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河南西北部,有一個名叫修武的千年古縣。修武縣歷史悠久,源遠流長,山川秀美,人杰地靈,在這塊神奇的土地上曾孕育產生了“竹林七賢”這個獨特的賢哲群體。
竹林七賢及其影響
竹林七賢即魏晉時期阮籍、嵇康、山濤、向秀、阮咸、王戎、劉伶七位名士的總稱,而嵇康為七賢中的實際領袖和靈魂人物。他們是中國歷史上一個獨特的賢哲群體,他們的人生態度和處世方式,他們的個性精神和人生追求,對當時的社會風氣,對魏晉文化的形成,對其后的文士階層,乃至對整個中國文化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七賢之稱最早見于東晉孫盛《魏氏春秋》。《三國志·魏志·王粲傳》附《嵇康傳》裴松之注引《魏氏春秋》云:“康寓居河內之山陽縣,與之游者,未嘗見其喜慍之色。與陳留阮籍、河內山濤、河南向秀、籍兄子咸、瑯邪王戎、沛人劉伶相與友善,游于竹林,號為七賢。”阮籍、嵇康等人同游于竹林,人數恰好和孔子所說的“賢者七人”相吻合,故時人稱之為“竹林七賢”。
竹林七賢雖然不是同郡同里,但因他們“皆豪尚虛無,輕蔑禮法”,有相同或相似的志趣愛好,對當時的社會有大體相同的感受,故能慕名相訪,一見如故,“常集于竹林之下,肆意酣暢”。同時,他們七人的個人性情和政治立場也不是完全一致,有的甚至相互沖突矛盾,因此在歷史的長河中留下了他們各自迥異的炫目形象。
在個人性情上,因七人的思想和品味各不相同,故而行為舉止也表現得迥然不同。嵇康曠邁不群,剛腸嫉惡,不事權貴,潔身自好,關鍵時刻敢于拍案而起,顯示了一代名士的錚錚鐵骨;阮籍志氣弘放,任性不羈,愛憎分明,但他總是處在一種矛盾與苦悶的心境中,導致他言語癲狂,行止放浪;山濤知人善任,舉薦賢才,廉潔清正,生活節儉,不貪榮華;王戎不拘禮教,反感浮華,善于品鑒人物,頗多佳言雋語,以致使言簡意賅、言約旨遠成了魏晉時清談的極佳境界;阮咸狂蕩放誕,蔑視名教,無視禮法,常有驚人之舉,而其對音律琴藝造詣之高深,令人不能望其項背;劉伶玩世不恭,肆意放任,嗜酒如命,是位名副其實的酒徒狂士;向秀秀外慧中,平和中庸,達觀超脫,淡泊寧靜,深得老莊玄學真諦。
政治立場的不同,造成了他們境遇和結局的大相徑庭。嵇康因為旗幟鮮明地反對司馬氏,被扣上“不孝”的罪名誅殺;阮籍雖然沒有改變自己的立場和態度,但懾于高壓手段,逐漸收斂鋒芒,韜晦避禍,因此抑郁終生;阮咸、劉伶終日昏醉酩酊,我行我素,消極沉淪;山濤、王戎雖平步青云,飛黃騰達,位至三公,內心卻非常苦悶,郁郁寡歡;向秀在經歷了大悲大痛之后,傾全力于老莊之中,開一代精研玄學之風。
竹林七賢個個淹雅宏通,博學多能。在文學上,雖然當時“建安風骨”為老莊玄風所沖淡,但嵇康、阮籍所作詩篇,實屬特出之外,漢魏舊音至嵇、阮而告結束;在哲學上,他們強調“貴無”,崇尚自然,修身養性,尤其是向秀的《莊子注》,對玄學和老莊思想都是一個較大的發展;在音樂上,嵇康的《廣陵散》被稱為絕世名曲,阮咸創制的撥弦樂器至今仍被沿用流傳。因此,他們在中國文學史、哲學史、音樂史上都占有重要的地位。此外,他們鮮明的個性、富有傳奇色彩的經歷以及堅忍不拔地追求自由和理想的人格魅力,不僅對當時的社會,而且對后世文人的影響也是非常深遠的。

自嵇康、阮籍先后去世后,竹林之游雖作風流云散,但嵇康及其好友清逸脫俗的高情遠趣和不愿與黑暗勢力同流合污的守正不阿,卻受到了后人的尊重和敬仰,成為歷代知識分子追求的一種崇高思想境界。
竹林之游在修武
竹林七賢的游宴聚會之地在哪里呢?這要從竹林七賢的領袖和靈魂人物嵇康說起。《魏氏春秋》記載:“康寓居河內之山陽縣,與之游者,未嘗見其喜慍之色。與陳留阮籍、河內山濤、河南向秀、籍兄子咸、瑯邪王戎、沛人劉伶相與友善,游于竹林,號為七賢。”可見,他們的游宴聚會之地即在河內之山陽縣,也就是今天的修武縣境內。
修武縣,殷商始名寧邑,周武王伐紂途經此地,因遇雨而修兵勒武,故改名為修武。秦時始設修武縣,隸屬于三川郡。兩漢時期,修武被劃分為修武和山陽兩縣,俱屬于河內郡。魏晉時期,修武縣屬朝歌郡,山陽縣屬河內郡。北魏時期,曾設南修武、北修武、西修武、山陽四縣,不過西修武旋置旋廢。北齊天保七年(556年),合南修武、北修武、山陽三縣為修武縣,并遷縣治于西修武故城(即今修武縣城)。此后,修武縣制再無變更。由此可知,嵇康寓居的“河內之山陽縣”即在今修武縣境內。
原籍江南的嵇康之所以會選擇山陽作為自己的長期寓居之地,是有深刻的歷史和政治原因的。漢末長期戰亂造成中國北方人口銳減,出現了大量的無主荒田,這種現象在主戰場洛陽附近的河南、河內郡更為明顯,因此官員們多在這里占田建宅,特別是位于洛陽以北的河內郡,山清水秀,土地肥沃,多泉水瀑布河流,遍布達官貴人的莊園水碓,其中“有公主水碓三十余區”。嵇康的父親嵇昭為曹魏督軍糧侍御史,本人則與長樂亭公主結婚,因而嵇康在山陽寓居,一是可能其父早已在那里置辦有莊園,二是可能長樂亭公主在山陽有水碓。此外,從嵇康個人來說,由于他所處的時代正是魏晉易代之際,曹魏集團和司馬氏集團明爭暗斗,朝政極其血腥黑暗,統治集團內部的爭權奪利、 鉤心斗角,殃及不少文人,所謂“魏晉之際,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出于潔身自好和保命全身的考慮,嵇康不得不離開洛陽這個是非之地。盡管他離京而去,表面上輕名教蔑禮法,而骨子里卻是忠實的儒家信徒,更何況他是曹魏皇室姻親,朝政的變故必然關系他自身。而山陽距離當時的京城洛陽不過二百余里,他在這里既可以觀察朝政,又能暫避當政者的拉攏或誅殺,從而成為他在政治和信仰之間不離不棄的理想選擇。

竹林之游的確切地點應在今修武縣五里源鄉以北、云臺山以南一帶,在這里,嵇康有兩處住宅。一處是位于五里源附近的園宅,南朝劉宋時期郭緣生所撰的《述征記》載:“山陽縣城東北二十里,魏中散大夫嵇康園宅,今悉為田墟,而父老猶謂嵇公竹林地,以時有遺竹也。”古山陽城在今焦作市山陽區墻南村一帶,至今仍存有古城墻,而五里源正在墻南村東北方向,其直線距離也在20里上下,上世紀90年代該鄉東水寨村還有大片竹林。另一處即是位于方莊鎮百家巖的山間別墅。魏晉士人除了經常性居住和經營的園宅,還在依山傍水處修建游樂性的別墅,史書中稱為“山墅”。嵇康也不例外,他在百家巖即擁有別墅,嵇康在與友人的互贈詩中,透露了這一信息:“昔蒙父兄祚,少得離負荷。因疏遂成懶,寢跡北山阿”;“亮無佐世才,時俗所不量。歸我北山阿,逍遙以相伴”。其中的“北山阿”,不是表達理想憧憬的文學描寫,而是坐落在百家巖的嵇山別墅,也就是竹林之游的第二個處所。天門山南坡下有一個高約170米、寬約500米的巨大峭壁,峭壁下的一座小山丘便是嵇山。峭壁與嵇山之間有個約寬30米、長百米的平緩地,可供百家居住,故名百家巖,這里有清泉、山溪,風景秀麗,嵇康的山墅即建在此處,后被佛教廟宇百巖寺取代。竹林之游的古跡,集中在這一帶,如劉伶醒酒臺、嵇康淬劍池、孫登長嘯臺、王烈泉等。對此處的自然與人文地理,《元和郡縣志》、《太平寰宇記》、《明一統志》、《大清一統志》、道光《修武縣志》等均有詳細記載。
關于竹林之游在修武的另一條有力證據是自五代后梁至宋、金、元、明等朝代存在的修武縣七賢鄉建制。后梁貞明七年(921年)百家巖石幢有“七賢鄉李固鎮韓緒造”字樣;云臺山藥王洞中碑刻有“大金國東南路懷州修武縣七賢鄉西馮營村修孫真人石像記”的文字;元代翰林院編修、監察御史汲縣王惲《七賢鄉》詩有“不到山陽二十年”句。綜述各種歷史地理資料,當時的七賢鄉應包括今天的修武縣五里源鄉、方莊鎮及焦作市馬村區九里山鄉部分村莊,正合史書所說的竹林之游在修武縣東北的記載。
竹林七賢并非只有七個人
現在人們所說的竹林七賢往往指的是嵇康、阮籍、山濤、阮咸、向秀、劉伶、王戎七人。其實,參與竹林之游的還有呂安、趙至等人。尤其是呂安,還是竹林之游中的活躍人物。
呂安,字仲悌,東平(今山東東平)人,氣概不凡,不喜仕宦。他不僅是嵇康的至交好友,而且還與山濤、向秀等有過密切交往。呂安每當思念嵇康之時,不遠千里,命駕從之。有時嵇康不在,其兄嵇喜代替弟弟招待,呂安卻是不屑一顧,寧愿獨宿車中,也不與嵇喜來往,待嵇康回來,盡興方去。后來,呂安干脆遷居到山陽與嵇康朝夕相處,并在自家門前種了一大片菜園,向秀、嵇康閑來無事時,也到這里作客灌園,收其余利,以供酒食之費。有時,他們幾人相攜出游山林原野,不計遠近,無論時日,隨興而至,盡興而歸。呂安有個兄長叫呂巽,字長悌,曾任相國掾,依附于司馬氏,深得司馬昭的寵信。他在早些時候也是嵇康的朋友,但此人心理陰暗,貪財好色。呂巽早就垂涎弟媳的美色,一日乘呂安外出之機設計用酒灌醉呂安的妻子,強行奸污了她。呂安妻子酒醒后,自覺無法見人,就自縊而死。呂安回家后,很快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對這個禽獸哥哥痛恨入骨,想到官府告發并將他繩之于法,但又礙于一母同胞的情面,因而內心十分痛苦。他把這個心事告訴了嵇康,嵇康因是呂氏兄弟的朋友,就從中調停,所謂“蓋惜足下門戶,欲令彼此無恙也”。不料呂巽反而誣告呂安不孝,呂安因此下獄。嵇康憤而與呂巽絕交,并上書為呂安辯白,結果也被牽扯進去,最終釀成一場千古奇冤—嵇呂案。隨著嵇康、呂安的被殺,中國歷史上最著名的文化盛事之一—竹林之游也因此告結。
趙至則是代郡人,原字景直。他十四歲那年到太學求學,見嵇康在太學里寫石經,就在那里認真觀摩。他不知這就是聞名全國的大名士嵇康,在嵇康停手歇息之際,上前冒昧地詢問嵇康的姓名。嵇康看了看這個少年,半開玩笑地說:“你這個孩子怎么這樣魯莽呢?”趙至說:“我看您氣宇軒昂,風器非常,想要結識一下,以便日后請教求問。”嵇康見這個少年出語不凡,也很吃驚,就把自己的姓名和住址詳細告訴了他。趙至從洛陽回家后,日思夜想要找嵇康,但屢被家人以年齡尚幼的理由阻止。后來,他從家中逃出,獨自一人來到山陽,而嵇康卻不知所游,不得不惆悵而返。直到十六歲那年,家人才準許他出門遠游。當他到達鄴郡時,碰巧再次遇到了嵇康,于是就跟隨嵇康來到山陽,并改名為趙浚,字允元。嵇康曾對他說:“小伙子頭小而銳,眸子黑白分明,有秦代名將白起之風啊!”趙至與嵇康亦師亦友,可稱為忘年交,因此他也有跟隨嵇康參與竹林之游的可能。嵇康死后,他悵然若失,先是準備到吳國,后來輾轉來到遼西定居下來。
至于后人為何將參與竹林之游的名士們稱為竹林七賢,并限定為現在人們常說的嵇、阮等七人,其原因則是取孔子“賢者七人”之意。如將呂安、趙至等人列名竹林名士,雖無妨大雅,卻有礙宏旨。
和竹林七賢有關的兩個得道高人
修武縣百家巖一帶,以天門谷為中心,東有白鹿山,西有茱萸峰,雙峰插云,對壁爭峻,仰攀霄漢,下冥煙雨,自古就被譽為通元之階,尤其在古代,這里山林茂密,泉瀑爭流,人跡罕至,巖谷幽奧,歷來就是高僧、高道的修行隱居之處。在魏晉時期,這里就有孫登、王烈兩位得道高人在此居住,因為竹林七賢崇尚老莊,特別是嵇康和阮籍好服食、求長生,因此和他們有不同尋常的交往。
孫登,字公和,汲郡共(今河南輝縣)人。他父母早逝,終身不娶,穴洞而居,編草為裳,赤足而行,披發自覆,出沒于共縣和山陽的太行山中。善彈一弦琴,終日不發一語。因為他性無喜怒,有人故意把他投入水中,看他是否會生氣,結果他從水中出來后大笑而去。有時,他也到民間走走,所經之家,給他備衣食的,全不推辭,但走的時候,卻一無所取。
他這樣一位奇人首先引起了阮籍的注意。阮籍曾經兩次尋找過孫登。第一次,他在蘇門山見到孫登,問其身世和所求,孫登只是默然不應。第二次,孫登仍是一言不發,他就試著談論太古無為之道和五帝三王之義,孫登則似聽非聽,不為所動。阮籍無法,遂屏息凝神,發出一聲長嘯,嘯聲激越高昂,數百步之外仍清晰可聞。孫登一聽,說:“請先生再嘯一次。”阮籍見他終于開了口,大喜過望,于是氣沉丹田,發出第二次長嘯。嘯音未散,孫登已起身遁去。阮籍只好惆悵而返。當他行至山腰時,忽聞山頂傳來孫登鸞鳳和鳴般的嘯聲。阮籍回去后,回想和孫登交往的前后經過,悟出了孫登之所以默然不應,是在暗示自己朝代更替之際如何保全自身,那就是謹慎少言。從此以后,阮籍與人交談往往發言玄遠,從不論人是非。
嵇康對孫登也是久聞其名,一次他與孫登不期而遇,就跟著他在山中棲居了很長一段時間,希望能和他有一談,結果可想而知。就在他將要告別之時,孫登忽然說:“你知道火嗎?火生而有光不用其光,其結果在于用光;人生而有才而不用其才,其結果在于用才。所以用光在于得到柴薪,以保其光耀;用才在于得到賞識,以保其壽年。現在你的情況是才多識寡,很難在當世避免禍殃。”孫登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以嵇康之才,肯定對此有所領會的。但他剛腸嫉惡,遇事便發,最終被當政者殺害。直到他被下獄,才自覺深負孫登之教,以至于他在《幽憤詩》中有“昔慚柳惠,今愧孫登”之句。
王烈,字長休,邯鄲(今河北邯鄲)人。他常年在百家巖一帶的深山里修行,以服食黃精(即雞頭參)及鉛為養生之術,當時人們即已傳說他有三百多歲,但他貌如少年,而且登山歷險行步如飛。因嵇康在百家巖建有山墅,二人得以相識,經常相攜入山,采藥游玩。一天,王烈一人在山中采藥時,忽見山裂巨縫,從中流出軟蠟狀的石髓。他隨手將石髓團成藥丸狀,并試著入口,發現竟如粳米一樣美味可吃,并且在吃后感覺神清氣爽,筋強骨壯。他知道這是異物,就趕忙將此帶到百家巖送給嵇康品嘗,可是石髓已變得堅如硬石。孫登又帶他進山尋找,發現山縫也已合上。還有一次,王烈在山中避雨時發現一所石室,石室里有一個石匣子。王烈打開石匣,匣中保存有一卷古書,可是上面的字卻一個也不認得。王烈和嵇康談論此事時,嵇康讓他說了記得的幾個字,嵇康不僅全部認得,而且認定此書就是傳說中可以修煉成仙的《參同契》。于是他們再次入山,石室仍在,只是石匣和古書都不見了。后來王烈對他的弟子們說:“嵇叔夜志趣非常,而每遇天機卻往往擦肩而過,看來他是命中注定與仙家無緣。”
孫登、王烈本是不問世事的高人逸士,但卻因與竹林七賢的交往而青史留名,不能不說這是文化史上的一個美談。
“竹林七賢在修武”的詩文和文學典故
竹林七賢雖自嵇康死后,其他數人各奔前程,不復再成期會,但他們超塵脫俗的風范、剛直不阿的性格魅力和對自由、理想的追求精神光照史冊,以致于歷代文人墨客紛紛到修武追尋遺跡、緬懷憑吊。
據道光《修武縣志》記載,最早到百家巖瞻仰先賢遺跡的是唐代宗時的宰相杜鴻漸。其父杜鵬舉,精通醫術,在唐玄宗時曾任安州刺史,前期曾在修武百家巖上天門谷的東峰白鹿山長期隱居,杜鴻漸可能因此來到了百家巖。他在《重修百巖寺碑》中寫道:“若夫奇檀修竹,嵇灶孫臺,鄧封遺堆,玉仙余水,昔人之休寄此地者,豈不宜哉?”可見那時還有竹林之游時的“修竹”和嵇康鍛鐵用的“嵇灶”以及孫登一聲長嘯鳳凰來儀的“孫臺”。
此后自宋至清,到修武吟詠憑吊竹林七賢的主要作品有:北宋顏延年的《五君詠》,分《阮步兵》、《嵇中散》、《劉參軍》、《阮始平》、《向常侍》五首,林提學的《詠嘯臺·稠禪師庵》;金代王巨卿的《嵇康淬劍池》(六首),李俊民的《嵇康淬劍池》和《七賢臺》;元代王惲的《七賢鄉詩》(二首)和《題王烈泉詩》;明代李濂的《淬劍池》,馬瀾的《百家巖詩》,于謙的《嵇山》;清代范正宗的《劉伯倫醒酒臺》,田發《醒酒臺》等。乾隆十五年(1750年),乾隆皇帝西巡時曾駐蹕修武。當他的車輦從輝縣東北進入修武縣境,沿太行山西行途經百家巖時,一時興發,遂作《七賢詠》一詩:“嵇生放達意真豪,嗣宗青眼夸神交。啟事吏隱何妨濤,沛國豫流形陶陶。向秀佐鍛爐錘操,小阮不愧玉樹曹,阿戎清爽舞濁醪。竹林之游芳躅高,延之過激由去朝。五君成詠寓貶褒,我過山陽望古遙。土阜惟見橫岹峣,猶使逸興軒軒飄。”
竹林七賢之一向秀自嵇、呂二人被殺后,被迫應山濤之邀赴洛陽去做官。在他赴京之前,曾到山陽故地重游,悼念兩位好友,并寫下了千古名篇《思舊賦》,其中有“濟黃河以泛舟兮,經山陽之舊居”、“聽鳴笛之慷慨兮,妙聲絕而復尋”等句。據南朝宋劉義慶《世說新語·傷逝》記載:
(王戎)經黃公酒壚下過,顧謂后車客:“吾昔與嵇叔夜、阮嗣宗共酣飲此壚。竹林之游,亦預其末。自嵇生夭、阮公亡以來,便為時所羈紲。今日視此雖近,邈若山河。”
由于一千多年來對竹林七賢的吟詠不絕,遂形成了和修武有關的諸如“山陽”、“山陽笛”、“山陽淚”、“山陽會”、“黃公酒壚”、“黃公壚”、“黃公”等賦有特定含義的文學典故。
先賢已逝,惟有遺跡可尋。大量的史料、實物及詩文表明,竹林七賢在修武,這是無可辯駁的歷史事實。竹林七賢在修武的活動遺跡和有關竹林的詩文與文學典故是修武人民的寶貴人文財富,它不僅是一項可以為修武帶來巨大經濟效益的重要旅游資源,也是提高修武地方品位的一張很好的歷史與文化名片。
(作者單位:修武縣檔案史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