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銀行業資本現狀激勵相容性研究
2007-01-01 00:00:00李紅坤
重慶工商大學學報(西部論壇) 2007年5期
摘 要：通過對銀行盈利性與資本充足率關系、資本結構的實證檢驗，發現我國銀行業資本數量雖然嚴重偏低，但在隱性存款擔保機制尚發揮主要作用的條件下，具有一定的激勵相容性；可是以核心資本為主的資本結構是高成本資本結構，具有激勵不相容性，這種資本現狀需要逐步進行改善。
關鍵詞：資本約束；資本數量；資本結構；激勵相容
中圖分類號：F832.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6439(2007)05-0097-05
Research into incentive compatibility of the capital status quo of bank industry of ChinaLI Hong-kun
(School of Finance，Shandong Economic College，Shandong Jinan 250014，China)
Abstract：Based on empirical test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bank profitability，capital sufficiency rate and capital structure，the author finds that，though the capital quantity of China’s bank industry is very lower，the capital has certain incentive compatibility in the situation that implicit deposit guarantee mechanism plays main role，however，the capital structure mainly composed of core capital is high cost capital structure，has incentive incompatibility and needs to be gradually improved.
Key words：capital constraint；capital quantity；capital structure；compatible-incentive.
目前，我國商業銀行資本結構的一個突出問題是資本構成極為單一，附屬資本種類少、占比低。銀行業資本數量偏低、核心資本比率偏高的資本結構是否符合激勵相容?下文通過兩個實證檢驗來回答這個問題：一是通過銀行盈利性與資本充足率關系的實證檢驗來驗證我國銀行業資本充足率偏低是否符合激勵相容性；二是通過銀行盈利性與資本結構的實證檢驗來驗證我國銀行業資本結構是否符合激勵相容性。
一、銀行盈利性與資本充足率關系的實證檢驗
(一)分析方法與數據來源
國外學者Ganesan(2001)利用利潤函數模型實證分析印度公共部門銀行盈利性的決定因素，發現利息成本、利息收入、其他收入、各分支機構存款量、貸款與總資產比率、利息收入損失是重要的決定因素，并且銀行設立成本與長期盈利性正相關，但是負面影響公共部門銀行的當前利潤。Williams (2003)等和我國學者陸軍(1999)、王亞雄(2002)、范曉清(2003)、顧曉敏(2003)等人也進行了相關問題的研究。
總起來看，許多因素影響商業銀行的盈利，例如政府管制、宏觀經濟狀況、利率水平、所有權結構、銀行的管理、技術和效率水平等。以各影響因素為自變量，銀行盈利性為因變量的函數關系可以表示為Y=f(x1，x2，x3，......xn)。介于本文研究目的的明確性，對函數進行適當簡化，把除資本充足率以外的、能對銀行盈利性產生作用的其他因素都歸于一個參數m，且假定其為常量。這樣，資本充足率(CAR)就是唯一變量，凈資產收益率(ROE)為應變量的函數關系可表示為：Y=f(x)+m。其中，資本充足率=資本/風險加權資產×100%=[所有者權益(即實收資本+資本公積+盈余公積+未分配利潤)+呆賬準備金]/[存放同業×20%+(總資產-現金-中央銀行存款-存放同業)×100%]×100%。
本文實證研究的樣本銀行共30家：分別為4家國有銀行(A類)、5家上市銀行(B類)、5家股份制商業銀行(C類)和經營績效較好的10家美國銀行、2家日本銀行、4家歐盟國家銀行(D類)。使用的中國銀行業數據樣本期為1994—2004年，數據來源于《中國金融年鑒》相應各期及各家銀行網站、中國人民銀行各年度季報，發達國家銀行數據主要利用了Bureau Van Dijk出版的Bankscope數據庫信息。考慮到數據的可比性和可獲得性，本文中的數據均采用會計數據，并且，凡是存在調整情況的數據均以調整后的數據為準。
(二)回歸結果
本文對A、B、C、D四種類型銀行分別進行回歸分析。
1.對于A類銀行：把四大國有銀行作為一個整體，做其總體CAR與總體ROE的相關性分析，得到結果為：0.029，這個相關系數的相關度并不是很理想，函數關系不夠清晰，本文運用SPSS統計軟件來構造出CAR與ROE之間存在的函數關系表達式。把資本充足率CAR作為自變量x，凈資產收益率ROE作為因變量Y代入SPSS軟件，通過曲線擬合分析所有模型的最優擬合結果，選擇擬合優度最好的一個Cubic函數為最終的最優函數關系，即CAR與ROE之間存在著三次多項式的函數關系，曲線模型為：Y=b0+b1x+b2x2+b3x3。根據計算的參數結果可以得到以下函數關系式：
Y1=-7.879 1+0.978 4x2-0.087 1x3 。R2為所有函數中最大的，為0.437，說明函數的擬合優度較好。此處的b0也即開始假設的參數m。通過圖1，可以看到其存在著極點，對上式兩邊求導，令其為零，得到：x1=0，x2=7.488 7。將這兩個解代入Y的二階導數，得到：Y1″0，Y2″π0，因此，x1=0為其極小值，x2=7.488 7為其極大值。由于資本充足率不可能為負，因此，只考察x0的范圍。當x∈(0，7.488 7)時，函數單調遞增，當x∈(7.488 7，+∞)時，函數單調遞減。也就是說，CAR與ROE并不是單純的正相關或負相關關系，而是當CAR處于不同數值區域時，對ROE的作用方向會不同。在CAR=7.488 7%時，ROE達到最大，為10.62%(年度增長率)。
2.同樣，對于B類銀行：Y1=-15.263 9+0.982 3x2-0.075 06x3。R2為所有函數中最大的，為0.476，說明函數的擬合優度較好。通過圖2，可以看到其存在著極點；兩邊求導，令其為零，得到：x1=0，x2=8.689 2。可得：在CAR=8.689 2%時，ROE達到最大，為9.66%(年度增長率)。
3.對于C類銀行：Y1=-18.976 1+0.993 2x2-0.072 16x3。R2為所有函數中最大的，為0.489，說明函數的擬合優度較好。通過圖3，可以看到其存在著極點；兩邊求導，令其為零，得到：x1=0，x2=9.175 1。可得：在CAR=9.175 1%時，ROE達到最大，為8.89%(年度增長率)。
4.對于D類銀行：Y1=-30.378 3+0.999 8x2-0.063 2x3。R2為所有函數中最大的，為0.547，說明函數的擬合優度較好。通過圖4，可以看到其存在著極點；兩邊求導，令其為零，得到：x1=0，x2=10.546 4。可得：在CAR=10.546 4%時，ROE達到最大，為6.689 9%(年度增長率)。
圖1 A類銀行ROE與CAR的經驗回歸函數圖像圖2 B類銀行ROE與CAR的經驗回歸函數圖像圖3 C類銀行ROE與CAR的經驗回歸函數圖像圖4 D類銀行ROE與CAR的經驗回歸函數圖像(三)結論
1.對于這四類銀行來說，CAR最優值為：DCBA，說明在我國，隱性存款擔保起著資本金的作用，目前國有銀行資本金較低，但這是在中國特殊背景下的次優選擇，資本金是高成本資金，資本金與銀行經營成本有一定關系，CAR最優值的高低說明了隱性存款擔保所起作用的大小不一樣。對于沒有隱性存款擔保保護的銀行業來說，CAR越高說明其安全性越高，越有利于吸引顧客，擴大業務量，從而使ROE增加；因此對于這些銀行來說，最優CAR值比較高。這也說明了我國銀行業CAR偏低并不一定意味著是壞事，我國銀行業安全性的高低取決于隱性存款擔保與資本金二者之和，甚至國家信譽比資本金作用更大，在這種情況下，我國銀行業尤其國有銀行資本金偏低，不一定意味著信譽降低，反而有利于其經營成本降低，從而增加ROE。從這方面來講，我國銀行業低水平的CAR不一定意味著激勵不相容，而恰恰體現了在目前國情下其具有一定的激勵相容性。
2.通過對各類銀行ROE與CAR的經驗回歸函數圖像可以看出，各類銀行都有一個最優資本充足率值，在資本充足率達到這個數值以前，隨著CAR數值的增加，ROE會隨之增加，當達到CAR最優值時，ROE達到最大值，當CAR大于最優值時，ROE會隨CAR增加而數值減少。這說明在CAR達到最優值之前，資本增加帶來的收益增加值要大于成本增加值；當CAR等于最優值時，二者相等；當超過最優值時，收益增加值要小于成本增加值。
二、銀行盈利性與資本結構的實證研究
本文擬采用混合橫截面回歸分析，對資本結構(一、二級資本)與銀行效率的關系進行定量研究，從而探索出我國目前銀行資本結構是否具有高效性。
由于較多自變量納入方程后，它們之間可能存在的多重共線性關系會削弱回歸分析的結果可靠性，所以本文僅把銀行的影響因素設為核心資本充足率、附屬資本充足率、核心資本/附屬資本、不良資產率、資產費用率等。因變量是資產利潤率，代表銀行業盈利狀況，資產利潤率=稅前利潤/總資產。
回歸方程為：Y=β0+β1X1+β2X2+β3X3+……+βnXn+μ
其中β0、β1、β2、…βn為待估計系數，μ為隨機誤差項。
在借鑒前人研究的基礎上，結合我國銀行業的實際情況，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一：核心資本充足率與銀行盈利呈正相關關系。本文把資本充足率分為兩部分進行考察，目的是分析資本結構與銀行效率的關系。由于我國銀行業目前資本充足率還普遍偏低，還小于最優值。因此，隨著資本充足率的提高，銀行盈利性會逐步增加。核心資本充足率=核心資本/風險資產。
假設二：附屬資本充足率與銀行盈利呈正相關關系，道理同上。附屬資本充足率=附屬資本/風險資產。
假設三：核心資本/附屬資本。對于這個數值可能正相關也可能負相關，如果正相關，說明核心資本充足率對銀行盈利性影響較大，
假設四：不良資產率與銀行盈利顯著負相關。資產質量是反映銀行風險水平以及測度成本優劣的重要指標，其決定了銀行信貸資金能否正常循環運轉，進而決定了銀行能否在市場競爭環境中生存下來，因此資產質量越好，銀行的競爭力越強，其效率也會越高。本文用不良資產率來測度銀行資產質量，不良資產率=銀行不良資產/總資產。一般來說，銀行不良資產比率越低，意味著銀行的經營效益越好，銀行的效率也就越高。
假設五：資產費用率與銀行盈利負相關。即營業費用與總資產的比值，營業費用包括員工費用、管理費用和折舊，該指標反映了銀行的管理能力。該比率越低，說明銀行單位資產控制管理費用支出的能力越強，經營效率越高。
本文實證研究的樣本銀行共30家，分別為4家國有銀行(A類)、5家上市銀行和5家股份制商業銀行(B類)、經營績效較好的10家美國銀行和2家日本銀行及4家英國銀行(C類)。
本文研究所使用的中國銀行業數據樣本期為1994—2002年，數據來源于《中國金融年鑒》相應各期及各家銀行網站、中國人民銀行各年度季報，發達國家銀行數據主要利用了Bureau Van Dijk出版的Bankscope數據庫信息。考慮到數據的可比性和可獲得性，本文中的數據均采用會計數據，并且，凡是存在調整情況的數據均以調整后的數據為準。
本文應用普通最小二乘法(OLS)，經過多次逐步回歸分析，得到回歸估計結果如表1。
回歸結果表明：
1.核心資本充足率與附屬資本充足率與銀行盈利均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即二者越高，銀行盈利就越大，又核心資本/附屬資本對銀行盈利影響并不顯著，因此可以得出結論：附屬資本與核心資本在提高銀行效率方面有著同樣的作用，因為二者數值均表示銀行穩健程度。但是，附屬資本相對于核心資本而言，屬于高成本資本金，也就是說同樣資本充足率情況下，附屬資本相對高的銀行其資金成本就低。我國銀行業普遍核心資本比率相對較高，外國銀行業附屬資本比率相對較高，這就說明了目前我國銀行業資本結構存在著一定的不合理性，即目前資本結構是激勵不相容的。
2.不良資產率對銀行業盈利狀況影響較為顯著，尤其對我國銀行業影響更為顯著，這可能與我國銀行業不良資產率水平較高有關。資產費用率對銀行業盈利不太顯著。
總起來看，我國銀行業資本水平偏低具有低激勵相容性，但核心資本比重偏高具有激勵不相容性，形成這種資本狀況，與我國銀行業資本金籌集方式息息相關。在多種籌資方式中，政府對銀行業注資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下面就對國有銀行注資方案進行評析。
三、改善銀行業資本結構的措施
我國銀行業資本充足率偏低的主要原因是附屬資本比率太低。提高銀行業資本充足率的重要途徑是發行次級債券。這樣做是出于以下原因：首先，次級債券是補充資本金的加速器。發行次級債券補充附屬資本，可以高效、快捷、靈活地提高商業銀行資本充足率。其次，發行次級債券有利于改變我國銀行業目前核心資本部分過大，而附屬資本部分過小的局面。這種局面使我國銀行業面臨著一定的資本風險和流動性風險，也不利于其資產負債結構的調整，不利于呆壞賬的核銷，不利于銀行風險控制機制的完善。通過發行次級債券，使這方面的問題迎刃而解。再次，發行次級債券有利于加強對國有商業銀行的市場約束，提高監管效率。我國次級債券市場的進一步發展，應當借鑒國際銀行業發展次級債券市場的成功經驗，結合我國國情，堅持市場化、規范化和國際化的方向，達到發行人和投資人及整個市場利益協調發展的 “三贏”格局，促進我國金融體系持續穩健高效運行。應特別注意以下問題：
1.次級債券對各相關主體應有良好的利益聯動機制。要使次級債券對發債銀行具有吸引力：首先，發債銀行在向外籌集長期資金時，次級債券應當比股權融資的綜合成本低，以達到財務節省。其次，次級債券應當可以視同商業銀行的附屬資本，提高資本充足率，相應提升其信用評級與社會形象。再次，銀行擁有風險資產一定比例的次級債務余額，次級債券持有者應當可以吸收一部分銀行損失，為處于資本狀況不佳而處于非安全邊際的銀行提供額外緩沖能力，避免暫時性股本權益為零或負值導致的破產。再次，對于投資者而言，因為次級債券的期限一般在五年以上，且不能加速償還；次級債券持有人必須以所持債券金額對銀行負責。最后，對金融監管當局而言，次級債券市場反應應當成為考核其監管業績的主要指標之一，以使市場監管與行政監管結合起來。
2.次級債券的熱發應該規避風險。對于投資次級債的風險，從我國目前金融市場的結構來看，商業銀行一直是債券市場的主要投資力量，他們應該是次級債的主要購買者。而由于利率市場化是必然的趨勢，利率的變化會變得越來越不可控，購買債券的商業銀行對于利率風險的管理就會變得越來越重要和困難。因此，對于次級債品種和購買時機的選擇非常重要。
3.發債銀行具有相當的透明度和規范科學的信息披露制度。畢竟銀行不同于非金融公司，他們的資產不易被外界所熟知，外部的利益關系人包括次級債務投資者，沒有掌握充分的信息，很難去評價一家銀行經營的好環以及各類債務工具的風險大小。因此，信息披露的及時性、完整性、準確性以及公眾對信息的知曉能力十分重要。一定意義上說，信息透明程度如何，決定了市場力量對銀行風險的評價能力，從而也決定了市場約束能夠發揮多大的作用。另外，還要充分利用外部評級來實現信息安全。新巴塞爾資本協議確認了外部評級可以作為依據計算商業銀行風險資產，外部評級是公開信息，對于商業銀行是否因向高風險企業貸款而承擔額外風險，次級債券持有者可以有更為準確的判斷。
4.流動性強、規范化的資本市場。商業銀行次級債券發行量通常很大，必須要有流動性強的巨大債券市場作為基礎。沒有足夠流動性的債券市場，不僅一級市場難以容納大量次級債券的發行，而且二級市場難以達到次級債券交易的活躍，難以實現價格信號的準確性、及時性、有效性，導致市場監管難以形成。
5.發達的銀行次級債券交易制度。銀行作為上市公司和社會公眾投資目標已經成為今后銀行改革的方向。由于次級債務的索償權排在存款和其他負債之后，投資者在銀行的管理中沒有話語權，因此需要盡快制定有關次級債券轉讓交易的具體規定，保證次級債券投資人能夠在必要的時候行使“用腳投票”的權利。
6.需要一支強大的有風險意識的次級債務投資者隊伍。次級債務政策的實施，離不開強大的次級債務投資者隊伍支持，特別是機構投資者隊伍，這是因為：一是次級債務的發行量往往很大，所以沒有足夠的機構投資者隊伍是難以承受巨大的融資量對市場短期的沖擊。二是次級債務的投資者也必須是較大規模的機構，且能大規模地擁有次級債務投資份額，使其成為與銀行的風險、經營業績有實質性利益關系的投資者，只有這樣，他們才會有內在強烈的動機，花費更多資源去從事發債銀行的風險評估工作。另外，投資者必須認為他們的次級債務投資是有風險的，否則，他們根本沒有動機去關心次級債的風險。投資者對風險的敏感性是與許多因素聯系在一起的，其中國家有關當局在處理有問題的金融機構的態度或做法，以及有關金融安全網設計，尤為重要。
此外，次級債券的市場化監管作用還應當有商業銀行行業自律約束、存款保險制度等作為支撐，以產生良好的協同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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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校：周祖德)
注：“本文中所涉及到的圖表、注解、公式等內容請以PDF格式閱讀原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