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年,魏明倫先生是陜西的常客,筆者多次耳聞他的沙啞談鋒,目睹他的智言諧趣,并喜獲先生所贈的三部大作。花甲之年的魏先生,廣眾之下,以機智幽默著稱,但私底下,儼然一介老憤青情懷,一句“天下太‘貧’,黎民長‘瘦’”,道出了吾國吾民的幾多磨難和掙扎。其情讓人敬佩,其景惹人動容。
魏先生是那種小的很容易把自己搞丟,但又很容易把自己找回來的那種四川小男人。他的個頭與其筆下《潘金蓮》的合法丈夫武大郎相差不多,有無一米五,未敢打問,但其濃縮出的精華品質(zhì),打眼就能看出一二。特別是那兩個大耳垂,其福相惹人妒羨。他自言由于自己“比拿破侖的個子還矮,只與魯迅、曹禺身材相當。反復衡量,沒力氣玩槍,有條件摸筆,于是便操起了文學。”
曾幾何時,僅讀了三年小學的魏先生叱咤文壇,獲獎無數(shù)。急煞了一幫秀才,氣煞了一群妒才,不褒不貶地稱他為“巴蜀鬼才”。而魏先生了然于心,借坡下驢,戲言“一半委,一半鬼,姓氏注定委身于鬼”。但實際上,在魏先生的文本中何鬼之有?有的是別人不曾想而他獨思、別人不敢言而他獨撰的勇氣。一如他的劇作《潘金蓮》,受啟于老托爾斯泰對《安娜·卡列尼娜》的同情;其表現(xiàn)手法則是將馬爾克斯和亞馬多的南美魔幻現(xiàn)實主義,嫁接到了他的戲劇創(chuàng)作之中(不才絕無詆毀之意)。
耳聞目睹中發(fā)現(xiàn),魏先生自喻為“鴛鴦火鍋”最為貼切。一半是白油,鮮淡爽口,筆墨生津;一半是紅油,辛辣刺激,憂患內(nèi)省。先生曾有言:有時候,人話是假話,而“鬼話”接近真話,至少不是套話。縱覽魏先生的幾部著述,其言直抒胸臆,敢把皇帝拉下馬,血氣可貴。雖說少個魏先生,人們依然邦交、社交、性交,但多個魏先生,會讓你產(chǎn)生快感的呻吟和樂趣。巴蜀無鬼才,有的是“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