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漆鋼先生沒有見過面,近來得見他的二十余幅作品復印件,印象頗深,談一下個人看法。

總的說來,我以為他是個具備良好的書法藝術素質和創作才能的青年書家,是個注重內心體驗、感悟能力和臨寫能力都很強的人……這是一個成功書家首先應擁有的。在這些作品中,行草書作已達到了不俗的高度,可作為他目前創作水準的代表,其中四五件我很欣賞。
“芙蓉洞暖游心樂,仙女山寒放眼清”自作聯,約略是從行草中吸收某一北碑或隸書創作而成。筆法純凈精微、豐富多變;結體攲正相生,險不失正,疏朗闊綽,一任自然。更難得的是由一種清剛雅健、意氣洋溢的風骨溢于字表,這與時下某些青年作者漠視技法、變化無度、盲目追求所謂稚拙天真的風氣不能同日而語。
“五月靈山與鹿群……”這件作品,似受謝無量先生影響(尤其在體勢上),有散淡天真、灑脫清逸的意趣,而又不失點畫的凝重厚實,難能可貴。但細看,有些字的結體和個別用筆似過于粗率些。率意中的奇詭變化尤須注意法度的制約,在技法上經得起推敲回味是所有書法大家(尤其是經典法帖)的共同特征。
“翠霧斷崖側”和《莫廷韓與友人》之作,系“二王”行草一路,寫得很有激情,神融筆暢,一派天機。恣性放達的自由精神和秀雅俊逸的神采饒有晉韻遺風。
“澗水無聲繞竹流”等草書作品,路子純正,筆意簡遠,頗得神清骨秀之妙。草書易寫難工,能有此等規模,已很可觀了。
本人一向認為,攻行草書,“二王”這條路是一定要走的。道理很簡單,就是“二王”是帖學中的最高峰。我堅信“取法乎上”的古訓,只要堅持心摩手追,步步悟人,曲盡法度再求法度之外,敢于創意,自能天機自露。只有寫出真性情,才能真正地別開生面、自立門戶,同時也自然地獲得了與傳統精髓息息相通的時代精神。

然而,漆鋼先生尚有學徐渭的作品,且占創作的大部分,這類作品敝人不敢茍同。不是說徐渭不可學,世間無一不書法,何況名家徐渭?但若要花大量的精力時日,僅學他晚年表現在形體上的那種“不平”之氣,就大可不必了,很不值得。徐渭自有其本人的心態、經歷、時代,那是不可重復的。
出生于六十年代末的漆鋼先生,才力正健,機遇亦好,令我羨慕。其作品已顯露出個人的審美高度、情懷和文化品格,實屬不易,來日方長。惟獨學書的路子問題值得審慎選擇,方法比目的重要,科學的方法就是通往成功之路的最短程線。能如此,前程必將無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