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生物學快速發展,相關文獻浩如煙海,新生術語層出不窮。隨著國際學術交流的不斷拓展,生物學術語的中外文(主要是中英文)對照研究也越發顯得重要。“沒有術語,就沒有知識。”生物學的迅猛發展,不僅成為生物學術語產生的旺盛源泉,而且也對生物學術語的研究提出了更多、更高的要求。“信”“達”“雅”的中外文術語互譯,對于生物學學術交流與發展具有至關重要的意義。目前,生物學術語研究尚存在一些問題,特別是中外文對照研究亟需加強。
一方面,在科學研究或學術交流實踐中,生物學術語的中外文形式往往不能及時準確地通譯或應用,給術語的正確理解或使用造成了困難,也影響了知識的傳播與交流。例如,國內一些研究生聆聽美國教授的《數量遺傳學》學術報告,在聽到關于covariance的算法時,不少學生感到疑惑,以為從未接觸過這個術語。后來得知,這一術語在國內大學本科教材《概率論與數理統計》以及《生物統計學》中均有介紹,只不過稱之為“協方差”而已。事實上,在中外文生物學術語應用實踐中,還存在著很多類似問題。
另一方面,雖然《生物化學與分子生物學名詞》的審定和釋義為生物化學與分子生物學術語的規范化提供了重要依據,一些過去翻譯比較混亂的名詞,例如motif和consensus sequence,都得到了較好的翻譯或定名[1-2],然而,迄今仍有一些分子生物學外文術語未能很好地互譯。譬如,微生物學術語prion通常譯作“朊病毒”,但也有學者建議將其譯為“感染性蛋白質”“感染蛋白”“感染朊”“染朊子”“蛋白侵染子”“毒蛋白”“朊”“普朊”“普利昂”或“普力安”等。又如,生物化學術語molecular chaperone通常被譯作“分子伴侶”,但是也有學者認為,molecular chaperone只是輔助蛋白質的折疊、組裝,并不參與蛋白質的功能執行,猶如將新娘送入洞房后即離開的伴娘一樣,并不參與最終過程,因此主張將molecular chaperone譯作“分子伴娘”[3]。再如,有學者認為,exon和intron分別譯為“外元”和“內元”要比譯為“外顯子”和“內含子”妥帖,主要原因是exon并非都“顯”(編碼氨基酸),intron也并非都“含而不顯”[4]。再如生物工程術語extractive fermentation通常是指與產物分離相耦合的發酵技術,即在發酵過程中或特定發酵階段在線(原位)提取產物的發酵技術,有學者將其譯作“萃取發酵”,也有學者將其譯作“發酵-分離耦合過程”,還有學者將其譯作“耦合發酵”。筆者認為,“萃取發酵”易使人誤解為單純采用萃取技術分離產物的發酵技術(事實上,extractive fermentation既可能采用溶劑萃取技術分離產物,也可能采用CO2超臨界萃取技術、膜技術或離子交換技術等分離產物);“發酵-分離耦合過程”未能凸顯extractive fermentation屬于發酵技術的本質,并且略顯冗繁;“耦合發酵”則未能準確表現extractive一詞的含義。因此,筆者以為,將extractive fermentation 譯作“提取式發酵”似乎更為妥當。此外,ortholog、paralog、gene ontology、bootstrap等,也尚缺乏公認或統一的中文對照術語。由此可見,外文生物學術語的中文對照研究可謂任重而道遠。
其三,一些與中醫藥相關的中文生物學術語也迫切需要加強外文對照研究。譬如,有的辭書將“牙車(床)”譯為dental bed,易使人誤解為“牙科使用的床”,而譯為dental alveoli或alveoli dentales(牙槽)更妥當一些。[5]又如,將“真牙” 譯為wisdom tooth要比dermal tooth更為貼切。[6]中醫藥術語的中外文對照研究,關系到中醫藥國際化的進程,應當予以重視。
綜上所述,筆者認為,今后應當繼續加強生物學術語的中外文對照研究。首先,由全國科學技術名詞審定委員會牽頭,以《中國科技術語》等刊物及其網站為交流平臺,廣大生物學科技工作者積極參與,推動生物學術語的中外文對照研究。對于拿不準或者有爭議的術語,可借助上述媒體,在全國甚至全球范圍內公開征求中外文對照譯法。生物學術語的中外文一旦確定之后,應當積極在國內乃至世界華語圈中公布、協調和推廣。其次,在生物學術語的中外文互譯研究中,應當集思廣益、文理并舉、多學科合作,既要發揮生物學科技工作者的主力軍作用,又要重視漢語、外語、化學等專業學者的建議和意見。再次,應當鼓勵在適當場合推廣使用中外文對照的生物學術語。這樣不僅有利于避免類似“協方差”尷尬狀況的出現,推進科學研究和學術交流的繁榮與發展,而且有利于“維護民族語言健康、傳承中華文化、促進社會進步”[7-8]。最后,鑒于高校在生物學術語研究、傳播與應用中的重要作用,建議加強高校生物學教學中生物學術語的中外文對照教育,并將其列為重要教學目標之一。從教材選編到作業練習,從課堂教學到科研實踐(實習),都應當關注生物學術語的中外文對照研究。近年來,一些高校在研究生入學考試中,適當設計了一些中外文術語互譯的題目,筆者認為這種做法值得推崇。也有一些高校開始在本科教育中實施雙語教學甚至全面使用外文原版教材,關于全面使用外文教材的利弊得失,筆者無權置喙,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生物學術語的中外文對照教育有利于科技發展與學術交流,忽視中文術語或外文術語研究都不利于中國生物學的發展與進步。
參 考 文 獻
[1]祁國榮,袁士龍.關于征求《生物化學與分子生物學名詞》修正意見的說明.生命的化學,2005,25(6):511-533.
[2]祁國榮,袁士龍.關于征求《生物化學與分子生物學名詞》修正意見的說明(續).生命的化學,2006,26(1):72-89.
[3]錢蘇鳴,王維焱.“分子伴娘”還是“分子伴侶”.科技與出版,2004,2:69-70.
[4]孫乃恩,孫東旭,朱德煦.分子遺傳學.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1990.
[5]劉偉.從中醫專業術語“牙車(床)”英譯為“dental bed”說起.中國中西醫結合雜志,2004,24(10):875.
[6]黃濤.“真牙”的真正含義與英譯.科技術語研究,2004,6(4):28.
[7]路甬祥.我國科技名詞的規范和統一任重而道遠.科技術語研究,2006,8(2):4-6.
[8]王寧,孫煒.論母語與母語安全.陜西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5,34(6):73-77.
張華峰:中科院武漢植物研究所,430074
儀宏:河北科技大學,050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