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壯族民間長詩的數量很多。其中,被研究最多的是被稱為“壯族歌謠文化經典”的《嘹歌》。從五十年代至今,《嘹歌》的搜集整理以及伴隨的研究已逾半個世紀。現在,對《嘹歌》的搜集整理及研究的歷程進行回顧,無疑有益于今后對《嘹歌》進行更為深入地研究,從而豐富壯族這個善歌民族的歌謠文化的內涵。為清晰論述起見,搜集整理及研究分田東、平果兩部分進行論述,但需要指出的是,這樣做無意割裂《嘹歌》作為一項文化事象的整體存在。
【關鍵詞】:壯族《嘹歌》;搜集整理;研究;綜述
【作者】:許鋼偉,廣西師范大學文學院05級民俗學專業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口頭與非物質文化遺產,541004
An overview of the collection,sort and studies of Liao songs
Abstract:The number of Zhuang’folk long poem is large.In these poems,however, Liao songs,which is called“the classic of songs culture about Zhuang Nationality”,has been mostly researched.The collection and sort of Liao songs as well as concomitant studies have begun since the early 1950s,which has lasted for more than half century.Now,we review the history of the collection,sort and studies of Liao songs,which is bound to benefit the further study of it in the future,and in this way,enrich the songs culture of Zhuang Nationality,which is good at singing.In order to make it clear,the overview has been divided into two parts,namely Tiandong county and Pingguo county.It is necessary to point out ,however,this does not mean to split Liao songs as a whole.
Key words:Zhuang’Liao songs;collection and sort;studies;overview
壯族民間長詩的數量很多。其中,被研究最多的是被稱為“壯族歌謠文化經典”的《嘹歌》。從五十年代至今,《嘹歌》的搜集整理以及伴隨的研究已逾半個世紀。現在,對《嘹歌》的搜集整理及研究的歷程進行回顧,無疑有益于今后對《嘹歌》進行更為深入地研究,從而豐富壯族這個善歌民族的歌謠文化的內涵。為清晰論述起見,搜集整理及研究分田東、平果兩部分進行論述,但需要指出的是,這樣做無意割裂《嘹歌》作為一項文化事象的整體存在。
一、關于《嘹歌》的搜集整理
1、 田東嘹歌搜集整理
農冠品在《泛說右江流域壯族嘹歌》一文的第二部分——對嘹歌文化藝術價值認識提升經歷的回顧——中對嘹歌的整理和研究情況作了初步的論述,指出“20世紀50年代,廣西的民間文學工作者對嘹歌開始進行搜集,正是從民間文學的角度去進行采錄的。當時剛剛成立的廣西民間文學研究會籌備會與百色專區的田東縣文化館的同志共同開展此項搜集工作。”[1]在田東縣文聯民間文學普查組搜集、由廣西壯族自治區民間文學研究會籌備會編印的《嘹歌》資料(上、下兩冊)的《說明》中對開始于田東的嘹歌搜集整理工作作了說明:“《嘹歌》開始搜集于一九五五年春,當時由田東縣文化館黃耀光同志搜集了此歌的一部分材料,并著手進行過翻譯整理工作。一九五七年秋,田東縣組織民間文學普查組,在該縣作登和祥周兩公社先后又搜集了七份有關賊歌資料(附件)。一九六一年春,區民間文學研究會籌備會同志到田東縣調查了解后,經區黨委和田東縣委研究同意,先后抽調了黃耀光、黃本昇、盧競康、黃正榮、農學飛等同志,進一步深入調查搜集,他們總共搜集到手抄歌本七本(由盧競康、黃光相、凌其段等民間歌手供給),并訪問了蘇媽嫩、李媽花、韋頂良、盧媽針等女歌手進行口唱記錄工作。到一九六二年二月止,總共搜集了《嘹歌》資料一萬六千多行,由區民間文學研究會籌備會組織黃耀光、黃本昇、盧競康、黃正榮、農學飛等同志進行初次翻譯,并由黃耀光、覃振易兩同志編排、校對。”[2]廣西壯族自治區民間文學研究會籌備會編印的《嘹歌》資料便成為嘹歌整理工作的初步成果。
嘹歌初步的搜集整理,特別是《嘹歌》資料的編印引起了政府相關主管領導的重視:“《嘹歌》資料(上、下冊)編印出來之后,當時任廣西區黨委宣傳部副部長、分管文化藝術的陸地同志,及文藝處處長梁寧同志,親自到廣西文聯召開會議研究如何整理《嘹歌》。會上決定以兩種方式翻譯整理《嘹歌》:黃勇剎同志為一組,用民歌體翻譯整理《嘹歌》,先從《賊歌》一章入手,這就是1963年6月發表在《廣西文藝》上的《唱離亂——﹤嘹歌﹥之五》,后收入上海文藝出版社1980年6月出版的《中國民間長詩選》第二集。另一組以詩人莎紅為首,用自由詩體整理,后來未能在刊物上發表,不久即臨近文化大革命。”[3]這樣,黃勇剎先生翻譯整理的《唱離亂——﹤嘹歌﹥之五》便成為最先正式發表的《嘹歌》翻譯整理成果。
從文化大革命到20世紀80年代中期,嘹歌雖不至于絕唱,但是“由于種種原因,在壯族歌手歌師中保留的嘹歌古壯字(“土俗字”)唱本在不斷流失,或因歌手歌師逝世而失傳,或因有關部門對唱本的看法偏頗而遺棄或燒毀或因新文化的侵入與傳播而使嘹歌趨于衰落,如此等等。”[4]這樣,嘹歌搜集整理的任務更顯得緊迫,搜集整理工作也進入新的階段。1986年,由何承文、莫非、黃瓊柳搜集整理的《嘹歌》共5集,包括《三月歌》《路歌》《日歌》《唱離亂》《建房歌》,由廣西民族出版社1986年6月出版,是拼音壯文版。同年,“在廣西壯族自治區古籍整理出版規劃領導小組的領導下,于1986年重新提出進一步搜集嘹歌資料,任務交給黃耀光先生。黃耀光花了一年時間重新到田東等地搜集與校對嘹歌資料。1991年成立嘹歌整理小組,經過集體的努力,于1993年11月,由廣西民族出版社出版《壯族民歌古籍集成·嘹歌》長歌共一萬六千行,同時用三種文字:古壯字、拼音壯文及漢文,共六萬四千多行,洋洋四千首歌。嘹歌古籍版本的出版,對保護與傳承嘹歌這一文化遺產作出了新的貢獻。”[5] 開始于2001年的“少數民族民歌保護活動”在2003年3月28日至4月9日、以及7月8日至8月5日兩次采集考察行動中都到過田東,采集的《嘹歌·賊歌》及附錄《打十閘》、《天旱歌》,由羅漢田教授翻譯轉記(由錄音轉壯文),刊于《保護少數民族民歌行動成果報告》,由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聯合國科教文組織北京辦事處2003年12月編印,是新壯文、漢譯兩對照版本。
雖然在廣西壯族自治區民間文學研究會籌備會編印的《嘹歌》資料(上、下冊)和廣西民族出版社出版《壯族民歌古籍集成·嘹歌》中,在介紹嘹歌時都提到過嘹歌流行于百色地區田東、平果等縣,但上述《嘹歌》搜集整理工作主要圍繞田東縣嘹歌展開。鑒于此,我們把上述《嘹歌》的搜集整理活動稱為“田東嘹歌搜集整理”時期。這也影響到了這一時期對嘹歌的研究,具體情況將在本文第二部分論述,此不贅談。
2、 平果嘹歌搜集整理
平果嘹歌的整理沒有田東早。正像鄭超雄在《關于壯族﹤嘹歌﹥文化中心地的探討》一文中指出的:“以往由于受到資料的限制,很多人只知田東有《嘹歌》,而平果、馬山也有《嘹歌》的事實卻知者甚少”,并且因為這個原因“都認為田東敢仰巖歌圩是《嘹歌》的發源地,既是發源地,當然也就是文化的核心地了”。作者進而指出,“人們對平果《嘹歌》的了解是在改革開放初期。1978年,自治區有關文化部門籌集經費,組織平果縣文化館及各公社文化站的文化干部共18人,對平果縣各地對唱《嘹歌》的情況進行深入調查,收集了2萬多行的《嘹歌》歌本,很多學者看到平果縣的《嘹歌》本后,對《嘹歌》文化核心地給予了新認識”[6]。其實,如果說1978年的平果《嘹歌》搜集工作是平果《嘹歌》搜集的開始的話,那也是政府行為。由最近一次平果《嘹歌》整理出版的《平果嘹歌·長歌集》附錄可知,民間個人由于愛好而搜集嘹歌的行動卻早于1978年十多年就開始了。在《平果嘹歌·長歌集》后所附的“古壯字原歌搜集者簡介”搜集者馬富勤、譚紹明、黃國觀三人中,“1940年生,男,壯族,廣西平果縣太平鎮太平街人”譚紹明有明確的開始搜集的時間——“1963年開始搜集整理嘹歌”。如此說來,平果縣的嘹歌搜集早于20世紀60年代左右也已經開始,只不過不是政府行為而已。但是,民間個人的搜集整理活動對以后的政府領導搜集整理具有重要的價值。2004年廣西民族出版社出版的《平果嘹歌·長歌集》就是由馬富勤“多年搜集整理嘹歌歌本數十冊,10000多首,40000余句”中的《三月歌》和《行路歌》、譚紹明“多年來共搜集平果壯族嘹歌《三月歌》、《日歌》、《行路歌》、《賊歌》、《房屋歌》五部長歌和十多部散歌,計12000余首,40000多句”中的《賊歌》和《房屋歌·贊房篇》以及黃國觀“多年來搜集平果壯族嘹歌歌本數十冊,逾萬首,數萬句”中的《日歌》和《房屋歌·建房篇》組成[7]。顯而易見,民間個人搜集為后來的政府領導的搜集整理工作奠定了基礎。
平果嘹歌最近的整理翻譯工作是伴隨著平果壯族嘹歌民族民間文化保護試點工作和平果縣打造嘹歌文化品牌工作展開的。其實,“早在上世紀90年代初期,時任平果縣委副書記的農敏堅已關注在民間有著頑強的生命力的平果嘹歌,多次走訪民間歌師并已搜集了許多原始歌本。”[8]2003年,百色市市委、市政府提出打造百色文化名市的號召。在此背景下,平果縣委、縣政府從本地實際出發,從繼承和弘揚本民族優秀文化傳統、保護和開發民族文化資源出發,作出了打造“平果嘹歌”文化品牌的決定,并成立打造“平果嘹歌”文化品牌工作領導小組,設立了“平果嘹歌”辦公室,農敏堅親自兼任具體負責人。一場全縣性打造平果嘹歌文化品牌的序幕由此拉開。2004年,平果嘹歌“以其傳世的原生性和經典性,流傳的廣泛性和內涵的百科性,列入廣西民族民間文化保護工程第一批試點名單(廣西區文化廳桂文發[2004]234號)”,這更加促使當地對嘹歌整理保護工作的重視。“在搜集整理過程中,我們力求做到全力挖掘,全面搜集。從已搜集到的資料看,根據其內容,平果嘹歌大致分為《長歌集》、《散歌集》、《文歌集》和《時事歌集》。目前已搜集到逾20000首,80000余行。現今作為首卷出版的《長歌集》共有5部長歌,共4814首19256行……”[9],《平果嘹歌·長歌集》便成為保護工作中整理方面的初步成果。該長歌集吸取以前整理時的經驗,將“漢歌整理”、“壯文轉寫”和“古壯字原歌”對照集成一書出版,便于對照閱讀和學者專家研究;但是,也正如出版說明中所言“……加上任務緊迫,時間倉促,未能做到精雕細琢,遺珠之憾和失真之嫌在所難免。”[10]總體來說,這次的搜集和整理收獲頗豐。目前,平果嘹歌的整理還在進行之中。
二、關于嘹歌的研究
1、 嘹歌研究概況
嘹歌的研究與嘹歌的搜集整理關系緊密。20世紀50年代開始的搜集整理到1963年廣西壯族自治區民間文學研究會籌備會編印《嘹歌》資料引起政府相關部門注意開始組織翻譯,黃勇剎用民歌體翻譯整理《嘹歌》,先從《賊歌》一章入手,這就是1963年6月發表在《廣西文藝》上的《唱離亂——﹤嘹歌﹥之五》,后收入上海文藝出版社1980年6月出版的《中國民間長詩選》第二集。在《廣西文藝》1963年6月發表《唱離亂——﹤嘹歌﹥之五》一期同時發表的,還有藍鴻恩先生撰寫的評論文章《哀民生之多艱——關于﹤嘹歌﹥的一些說明》,該文后來收入由廣西民族出版社1981年11月出版的藍先生的論文集子《廣西民間文學散論》一書中,被認為“是對壯族《嘹歌》進行評論與研究最早的文章”[11]。之后嘹歌研究專論并不多。到了20世紀80年代,《嘹歌》不但被相關的民間文學教材屢屢提起,研究文章也相對較多。在民間文學的教材方面,廣西人民出版社1982年6月出版的胡仲實先生的《壯族文學概論》中“長篇敘事民歌”一部分對《嘹歌》中的《唱離亂》(即《賊歌》)做了文學評價;廣西民族出版社1983年5月出版的民間文藝家、歌手黃勇剎先生的《壯族歌謠概論》也從文學角度對《嘹歌》給予評述;廣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4月出版的由歐陽若修、周作秋、黃紹秋、曾慶全編著的《壯族文學史》中,從文學角度對《嘹歌》作了比較全面的論述,包括《嘹歌》的來歷和基本內容,《嘹歌·唱離亂》的產生和傳唱、主題思想、藝術成就等。[12]由梁庭望和農學冠編著、廣西民族出版社1991年9月出版的《壯族文學概要》中對《嘹歌》中的《唱亂離》從背景、內容、藝術特色等方面進行了評述。至于期刊上發表的研究《嘹歌》的論文,為清晰論述起見,也與上述搜集整理情況相對應,按照研究采用的文本源出地,分田東嘹歌和平果嘹歌分別論述。
2、 圍繞田東嘹歌整理的研究
關于田東嘹歌的研究中對《嘹歌·唱離亂》的研究最多,偶爾也有針對整個嘹歌的研究。這顯然與嘹歌搜集整理先在田東進行以及《嘹歌》的第五部分《賊歌》被黃勇剎先生翻譯并正式發表有關。陳駒的《壯族民間長詩——﹤唱離亂﹥的藝術個性》[13]屬于文學研究,認為其藝術個性表現在三個方面:一是在題材、寫作角度和人物選擇上別開生面;二是在敘述的角度、重點和方式上不同一般;三是在語言方面對群眾口語和壯語詩歌形式的創造性繼承、運用。黃云的《論壯族長詩﹤嘹歌·唱離亂﹥的藝術特色》一文中認為“長詩有如下藝術特色:一、敘述手法獨特,全詩采用一唱一和、一問一答的形式描繪故事的發展過程。二、詩文所用語言貼切而生動。三、對某些場景采用巧妙的暗示,而不是正面描述。四、對男女主人公的心理活動進行了細致的描寫。五、詩文蘊含濃厚的民族色彩。”[14]與陳駒文章同屬文學角度研究其藝術特色但是同中有異。梁杏云的《嘹歌·賊歌的藝術特色及其反映的壯族文化心理》在談《賊歌》(即《唱離亂》)的藝術特色的同時對其進行文化心理解讀,認為《賊歌》“記述了土司制度下壯族的社會生活、宗教信仰、平亂戰爭、風俗文化等,反映了壯族傳統的思想性格、價值觀念、文化心理等。《賊歌》采用壯族情歌套路式的表現形式,將記敘和抒情結合為一體,語言生動,情感豐富,風格獨特,堪稱壯族民歌的典范。”[15]黃紹清的《壯族反戰亂長歌——﹤嘹歌·唱離亂﹥》[16]一文在介紹了嘹歌的概況后,重點討論了《嘹歌·唱離亂》的產生和傳唱、主題思想、藝術魅力等,也屬于文學研究的范疇。羅漢田教授的文章《﹤嘹歌·唱離亂﹥時代背景淺探》[17]一文將右江地區的歷史與詩歌文本中的地點等相結合論述《嘹歌·唱離亂》的時代背景,認為歷史事件不可能和詩歌中所反映的同步。周國文的《論嘹歌》[18]一文中作者明確說明對嘹歌進行民族音樂學的研究,從嘹歌的生存環境入手,探討嘹歌的音樂結構(包括嘹歌的形式結構、音樂結構、歌詞結構等);另外還論述了嘹歌的源流問題。其中對嘹歌的音樂學研究是對嘹歌研究的重要補充。何霜的《﹤嘹歌﹥版本存疑》則是針對嘹歌的整理翻譯問題,以廣西民族出版社1993年出版《壯族民歌古籍集成·嘹歌》為例,認為《嘹歌》的翻譯整理版本有很多錯誤,“最主要的是拼音壯文和翻譯方面的問題,影響了《嘹歌》的學術價值的發揮和藝術魅力的體現”[19]。
上述文章都明顯以田東嘹歌的搜集整理為對象,研究的范圍雖然涉及文學、歷史、音樂、版本等,但是其中尤以文學研究居多,可以說是“文學中心式”的。而在文學研究中,又以正式發表的《唱離亂》研究為主,嘹歌的其他的部分沒有被研究,這在總體上限制了嘹歌研究的全面和深入程度。總體來說,首先應該肯定上述研究的貢獻,但是,視角單一,比如重文學研究,而忽視嘹歌的其他多種價值是其不足。
以田東嘹歌為對象且偏重文學研究的局面從農冠品的《泛說右江流域壯族嘹歌》一文開始得到糾正,該文不像上述其他文章那樣明顯以田東嘹歌為對象,而是對整個右江流域流傳的嘹歌為研究對象。文章認為“流行于右江流域的壯族嘹歌,是歌圩文化的藝術產物,是該地區壯族民情、風俗、歷史、愿望、技藝傳承等豐富內涵的載體,嘹歌是一部由壯族民間歌師歌手創造的智慧的結晶,是一部經民間長時間傳唱相對穩定的抒情組歌的組合。”基于這種認識,作者從“一、嘹歌是右江地域壯族文化特色的典型”“二、對嘹歌文化藝術價值認識提升經歷的回顧”“三、嘹歌是右江地區壯族多彩文化內涵的載體”“四、嘹歌是壯族本土原創藝術的珍貴財富”[20]四個方面對嘹歌進行了多層面的研究,不只是文學研究或文化研究的單一視角。其研究引入地域文化視角,拓展了嘹歌研究的視野,擴大了嘹歌研究的范圍,豐富了嘹歌的研究。在這篇文章之后,嘹歌研究的一些重要文章均圍繞平果嘹歌進行,并且明確將嘹歌作為一項民族民間文化事象來研究,視角多樣全面。
3、 圍繞平果嘹歌整理的研究
平果嘹歌的研究與平果縣對嘹歌文化價值的重視關系緊密。平果嘹歌的研究與田東嘹歌研究相比具有集中的特點。平果嘹歌最近一次的整理和研究是幾乎是同步進行的。除了何毛堂的《壯族古代人文精神的文化豐碑——評介﹤平果嘹歌·長歌集﹥》是針對《平果嘹歌·長歌集》出版而作,作者說他“從文化社會學的角度,談談這部經典之作的文化價值”,從“一、平果嘹歌對壯族古代文化的傳承作用”、“二、平果嘹歌體現了古代壯族民眾對人文精神的贊美與追求”、“平果嘹歌具有古香古色的原生態特征”[21]三個方面進行了論述。其他八篇關于平果嘹歌的研究文章于2005年連續發表在《廣西民族研究》上。這是一個由廣西壯族自治區的一些壯學研究方面的精英組成的學者群體“2004年2月和4月,我們兩次到廣西壯族自治區平果縣對壯族嘹歌文化進行調查研究”[22]的成果。該學者群體不像田東嘹歌研究那樣多局限在文學研究方面,而是將嘹歌當成一種民族民間文化進行多層面多視角的研究。覃乃昌研究員的《﹤嘹歌﹥:壯族歌謠文化的經典——壯族﹤嘹歌﹥文化研究之一》[23]作為該學者群體嘹歌文化研究系列的第一篇文章,具有總起性質。文章闡述了嘹歌產生的環境、基本內容、藝術特色、名稱及其文學價值、藝術價值、歷史價值、民俗學價值、語言文化學價值、古文字研究價值等多種價值,認為嘹歌是壯族歌謠文化的經典;也涉及嘹歌的保護和發展。本文是對嘹歌的全面把握,充分肯定了嘹歌在壯族歌謠中的地位和價值,深化了對嘹歌的認識。鄭超雄的《壯族﹤嘹歌﹥的起源及其發展的社會歷史條件——壯族﹤嘹歌﹥文化研究之二》對嘹歌的起源及其傳播進行了較為深入的研究,認為“《嘹歌》是一種具有特定的地域性和特色鮮明的壯族傳統文化體系。這個文化體系是在長期的歷史發展中逐漸積淀形成的。《嘹歌》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戰國時期的《越人歌》,甚至更早,其成熟規范期是在明代。史詩《賊歌》是《嘹歌》文化體系成熟的重要標志,隨著壯族文人群體漢文化水準的提高,古壯字在壯族社區內的流行,是《嘹歌》文化體系成熟的前提條件。”[24] 鄭超雄的另一篇文章《關于壯族﹤嘹歌﹥文化中心地的探討——壯族﹤嘹歌﹥文化研究之三》[25]重點討論了《嘹歌》文化中心地的問題,從歷史上思恩府治政治中心曾在平果、嘹歌中地名多在平果以及嘹歌演唱氛圍等方面分別論述,從而得出結論:《嘹歌》文化圈包括今廣西平果、田東、馬山、武鳴四縣地,《嘹歌》的文化中心在平果縣,然后向周邊輻射。這是針對早期嘹歌以田東為中心的認識提出的新見解。滕光耀的《﹤嘹歌﹥的內容、形式和分類——壯族﹤嘹歌﹥文化研究之四》[26]一文詳細論述了《嘹歌》的內容、形式,并對《嘹歌》進行了細致的分類。潘其旭研究員的文章《壯族﹤嘹歌﹥的文化內涵——壯族﹤嘹歌﹥文化研究之五》[27],從生活形態、民族思維,以及壯族的價值觀、婚姻觀、社會觀、歲時觀念等方面闡釋了《嘹歌》豐富的文化內涵,并由《嘹歌》探討了壯族傳統歌謠藝術從《越人歌》到《劉三姐》歌式的發展。覃彩鑾研究員的《論壯族﹤嘹歌﹥藝術的美學價值——壯族﹤嘹歌﹥文化研究之六》[28]一文認為《嘹歌》作為壯族歌謠的經典之作,具有音樂藝術和詩歌藝術的雙重特性,然后分別從形式美、內涵美、意境美、韻律美、悲劇美以及社會美等方面對《嘹歌》的美學價值和美學特點進行了探討。覃乃昌研究員在另一篇關于嘹歌的文章《壯族﹤嘹歌﹥的傳承與傳播研究——壯族﹤嘹歌﹥文化研究之七》[29]中,從《嘹歌》的起源、形成說起,從家庭、歌圩、歌書以及現代的廣播、電視、錄音磁帶、VCD光盤等傳承、傳播媒介論述了嘹歌的傳承與傳播的情況,并指出政府、社會團體在《嘹歌》傳承傳播中所起的重要作用,對嘹歌的傳承與傳播作了提綱挈領、詳盡周密的論述。藍陽春的文章《﹤嘹歌﹥的特色及其在壯族傳統文化中的地位與作用——壯族﹤嘹歌﹥文化研究之八》[30]概述了《嘹歌》的特色,從壯族歌謠史、壯族禮儀習俗、土司制度等方面論述了《嘹歌》在壯族傳統文化中的地位以及“嘹歌”作為一種旅游資源的開發價值。
由以上所述的九篇文章,我們不難看出,關于平果嘹歌的研究雖然起步沒有田東嘹歌早,但是起點是比較高的。發表的文章和前述圍繞田東嘹歌研究的文章相比,研究視野較為開闊,研究視角也相對多樣化,將嘹歌作為一種民族民間文化事象,對之進行文化社會學、歷史學、民俗學、美學、傳播學、文學等多層面多視角的研究。這種對嘹歌作為一種民族民間文化的多向度闡釋(盡管文化視角在此前已經進入嘹歌研究,比如前面提到的農冠品先生的《泛說右江流域壯族嘹歌》一文)拓展了嘹歌研究的深度和廣度,盡管并非每個方向的探討都十分細致、深入。這為我們今后繼續深入研究嘹歌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三、小結
綜上所述,無論是田東嘹歌還是平果嘹歌的搜集,那些對嘹歌特別熱愛的當地人由于愛好而自覺搜集嘹歌歌本、保存嘹歌歌本,對后來官方組織的搜集和整理活動來說,都是起到了基礎性的作用。這也對我們保護民族民間文化提供了一個重要的啟示:重視當地人中熱心民族民間文化的人士(不管是民間精英還是老百姓)在保護民族民間文化中所起的重要作用。這些人生活在當地的民俗環境中,精通當地語言和文化習俗,對做像搜集這樣的基礎性工作有天然的優勢,至于個別可能缺少辨別能力,只要稍加指導就可以克服。在這方面,學者和這些當地人的合作具有廣闊的空間。
嘹歌的研究如上所述,在田東嘹歌搜集整理時期,對嘹歌的研究文學研究多,可以說是“文學中心式”的,雖然偶爾也有其他方面的研究。伴隨平果嘹歌的整理,嘹歌的研究提高了對嘹歌價值的認識,將之作為一種民族民間文化來看待,進行全方位的文化研究。這無疑深化了嘹歌的研究。但是文化研究剛剛起步,對嘹歌的文化研究還多是提綱挈領式的概論,這既為我們指明了方向,也為我們對嘹歌進行深入的文化研究留下了空間。
注 釋:
[1][3][4][5]農冠品:《泛說右江流域壯族嘹歌》,廣西右江民族師專學報,2004年05期。
[2]《嘹歌》(壯族民間長篇抒情歌)\\田東縣文聯民間文學普查組;廣西壯族自治區民間文學研究會籌備會編印;廣西師范大學圖書館復印本。
[6] 鄭超雄:《關于壯族﹤嘹歌﹥文化中心地的探討——壯族﹤嘹歌﹥文化研究之三》,廣西民族研究,2005年02期。
[7]參見《平果嘹歌·長歌集》附錄,農敏堅 譚志表 主編,廣西民族出版社,2004
[8] 《唱響民族的心聲———建設我們的文化家園系列報道之六》:百色新聞網(www.bsyjrb.com)
[9][10] 參見《平果嘹歌·長歌集》出版說明,農敏堅 譚志表 主編,廣西民族出版社,2004
[11] 農冠品:《泛說右江流域壯族嘹歌》,廣西右江民族師專學報,2004年05期。
[12]參考農冠品:《泛說右江流域壯族嘹歌》一文第二部分——“對嘹歌文化藝術價值認識提升經歷的回顧”,廣西右江民族師專學報,2004年05期。
[13]陳駒:《壯族民間長詩——﹤唱離亂﹥的藝術個性》,廣西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83年01期。
[14]黃云:《論壯族長詩﹤嘹歌·唱離亂﹥的藝術特色》,民族文學研究,2004年01期。
[15]梁杏云:《嘹歌·賊歌的藝術特色及其反映的壯族文化心理》,廣西民族研究,1998年03期。
[16]黃紹清:《壯族反戰亂長歌——﹤嘹歌·唱離亂﹥》,廣西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85年01期。
[17]羅漢田:《﹤嘹歌·唱離亂﹥時代背景淺探》,中央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86年02期。
[18]周國文:《論嘹歌》,藝術探索,1997年S1期。
[19]何霜:《﹤嘹歌﹥版本存疑》,廣西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2年03期。
[20]農冠品:《泛說右江流域壯族嘹歌》,廣西右江民族師專學報,2004年05期。
[21] 何毛堂:《壯族古代人文精神的文化豐碑——評介﹤平果嘹歌·長歌集﹥》,廣西右江民族師專學報,2005年02期。
[22][23] 覃乃昌:《﹤嘹歌﹥:壯族歌謠文化的經典——壯族﹤嘹歌﹥文化研究之一》,廣西民族研究,2005年01期。
[24] 鄭超雄:《壯族﹤嘹歌﹥的起源及其發展的社會歷史條件——壯族﹤嘹歌﹥文化研究之二》,廣西民族研究,2005年01期。
[25] 鄭超雄:《關于壯族﹤嘹歌﹥文化中心地的探討——壯族﹤嘹歌﹥文化研究之三》,廣西民族研究,2005年02期。
[26] 滕光耀:《﹤嘹歌﹥的內容、形式和分類——壯族﹤嘹歌﹥文化研究之四》,廣西民族研究,2005年02期。
[27] 潘其旭:《壯族﹤嘹歌﹥的文化內涵——壯族﹤嘹歌﹥文化研究之五》,廣西民族研究,2005年03期。
[28] 覃彩鑾:《論壯族﹤嘹歌﹥藝術的美學價值——壯族﹤嘹歌﹥文化研究之六》,廣西民族研究,2005年03期。
[29] 覃乃昌:《壯族﹤嘹歌﹥的傳承與傳播研究——壯族﹤嘹歌﹥文化研究之七》,廣西民族研究,2005年04期。
[30] 藍陽春:《﹤嘹歌﹥的特色及其在壯族傳統文化中的地位與作用——壯族﹤嘹歌﹥文化研究之八》,廣西民族研究,2005年0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