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印壇,人才輩出。蔣永義兄是其中之佼佼者。永義兄為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西泠印社社員、南京印社副社長、竹西印社社長。

永義兄少年時就愛好篆刻,1964年,拜揚州印壇耆宿蔡易庵先生為師。他曾這樣回憶在蔡老指導下的學藝過程:“遵先生教,以秦漢為宗,白文學漢鑄印,朱文學封泥,書法習秦篆,藝途漸入康莊。”四十余年來,永義兄牢記并實踐了蔡易庵先生的話,治印能兼收各家之長,不主一體一貌,轉益多師、厚積薄發,更于篆書上多下苦功,因此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

早在上世紀70年代初,永義兄的篆刻就得到了林散之、高二適等老一輩著名書法家的充分肯定。林散之先生曾這樣評價:“永義治印,樸茂高華,直逼漢人。”林老還有詩贊道:“古法融今法,前賢讓后賢。一燈小如豆,長夜不成眠。意得驪黃外,心留朱白間。名章新鐫好,力逼義熙年。”高二適先生也有詩贊道:“薦口嘗聞林散之,何人姓字動江湄。古來薦福曾轟石,夢里揚州合打碑。老我文章要后進,期君攻錯蓋當時。無涯有興誰人識,一見桑愉共此奇。”那時的永義,還只是一位不到三十歲的青年。
我結識永義兄三十余年,讀過他的不少印稿。我感到他治印最重要的特點是刀筆互見,平中求奇。
永義兄十分注重刀與筆的互相促進、互相融入。他臨秦漢印近千方,又遍臨秦漢碑,深諳古人用刀用筆之法,故而他的印筆往以圓,神存以方,深穩厚重,渾樸嚴整,能將靈動、夸張的筆姿融入端莊雍容的體勢之中,線條交待清楚,運行流暢,節奏分明,饒有寫的意趣。
永義兄深諳“以平正守法,險絕取勢”的藝術辯證法。他治印峭拔而雄深,平易且自然。文字變化多端,靈動活潑。秦印的奇古,漢印的爾雅,在他的腕底各顯姿態、融為一體。近年來,永義兄的印更是于閑適中見強倔,于平和中見奇趣,神流韻閑,爐火純青。

永義兄早年即注重臨池,于《泰山刻石》、《張經》、《華山》、《張猛龍》、《李璧》諸碑尤為用心。他的篆刻之所以得名甚早,與他在書法上的勤下苦功是分不開的。永義兄長期工作在揚州著名的園林——個園,先是在園中的抱山樓,后來遷至覓句廊。園內秀美幽靜的環境讓人忘卻塵世。近年來,永義兄在書法上用功更甚,我每到園子里去拜訪他,都會見到他臨摹古人的書法。其中最教我傾心的是,他臨《泰山經石峪》,把篆意、隸意融入楷,寫得高古安詳;他臨王覺斯的行草,沉著厚重,不沾半點習氣,讓觀者不禁產生“人書俱老”的敬意。無論是正草隸篆,他都寫得金石氣息濃厚,與他的篆刻相得益彰。
書印一如其人。永義兄平和質樸,寬厚寡言。我總感到他在沉默之中始終保持著的對藝術的敏銳感,一刻也沒有停止對藝術的追求和創新。他不好張揚,不事雕琢,遠離名利,淡泊自甘,視時下流行的所謂包裝為畏途。但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他的書印多次入選國家級大展、入編各種權威的專集,上世紀80年代,還被推選參加《中日20人書法篆刻展》。

我們常常感嘆,一個人能找到并終身從事一件適合自己的事,是多么不易、又是多么幸運。李太白在贊懷素的詩中有句:“古來萬事貴天生”,永義兄之于秦漢印,有著天生的默契,好像他就是為篆刻而生。兄剛過花甲,正值藝術創作的鼎盛時期,毫無疑問,他的新作會從腕底汩汩流出,給我們、給書壇印壇帶來新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