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華:“檔案是由文件有條件地轉化而來的”理論被稱作“我國經典的檔案學理論”。新中國的檔案工作就是伴隨著這一理論成長起來的,這一理論為新中國檔案工作的建立和發展作出了突出的貢獻,我本人也是由這一理論武裝起來的檔案工作者。今天,我們需要重新審視這一理論觀點。
一是檔案和文件之間的轉化關系是真的嗎?檔案和文件之間的轉化關系是假的。文字材料(信息記錄)在歸檔前后其自身根本沒有任何變化,變化的是人們的視角,轉化是假象。
二是“檔案是由文件有條件地轉化而來的”這一理論觀點有事實依據嗎?這一理論觀點沒有事實依據,其依據的是假象。其和“文件生命周期理論”一樣是偽科學。
三是檔案和文件到底是什么關系?檔案和文件是文字材料的不同方面。文件是個性方面,檔案是共性方面。檔案和文件是一般和個別的關系。
四是有人會問:你說“檔案和文件是文字材料的不同方面,文件是個性方面,檔案是共性方面。檔案和文件是一般和個別的關系”,你有證據嗎?我有證據,但現在還不是提供的時候。
滄海一粟:李振華先生,您的一些看法頗有道理,不過有些地方也不敢完全茍同。
其一,您對“檔案和文件之間的轉化關系是真的嗎?”的認識,我不敢茍同。我個人認為,盡管說所有的檔案都是由文件轉化而來的似乎絕對了點(因為有些檔案,尤其是歷史檔案在轉化為檔案前似乎并非都是文件,也就是說,并非所有的檔案都是由文件轉化而來的),但就現行機關檔案而言,“檔案是由文件轉化而來的”這一理論似乎成立。因此,我覺得您的“檔案和文件之間的轉化關系是假的”的觀點很值得商榷。至于您說的“文字材料(信息記錄)在歸檔前后其自身根本沒有任何變化,變化的是人們的視角,轉化是假象”,我是這樣認為的:文件在整理歸檔前是零亂的、不系統的。而整理歸檔后形成的檔案一般來說是系統的且有密切聯系的文件,再說并非所有的文件都轉化成了檔案。從這個意義上講,歸檔前的文件和歸檔后的檔案“根本沒有任何變化”似乎不太妥當,說“轉化是假象”似乎也待商榷,因為明明一部分文件(經過整理歸檔)轉化成了檔案。
其二,您對“‘檔案是由文件有條件地轉化而來的’這一理論觀點有事實依據嗎?”的認識,我不敢茍同。我個人認為,因為并非所有的文件(主要是指現行機關文件)最終都轉化為檔案管理,只有“經過整理歸檔”的那部分文件才轉化為檔案管理,所以說“檔案是由文件有條件地轉化而來的”這一理論觀點似乎有一定道理吧?!說其是“偽科學”似乎欠妥吧?
其三,您對“檔案和文件到底是什么關系?”的認識,我不敢茍同。我個人認為檔案和文件是交叉關系,也就是說,文件中有一部分經過整理歸檔要轉化為檔案,但并非所有的文件最終都轉化成了檔案;檔案中有一部分(主要是指現行機關檔案)是由文件有條件地轉化而來的,但并非所有的檔案(尤其是歷史檔案)都是由文件轉化而來的。
其四,至于證據,您沒有提供,我也不敢臆測妄斷。
李振華:滄海一粟先生,我有問題向你請教!“檔案和文件是交叉關系”,這部分有交叉關系的檔案和文件,其每一個個體既是文件又是檔案,就每一個個體而言,文件和檔案是不是完全一樣?
滄海一粟:李振華先生。關于您對我的“檔案和文件是交叉關系”觀點而引發的“這部分有交叉關系的檔案和文件,其每一個個體既是文件又是檔案,就每一個個體而言,文件和檔案是不是完全一樣?”的反問,談點不成熟的個人看法。
我個人認為,就檔案和文件交叉部分的每一個個體而言,回答文件和檔案“完全一樣”或“不一樣”都似乎欠妥。因為這交叉部分的每一個個體,如果僅就其文字內容而言,歸檔前的“文件”和歸檔后的“檔案”似乎可以說“完全一樣”:但如果不加限制地說這交叉部分的每一個個體,歸檔前的“文件”和歸檔后的“檔案”“完全一樣”似乎又有點欠妥,因為中間畢竟經過了“歸檔”程序。
李振華:滄海一粟先生,我再有一問題請教,歸檔后的文件還是不是文件?
滄海一粟:李振華先生,我個人認為,就“歸檔后的文件還是不是文件?”這一問題,簡單地回答“是”或者“不是”,李先生都不會滿意,會給以反駁。僅從漢語語法的角度來講,“歸檔后的文件是文件”似乎無可爭議,就像“犯了罪的人是人”、“打了敗仗后的軍隊是軍隊”等一樣。但回答這樣的問題,似乎又不能僅從漢語語法的角度來考慮。我們不是常罵“犯了罪的人”“還算是個人嗎?”、常罵“打了敗仗后的軍隊”“還算是軍隊嗎?”照此類推的話,回答“歸檔后的文件是文件”又似乎欠妥。可若回答“不是”吧,實際工作中的“案卷文件目錄”、“卷內文件目錄”乃至“歸檔文件目錄”中的“文件”我們又無法自圓其說地解釋清楚。至于“歸檔后的文件還是不是文件?”我確實很難給李先生一個我自己認為比較滿意的答案,如果李先生非逼著我回答“是”還是“不是”的話,我只能回答三個字:“曾經是”,這樣的回答顯然李先生不會滿意。最后還是請李先生揭開謎底吧!
李振華:滄海一粟先生,我認為搞學術研究最主要的是能發現問題并致力于解決問題:發現問題也許并不難,但要真正解決問題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問題即使解決了,能不能被認可也是問題。檔案和文件的關系問題,我們的先人已給我們作過交代,我已解讀了一次(見“讀書有感”一帖),不敢刻意堅持,惟恐解讀有誤愧對先人。檔案和文件到底啥關系,你最好自己解讀《柳邊紀略》卷三中:“邊外文字,多書于木。往來傳遞者日牌子,以削木片若牌故也;存貯年久者日檔案、日檔子,以積累多,貫皮條掛壁若檔故也。然今文字之書于紙者,亦呼為牌子、檔子矣。”這段記載。
滄海一粟:李振華先生,剛才拜讀了你的《讀書有感——再談檔案和文件的關系》一帖,你對“檔案和文件是共性和個性的關系——即一般和個別的關系”的精彩解讀我很欣賞,可謂獨辟蹊徑的一家之言,和劉東斌先生的“檔案形成在前”的觀點有點相像,我建議你就此寫一篇詳細闡述你的這種新觀點的有深度的理論文章,我相信一定會引起轟動,也一定會和“劉文”一樣引起許多檔案界同仁爭鳴的。
李振華:文件是物化的信息。自身性質可以認為是不變的,一事物向另一事物的轉化,主要是由事物自身的性質決定的,既然文件自身性質不變,它就不可能轉化為檔案:故“檔案是由文件有條件地轉化而來的”理論觀點必定不成立。
滄海一粟:李振華先生,你的“文件是物化的信息,自身性質可以認為是不變的,一事物向另一事物的轉化,主要是由事物自身的性質決定的,既然文件自身性質不變,它就不可能轉化為檔案”的觀點我不敢完全茍同。按照你的觀點是不是可以說“文件屬于自身性質不變的一事物,不可能向另一事物(檔案)轉化”。那么,請問李先生,檔案是否屬于自身性質不變的一事物,是否有可能向另一事物(文件)轉化?根據你《讀書有感——再談檔案和文件的關系》一帖中對“檔案和文件是共性和個性的關系——即一般和個別的關系”的精彩解讀,是否可以說:“文件這個個性是由檔案這個共性派生出來的”或者說“文件是由檔案有條件地轉化而來的”?果真如此的話,是否可以說你的這一觀點和劉東斌先生的“檔案形成在前,是文件的前身,文件則是檔案的復制件”的觀點“不謀而合”?
李振華:滄海一粟先生,我認為“檔案和文件是共性和個性的關系——即一般和個別的關系”的觀點和“檔案形成在前,是文件的前身,文件則是檔案的復制件”的觀點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人和男人是一般和個別的關系,能說“男人是由人有條件地轉化而來的”嗎?我認為檔案和文件的關系也應同理而論。
滄海一粟:李振華先生,按照你的這種觀點,檔案和文件之間的關系就如同人和男人的關系一樣。一般來說,人所具有的特性,男人也應該具有:人不一定是男人,但男人一定是人。同理,一般來說,檔案所具有的特性,文件也應該具有:檔案不一定是文件,但文件一定是檔案。這樣是不是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得出“檔案不一定是文件,但文件一定是檔案”的結論。若此結論成立的話,長期以來檔案部門一直反對的“有文必檔”看來是反對錯了,是不是應該趕緊為“有文必檔”“平反昭雪”?
李振華:滄海一粟先生,我認為“文件一定是檔案”和“有文必檔”是兩碼事。“有文必檔”中的檔,我理解是指歸檔保存的意思,文件都是檔案也不一定都必須保存,有保存價值的存,沒保存價值的不存,所以我認為即使“文件一定是檔案”成立,也沒有為“有文必檔”“平反昭雪”的必要!你說呢?
滄海一粟:李振華先生,我贊同你的“文件一定是檔案”和“有文必檔”是兩碼事的觀點,你對“有文必檔”中的“檔”的理解(是指歸檔保存的意思)我也沒有異議,但對你的“文件都是檔案也不一定都必須保存,有保存價值的存,沒保存價值的不存”的說法不敢茍同。根據《檔案法》第二條“本法所稱的檔案,是指過去和現在的國家機構、社會組織以及個人從事政治、軍事、經濟、科學、技術、文化、宗教等活動直接形成的對國家和社會有保存價值的各種文字、圖表、聲像等不同形式的歷史記錄”的規定,我覺得判斷是不是檔案應以“直接形成的”、“有保存價值的”、“歷史記錄”等為條件,果真如此的話,是不是可以說檔案都是有保存價值的,當然保存價值的大小是有區別的。
李振華:滄海一粟先生,我認為檔案有學術意義上的和實踐意義上的——即有廣義、狹義之分。“文件一定是檔案”,這里的檔案是學術意義上的(廣義的),《檔案法》中的檔案是實踐意義上的(狹義的),理論上講狹義的檔案應是廣義檔案的子集。把“有保存價值的”作為狹義檔案本質屬性的一個方面應該沒什么問題。
滄海一粟:同意李先生對檔案有學術意義上的和實踐意義上的——即有廣義、狹義之分的解讀。
(摘自《檔案界》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