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的骨氣

麻雀屬于鳥綱文鳥科動物。它是一種極其樸素的鳥，圓頭，短尾，嘴呈圓錐狀，頭頂和頸部是栗褐色，背面褐色，雜有黑褐色斑點，尾羽呈暗褐色，翅膀較短，身材弱小。從表面上看，麻雀的確沒有太突出、太引人注目的地方，論長相，小而無奇，平平淡淡；論顏色，土里土氣，毫無艷麗之處；論嗓音，唧唧喳喳，一點也不優雅，一點也不悅耳；論力氣，屬于弱小的一族，在鳥的家族中，只能算小字輩；論勇猛，與鷹類等猛禽相差十萬八千里，簡直不能相提并論。

然而，這一切，都不能妨礙它成為鳥類乃至動物界的“精神之王”。我是說，在整個動物界，只有麻雀才有資格冠以精神之王的美譽，在這方面，被稱為萬物之靈的人類都望塵莫及。“寧死不屈”四個字，在動物界只有麻雀能夠做得到，“你可以殺死我，但你不能戰勝我。”這句名言只有麻雀才能夠不折不扣地履行它、實踐它。麻雀靠自己的頑強與不屈贏得了尊嚴。

自從人類成為動物世界的霸主以來，人類幾乎馴服或制服了所有的動物。老虎稱為百獸之王，勇猛無比，威風八面，到頭來，還是被人類關進籠子里，有的還被馴化成“演員”，到處為人類表演；大象身材龐大，力大無比，可它還是乖乖地聽了人類指揮，人坐在它寬大的背上發號施令，它得絕對服從；狐貍以狡猾聞名，后來它還是成為人類飼養場里的主角，成為人類賺錢的工具；鷹桀驁不馴，向往廣闊的藍天，但它還是老老實實被關進籠子中，供人類觀賞；天鵝美麗無比，高雅尊貴，但最終還是逃脫不了被馴服的命運，它鉆進人類的牢籠，已經習慣了。狗是多么兇猛的動物呀，可它后來成為最能拍人類馬屁的動物，成了人類的打手、工具和玩物。在動物世界中，人類幾乎沒有對手，幾乎沒有馴服、征服不了的動物。

然而，也許是上帝的安排，麻雀成為人類很少的制服不了的動物之一，麻雀是不向人類屈服的，你看見過誰養活過一只麻雀？麻雀與被奴役、被驅使、被玩弄、被利用、被異化的命運無關，它是動物界惟一的能夠保持自己尊嚴、維護自己的自由、不向強權勢力低頭的動物。它的品格、它的精神、它的氣節足以讓動物界的蕓蕓動物們望塵莫及。

麻雀不是神鳥，你可以捉到它，但你想制服它那是癡心妄想。自從你捉到它那一刻起，它就開始絕食。也就是說，它在失去自由之時，就毫不猶豫地選擇自殺的方式來抗爭，在麻雀的思維邏輯中，要么獲得自由，要么去死，麻雀是真正為自由而不怕死的動物。而且是那樣的義無反顧，絕對不會中途變卦，半途而廢。我想，麻雀被捉以后，一定會饑餓難忍，你給它食物，它不是看不見，而是堅定地拒絕，堅決不食“嗟來之食”，任何的威逼利誘在它面前都顯得毫無用途，蒼白無力。你縱然可戰勝麻雀的肉體，但你絕不能壓倒它的精神：它那自由的精神、不屈的精神、獨立的精神是不可戰勝的。

我在農村長大，小時候曾做過飼養麻雀的試驗，我把捉來的麻雀放在籠子中，并在籠子中放入麻雀最愛吃的谷類和小蟲，可麻雀連理都不理，只是瞪著一雙不屈的眼睛怒視著你，在籠子中拼命地向外闖，從麻雀身上，你可讀到什么叫永不屈服。麻雀在籠子里一般不超過一天就會氣絕身亡。小時候，我常常端詳著死去的麻雀尸體，十分困惑：這鳥怎么這么傻呢？放在嘴邊上的食物不去吃，偏要尋死，何苦呢？帶著這個問題，我曾問過我的爺爺，爺爺說，麻雀是最有靈氣的動物，它是烈鳥，你是不能欺侮它的，你欺侮它，它就會拼命到底的。我想，爺爺說麻雀有靈氣，說麻雀是烈鳥，大概是對麻雀不屈精神的一種概括吧。

麻雀是十分團結的動物。麻雀喜歡成群結隊地活動，或集體覓食，或大家聚在一起唧唧喳喳相互交談、溝通感情和心靈。麻雀從不殘害同類，從來不搞窩里斗那一套，大家和諧相處，沒有陰謀，沒有爭斗，相互之間是平等互利關系，沒有等級，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可以說是最講求“和平”與“平等”的動物。這一點，鴿子遠遠不及麻雀。在我老家的房檐下，居住著許多鴿子，這些鴿子經常為爭奪“有利地形”而打得不可開交，常常是兩敗俱傷。我想，鴿子是很有愧于和平使者這一稱號的。而與此相比較，我從未看過麻雀之間打得不可開交的場面，看到的是麻雀團結互愛的感人場面。在麻雀身上沒有一絲一毫作秀或偽裝的成分。剛烈是天性使然，平常而已。

麻雀是最忠貞的動物。麻雀實行的是真正的“一夫一妻”制，而且對對方的忠貞程度之高是動物界少有的。麻雀夫婦都十分勤奮，共同擔負著建設家庭，生育、哺育后代的任務，雙方之間亦恩愛有加。據老人講，麻雀是最重感情的動物，假如麻雀夫婦中有一方意外身亡，另一方則悲痛不已，對失去的伴侶十分想念，以致于常常抑郁成疾，不久就死去。可以說，麻雀是一種殉情的鳥。它的專一、它的忠貞、它的真情，足以使那些喜新厭舊、朝秦暮楚、水性楊花的其它動物自慚形穢，這當然包括我們人類。麻雀稱得上真正的愛情鳥，這種愛情沒有奢華的裝扮，沒有海誓山盟的表演，沒有卿卿我我的纏綿，但它們擁有愛的精魂：發自靈魂的專注，愛，拒絕背叛。此外，麻雀還有吃苦的精神、直率的性格、負責的態度、務實的作風等等，不一而足。因而我說，給麻雀冠以精神之王的桂冠一點也不過份，麻雀是動物界名符其實的精神楷模。

麻雀在世界上種族興旺，歷盡磨難而生生不息，這是麻雀精神的勝利，麻雀是不可戰勝的。我想任何一種動物只要具有麻雀的不屈精神，都是不可戰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