞我最愛的菊花，那就買一束用清水供養在書案之上吧。朝朝暮暮相對，就全當賞菊了。

我在花攤前停車問道：“有菊花嗎?”“賣完了。”攤主答復。我頓時一臉失望。攤主看我沮喪的樣子，連忙從塑料桶中取出一束花說：“這花行嗎?”我打量著這束花，顯見是賣剩的花拼湊的，一支百合，三支玫瑰，一把勿忘我，還有兩朵深紫色的西番蓮。我凝視著這兩朵似曾相識的紫色小花，忽然想起母親窗前曾種過幾棵紫色西番蓮。

那是我上初中的時候，每到紅衰翠減的秋天，院墻外的應季花凋零了，院內的美人蕉怕冷再也抽不出花苞，而那幾棵西番蓮卻開得花山一般……

我仿佛看見母親那窗明亮的燈火，看見她熟悉而忙碌的身影。淚水涌上了眼眶，我說：“這花我要了。”

花在車筐里伴我上路了，它隨風送來陣陣甜甜的香味。風依舊，雨依舊，我不再感到寒冷，心里盤算著，下周無論如何要去看看母親。

編輯／馮 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