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從媒體上看到的是血腥的巴以沖突,媒體不關心沒有沖突的沉寂。但在生活里,更多的是沉寂和無奈,更多的是對沒有沖突的期待,制造事端的人,得不到喝彩。
巴勒斯坦人挨罵,以色列總理道歉
對沒有沖突的期待,必然厭煩對沖突的挑逗。一條新聞可以讓我們明白:在以色列,罵了鄰居——巴勒斯坦,是要惹麻煩的。近日,一位以色列婦女公然辱罵她的鄰居——巴勒斯坦,對方不急不惱,用DV錄下了證據,交給了媒體。媒體興奮了,這不是兩個民族矛盾激化的體現么?炒作的結果,奧爾默特總理不得不出面道歉。不是以色列總理閑得沒事干,實在是巴以關系太敏感了,實在是媒體太喜歡以色列人和巴勒斯坦人打架了。
建國快60年了。在這片灑滿鮮血和淚水的“上帝應許之地”,歷史讓普通以色列人變得務實。他們相信:和平,遙不可及;生存,才是真理。
“沒辦法,人總要生存”
事隔10年,西班牙猶太人胡安夫婦2005年再次來到以色列。“這里和10年前大不一樣。”走在耶路撒冷本-耶胡達商業步行街上,胡安說:“10年前,除了少數正統教徒聚居區,大街上戴黑帽、穿黑袍的人并不多見。可如今,在耶路撒冷任何地方都能看到這樣的正統教徒。”
室內設計師舒珊娜的經歷也許能說明這種變化。2004年,她曾親身經歷過一次自殺式爆炸。“那天我正在特拉維夫露天市場買菜,突然聽到一聲轟鳴,仿佛天塌了一般。”舒珊娜說話時面色有些蒼白,“我兩腿發顫,正想離開,身邊有個婦女突然跪倒,大聲說:‘感謝上帝讓我逃過此劫。’我頓時和她有了同感。”
舒珊娜并非出生在宗教家庭,以往對猶太教的學習也并不上心,但這次經歷對她產生了不小的震動。加之以色列沖突頻繁、經濟不振、就業壓力大,舒珊娜最終成為一名正統教徒。“去會堂讀經書讓我很平靜,”她說,“或許我太脆弱,但朋友中這樣的例子并不少見。沒辦法,人總要生存。”
但相比舒珊娜的逃避,多數以色列人表現得更加堅強。他們盡力保護著自己的生活,努力工作、盡情娛樂,只有在漫天閑談中才會流露些許無奈。
對現實無奈,對往事懷念
女孩丹尼特眼下在北京找了份工作。她只身來到中國為尋找機會,也為換個環境。“在以色列生活久了讓人瘋狂,我在家很少看電視新聞,就是怕看見血腥場面。”她說。
丹尼特原籍也門,祖輩是以色列“魔毯行動”的受益者,她如今最懷念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那時我家離西岸巴勒斯坦城市納布盧斯不遠,周末媽媽經常帶我去納布盧斯買菜,因為那里的菜又新鮮又便宜。”丹尼特笑著說。可隨著拉賓遇刺、巴勒斯坦爆發第二次“起義”,這樣的生活就成了天方夜譚。“有時我很想念兒時那些巴勒斯坦朋友,不知他們過得好不好,或許今生我們再也無緣見面了。”丹尼特顯得有些傷感。
如果去問年齡在二三十歲以上的以色列人,他們大都會談起自己的巴勒斯坦朋友,談起如何在拉姆安拉的咖啡館內過生日,談起和家人在加沙海濱游泳、曬日光浴。但是,幾乎沒有人能夠給眼下暗無天日的巴以關系開出良方。對于那些在經年累月沖突中失去親人的家庭來說,仇恨或許是唯一的合理解釋。但對于普通人,對童年友情的懷念似乎來得更加真實。
“多賺錢對國家更有利”
北京嘉里中心酒店酒吧里響著拉丁風情的薩克斯音樂。以色列人阿迪正和朋友攀談。“聽說以色列和黎巴嫩真主黨開戰了,你會去服預備役嗎?”朋友問。“放心吧,國家用不了那么多軍人。”阿迪調侃說,杯中酒一飲而盡,“與其上戰場,不如多賺錢,這對國家更有利。”
或許阿迪的說法有些極端,但仍能代表不少以色列人,特別是年輕人的想法。雖然也能對當前局勢侃侃而談,但政治對他們來說的確沒有多大興趣。他們關心時局的唯一理由是:別讓安全因素影響生意。
如果以為這些年輕人缺乏愛國心,那就大錯特錯了。穿過軍裝扛過槍,甚至上過戰場,這些以色列人在國家危難時刻會和他們的父輩一樣投入戰斗。可在他們看來,如今的以色列能夠憑借強大的經濟實力和軍事威懾決勝千里。
不奢望和平,不放棄發展
2005年,時任總理的沙龍提出“單邊行動”計劃,決意撤出加沙地帶所有猶太人定居點。面對國內外強大壓力,沙龍提出與巴勒斯坦人隔離將給以色列“20年發展期”。這一說法的確起到了不小的說服作用。
曾在以軍特種部隊服役5年的西蒙幾年前成立了自己的國際貿易咨詢公司。他坦言,經歷過巴以較為平靜的局面,也曾親歷戰場,現實早已證明兩個民族和平相處不過是美好的憧憬。“那樣的結果我很期待,但并不奢望。”西蒙這樣說。西蒙眼下最大的愿望就是經營好自己的公司,因為他堅信,經濟實力是衡量國家是否強盛的重要標準。
年逾八旬的猶太老人邁克斯是名心臟科醫生,常年定居加拿大,但每年都要長途跋涉回以色列兩次,而且幾乎每次都要為以色列醫院捐贈先進的醫療設備。他這樣解釋自己的行為:“我沒能為國家做出太大貢獻,只能盡此微薄之力。我希望以色列能在世界醫療領域名列前茅。”
羅特姆是以色列菲舍曼家族企業的經營者,經營范圍橫跨房地產、電信、媒體等10多個產業。在他看來,巴以沖突與他的生活相隔遙遠。望著不遠處正在特拉維夫海濱游泳的雙胞胎女兒,羅特姆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我拼命工作,讓家族企業日益強大。沖突或許沒有止境,但美好生活人們有權追求。”
“和平綠洲”帶來希望
自從以色列建國那天起,阿猶矛盾引發的沖突就從未停歇,倡導阿猶和平共存的吶喊也未曾消失過:“讓我們,猶太人與阿拉伯人,彼此了解、彼此寬容,讓我們的孩子忘記仇恨,把愛根植在他們心中。”
以色列倡導猶太民族與阿拉伯民族和平相處的組織數不勝數,“和平綠洲”就是其中之一。這個坐落在以色列耶路撒冷和特拉維夫兩大城市中間,僅有幾十戶人居住的村莊,是以色列猶太人與阿拉伯人共處的典范。
村內一所小學門口石碑上這樣寫著:“愛之光照耀每一個找到這里的人……”,頭頂上拱起一座七色的彩虹橋。阿拉伯基督徒校長法耶茲·門蘇爾說,學校里大約有200名學生,猶太人和阿拉伯人各占一半。他說,學校除他以外還有一名猶太校長,兩人各司其職。為了真正增進猶太與阿拉伯兒童的了解,學校在每個班級都安排了兩個民族的學生。
在一個四年級班級,阿拉伯女孩麥納爾被問及對猶太人的看法。麥納爾指著教室里玩紙牌的幾個男孩聲音響亮地說:“他們都是猶太人,是我的朋友,但是除了他們以外的猶太人我都恨!”
與“和平綠洲”相似,大多數以色列致力于阿猶共存的民間組織依靠基金會資助艱難生存,為心中的夢想鍥而不舍地做著點滴努力。“Abraham and Ibrahim”(亞伯拉罕與易卜拉欣)就是其中之一。
孩子身上,寄托著
恢復兄弟情意的希望
希伯來語的Abraham和阿拉伯語的Ibrahim說的是同一個人。根據《圣經》和《古蘭經》的記載,亞伯拉罕是猶太人與阿拉伯人共同的祖先。組織以此命名,其意為尋找兩個民族間的共同點,為恢復祖先的兄弟關系架設橋梁。
這個組織的活動場所設在位于耶路撒冷的以色列圣經博物館。在博物館一間階梯教室,孩子們正在做填字游戲。他們首先在紙上寫下幾個希伯來語詞,并在每一個詞的下面標注相應的阿拉伯語。隨后,小朋友之間互相交換,互相學習。另一個小組正在老師的帶領下共同制作手工,主題有埃及法老、森林和木船等等。草坪上,兩組小朋友正在進行接力跑比賽。
活動組織者哈利勒說,游戲是增進兩個民族孩子間交流的最好手段。因此,幾乎每周五,他們都會組織孩子們在一起游戲。“即使語言不通,同樣可以達到交流思想和情感的目的。”哈利勒說。
許多提倡阿猶共存的和平組織把工作重點放在孩子身上并非巧合。圣經博物館阿曼達解釋說,許多根深蒂固的觀點在人們心中已很難改變,可家長們大都不愿孩子們幼小的心靈中埋下仇恨。“和平能否到來,孩子是我們大家的希望。”阿曼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