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中風光,何處為佳麗地?
曾讀明王思任《淇園圖序》一文,其中曰:“吾越謂之佳山水,居郡中者有八,而蕺最寵絕,眾妙繞環,似百千萬名姝抱云笙月一簇太真者。”不登蕺山不知其妙,登臨后方知,城北乃真正的水鄉水景,僅其中一“灘”,已顯殊色:江河浩渺,渚煙迷離,鷺鳥翔空,天水一色。一如名姝綽約而立,盡擺萬千風韻。
這一“灘”,好靚好大!大得目力不能及,“大灘”之名成矣!其與蕺山一“簇”,正連珠合璧,“寵絕”的境界讓人誠服。
大灘之美,一是美在水。碧波萬頃,韞玉疊翠,河港交通,清流百回。二是美在江渚。從高處看,渚地如一片片巨大的荷葉浮在水面,綠意纏綿,蒲葦如云,水鳥連翩,凝霧橫陳。“渚煙空翠谷,灘月碎光流”,幻變的景色呈出一幅幅讓人嘆為觀止的“江渚圖”。
蕺山晴眺,看城北這片風景,王思任的視點堪稱絕佳。但若要細觀這一域江景,體會別樣風情,最好是拾級而下,從從容容沿濱江路瀏覽。
這時,會有多幅歷史的圖象浮上你的腦海。
大灘這一片水,在越州水鄉網絡中處于中樞,其西接青甸湖,東連迪蕩,左右逢源,又與那泱泱曲曲的百里鑒湖相通。昔日有文人騷客放舟鑒湖,隨波逐流,一路迤邐可直達大灘。倘是六月,但見滿目蓮荷,接天連葉無窮碧,十里荷香馥郁沁人。倘在八月,則是菱蓬如氈,一如綠原。蘭棹清波之間,分不清江堤渚岸,云、水、綠樹、紅菱、荷芰,織錦一般疊亂,恍入瓊閣瑤池。
“上天下天水,出地入地舟。”面對水景美圖,唐朝詩人孟郊發出如此的吟唱。在大灘水域,這正是真切的寫照。
漫步濱江大道,常常能見釣魚者的小船依呀而過,江邊多有垂釣者的身影。“誰謂河廣,一葦杭之”。一葉小舟打破了阻隔,漣漣的波光把人引渡到更入勝的彼岸。
江渚垂釣,成了一道令人心醉的風景線。
隔江相望,常見釣客那份從容和優雅。熹微陽光勾出晨釣者的剪影,頭上往往是一頂蒲絲草帽或古典的斗笠。上餌,放線,起釣,剪影偶爾在晃動,但總體那么沉穩、凝重。那份長長的守望中,釣者收獲的或許更多是清風的撫慰,澄波的濯洗,美景的陶然。
夜釣則富有神秘感。遠遠望去,只一點燈火,幽幽忽忽,偶爾還能見垂釣者燃煙的一豆紅光。“漁燈明遠渚”,夜間那江心洲似乎被移遠了。有時細雨蒙蒙之中能見到獨釣者,這“一任風雨”的塑像,為煙雨鎖江的意境點了詩眼。
終于有一天,我踏上了其中一個江心洲,實現了從“望景”到“實地探訪”的愿望。
那一天傍晚散步時,在一處江隈突然看到了一條土道,這土道如棧橋一般連到一個渚的尾端,可以不用乘船,上去觀景。時值初秋,渚田已斑駁,夕陽下一片片的蘆葦閃爍碎光,一群群覓食的鳥起起落落,或盤桓于雜樹閑花之中。不時看見幾只白鷺從水面掠過。一位正在侍弄幾畦菜地的老農告訴我:這大灘政府已有了規劃,要建造“花園洋房”,現在這里種地的,不過是利用時間差,點豆種瓜,搞點小收獲。
兩大捆帶稈的毛豆放在地頭,農夫嘴角叼一根煙,慢慢把擔移上肩,神色安然怡然。“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望著農夫踽踽而行的背影,幾縷遐想浮于腦際。
這時,正暮色四合。抬眼望,蕺山上的文筆塔在晚霞的背襯下婷婷玉立,與江灘遙遙相望。山水映發,各顯其妙,感嘆足下真乃一塊風水寶地。
不久,大灘開發的藍圖逐一浮出水面,依水而筑的樓盤都溢著詩意:山水人家,白鷺金灘,那個立于江渚的樓盤則曰“紹興天下”。
越州新城的中心在大灘,而“紹興天下”立足的江渚又為大灘核心區域,這里將建一樓群,其中有兩幢33層的高樓。居高而望遠,正可看紹興天下。——樓盤的設計師點了樓名的精蘊。
一幅效果圖更令人怦然心動:一葉新荷狀的圖形,看出正是我探訪過的那個江渚。圖上滿目的綠,這“綠”,將以移植大的喬木和人工植被打造。樓盤四邊懸水,擬建兩座石橋與岸相接。岸柳、水榭、草坡、垂釣處,只剩追憶的舊景將在這里一一復現。如果入住此處高樓,憑窗遠眺,南可與蕺山比肩,與文筆塔對視,北可盡覽無邊水色。環睹周遭,正堪“越中望天下”。
一幅嶄新的江渚畫圖將在世人面前浮現。鄉賢王思任當年所贊“觀止矣”,可為新整的河山再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