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一個真實的“洋婚”生活（２）

失婚后含恨赴英倫

麗娟的丈夫，在北京被英國使館以財力不足為由拒簽了其探親申請。留學英倫的麗娟，靠周圍朋友湊得的錢款挪到她的帳戶上以強壯財力，丈夫又經過契而不舍地幾番申請，終未能闖過關。惦記著家庭團聚的麗娟，毅然決定放棄留學機會回國定居。回北京后不久即有一所高校愿意聘用麗娟，可惜的是，校方無法解決麗娟女兒的進京戶口，而女兒若要從東北進京借讀，學校要求家長付一筆不菲的“贊助費”。這邊廂，麗娟的丈夫見自己出國的事徹底泡湯了，太太已再無利用價值，于是他便提早向太太攤牌。待丈夫要求她兩星期內辦妥離婚手續(xù)時，麗娟才恍然大悟，這幾年當她在英國孤軍奮戰(zhàn)幫丈夫辦出國的那些日子，敢情人家在國內卻早已敲定了與情人先上車后補票的程序。如此歹毒，麗娟傷心欲絕。婚姻沒了，女兒又無法隨自己在京城落腳，幾乎在無選擇之下，麗娟只得攜女兒再赴英倫。一來，在英國至少麗娟與女兒可以團聚，英國沒有戶口、身份證體制，孩子在任何地方皆有權就近就學。二來，英國是福利國家全民免費醫(yī)療。此外，做為身邊有個女兒的單身母親，麗娟就此可以申請政府的單身母親津貼。三來，女兒還有機會就讀免費的政府學校，因為英國實行全民免費義務教育，18歲以下的孩子每周還享受政府12英鎊的津貼。

自費讀博士的麗娟，被一年一萬英鎊的學費壓得喘不過氣來，每天午夜從中餐館下工回到家里還得連夜趕寫論文。清早常常是迷迷糊糊地趕到課堂，如何掙扎都難睜開疲倦的雙眼，臉色更是憔悴得不成樣子。憤恨、孤獨及生活、學業(yè)的多重壓力下，思前想后麗娟決定再嫁。中國男人她是不打算考慮了，前夫的無情無義傷疤猶痛。再說，她所置身的貧民區(qū)周圍中國鄰居的境況大都與她相似。絕大多數(shù)博士畢業(yè)后寄出數(shù)十上百封求職信，千辛萬苦到頭來往往只能找到博士后的差事。博士后名義上頂著科學家的頭銜，實則是為洋教授打工的一介腦力苦工。博士后的年薪，未扣除30％的收入稅及國立保險稅之前才一萬至兩萬英鎊，因此雖說聽上去在西方大學謀了個體面的研究職位，實際上大家仍舊蝸居在貧民區(qū)，其陪讀太太們，多年來都得在中餐館廚房里洗碗貼補家用，日子過得著實緊吧。為了省錢中國人大都一起住集體戶，常常是七八個房客、三戶家庭，擁擠在一幢廉價的政府公屋或印度、巴基斯坦人的出租房內。因為租英國人的公寓不但房租要貴出二三倍，且英國人不知節(jié)儉，水電、暖氣皆大手大腳，不像中國集體戶只有晚上全體住客回來齊了才開暖氣。可是英國人家庭里，待月底房客們一起平攤帳單時，中國人常有吃虧了的感覺。

在英格蘭東北部留學的麗娟，每天傍晚往北海海濱的中餐館打工時，都要延著海岸線穿過富人的高尚住宅區(qū)。透過細細鏤花的潔白紗窗簾，她可以觀賞到客廳內雅致的擺設，尤其是女主人靠在壁爐旁的沙發(fā)上或懶懶地煲電話粥，或愉悅地閱讀書籍、雜志的溫馨畫面，令麗娟無限地羨慕和感動。留洋5年來，大學里那些英國中產階級學者，其溫文儒雅的教養(yǎng)，衣食足而知榮辱的風度，亦給麗娟留下了深刻的好感。每每從中餐館收工回家后的深夜，當麗娟搓搓血紅的雙眼，從書案堆里抬眼眺望窗外的星空時，她不由得鼓勵自己打氣說：“找個洋丈夫，打個翻身仗，便可以一步跨入中產階層。”對于嫁給老外，麗娟思忖了三大優(yōu)勢。一、一旦嫁入洋門一夜間就可解決居英身份，生活水準當然立馬躍上英國家庭的新層次。二、若能嫁一位風光的英國丈夫，就此能夠給前夫多么解恨的回擊。三、看看人家英國紳士浪漫得了得，不但時時注意更新時尚行頭。街頭上，那些英國丈夫體貼愛侶的作派，才令人賞心悅目呢。

婚介所里難覓高尚男士

覓洋夫不如所計劃的那般順利。首先難為麗娟的現(xiàn)實是，每天清早學校，傍晚中餐館打工，然后午夜進家門，三點一線的單調生活，哪來時間和多余的金錢去結交那些喜歡流連咖啡館、酒吧、劇院的體面紳士呢？大學里的洋教授一聽她住的那個區(qū)，立馬緊張得蹙緊眉頭應付說：“那個地方我不熟悉。”顯然稍有身份者從不往那個角落溜達，更不會與貧民區(qū)的居民有任何瓜葛，實際上貧民區(qū)里的居民大多數(shù)是東南亞、東歐、非洲及阿拉伯人。再說，各方面條件皆優(yōu)越的洋男士在主流社會里自然屬于俏貨，社交頻繁不乏眾星捧月，倫敦那些上流俱樂部的會員費動輒就要數(shù)萬英鎊，顯然與平民百姓無緣。無奈之下，麗娟只好求助于一位英國女人開的婚介所，介紹一位見面對象的手續(xù)費是一百英鎊，這對于每晚打工僅掙25鎊的麗娟來說是個負擔，但麗娟認為這是項值得的投資。

要說英國的婚介所遠不如中國那么普遍、紅火，所謂婚介所，應該稱為跨國婚戀介紹所更恰如其分。因為普通英國人社交、旅游的機會相當廣泛，通常13、14歲的少男、少女就開始了異性約會。故，英國婚介所主要的業(yè)務有兩大宗。一是為一些打算嘗試浪漫的異國婚戀者，提供跨國新娘，主要是東南亞和東歐國家的女郎。二是為那些在主流社會中找對象的困難者，提供助人為樂的社會關懷。

對于麗娟提出年齡45歲以下，大學畢業(yè)，最好是律師、會計師、教師、CEO等高尚領域的對象要求，婚戀所職員回報以苦笑。人家回答得挺干脆，外形、職業(yè)、年齡都響當當?shù)哪惺浚话爿啿坏缴鲜性缇捅缓鍝屢豢樟耍瑴S落到婚介所推薦給你的自然是些主流社會的邊緣人物。既然已經邁出了這一步，麗娟定定心決意博一把再說。英國媒婆推介的第一位男士是個超市倉庫工人，為此麗娟深為不滿，向婚介所投訴要求至少介紹白領階層。婚介所職員勸慰說：“你想留在英國不是，雖說我們這些客戶都沒受過高等教育，可是能幫你解決燃眉之急的居留身份，曲線救自己不失為一條出路呀。”顯然，這位英國媒婆深諳來自發(fā)展中國家人士的心態(tài)，急不可耐找她幫忙尋求結婚居留捷徑者，大都是些亞洲、非洲、東歐人士。無奈的麗娟心想對方怎么說也是英國白人，還是先騎著驢找馬吧。

酒吧里，麗娟越來越煩桌對面的倉庫管理員，他只管自己一杯杯地灌啤酒，都已經下肚五大杯了也沒與麗娟搭訕幾句。更糟的是，他一開口那沒什么墨水的底子就暴露無疑。倉庫工人興致勃勃、高談闊論的全是八卦小報的無聊雜碎，什么歌星“辣妹組”成員之一的維多利亞，正與足球明星丈夫貝克漢姆鬧離婚；某馴馬師與同居女友為財產正打得不亦樂乎……；這些無聊的羅嗦，對于整天奔忙于學問和生存的麗娟來說，既聞所未聞亦不感興趣。麗娟日常閱讀的報紙，都是《衛(wèi)報》這類專供知識分子看的高尚、嚴肅媒體。受教育程度落差極大的倆人話不投機，大眼瞪小眼地面對面干坐著尷尬極了。對于整天分秒必爭的麗娟來說，無聊之外又白白地浪費了一下午沒能趕論文。更令麗娟氣惱的一件事是，周末婚介所開派對每位10鎊份子費，倉庫管理員遞上自己的一份后，便眼睜睜地呆立于麗娟身旁靜候她自己掏腰包。這一舉動激怒了麗娟。“他怎么這么沒有紳士風度呀，他若先瀟灑地幫女士付了10英鎊，哪怕過后我再還給他都行，我不是在乎沾他這點便宜，而是講究這個氣度。”麗娟事后如此對英國媒婆抱怨。這次麗娟的不高興純粹是中國觀念做崇，人家英國人談戀愛明明白白地AA制，沒責任也沒義務為女士付款。

洋情場的尷尬

麗娟又投資了一百英鎊要求換賢。婚介所推介的第二位男士是一介外形魁梧帥氣的電工，麗娟見電工的頭一面印象不錯，人家西裝革履的，模樣也“像英國人那么回事”。另一方面的現(xiàn)實是，英國社會里85％的民眾屬于中產階級，階級差別絕不如中國那么明顯。英國古典經濟學家亞當·史密斯的著作《道德情操論》中的主要精神是：“全社會的財富如果不能被全社會的成員分享，這個社會就是不穩(wěn)定的。”二戰(zhàn)后英國工黨政府致力于建設福利社會，社會制度改革的成果是，英國社會上貧富懸殊、收入懸殊的狀況得到了平衡。一位經驗豐富的英國電工技師的年薪有4萬英鎊左右，比博士后高出一截。

連續(xù)三星期的約會下來，麗娟覺得這次算是有點眉目了。周末，電工盛情邀麗娟外出晚餐，飯畢電工大方地將自己的信用卡壓在了買單上，如此懂規(guī)矩頗得麗娟好感。餐后電工載麗娟到他家“喝咖啡”，咖啡還未煮好，電工已大大方方地擁上前來摟抱親吻麗娟了，嚇得麗娟一個趔趄差點栽個跟頭。沒料到此窘迫局面的電工目瞪口呆，內心嘀咕：你既然同意隨我回家來“喝咖啡”，那便意味著你是欣然樂意，為何突然情緒這般激動地抗拒，也太莫名其妙和大煞風景了吧。麗娟對驚呆了的電工表示，我們剛認識還需要多些深入了解。“深入了解什么？”電工更糊涂了，不過他還算通情達理和尊重女性，趕忙對自己剛才的冒犯一個勁地道歉，還出于英國人慣有的虛偽，滿嘴甜言蜜語地夸贊東方女性含蓄的魅力。“發(fā)乎于情，止于禮”，麗娟更加感覺此公對路。

麗娟學院里的一位泰國妹妹，就是通過婚介所與現(xiàn)任的英國丈夫喜結連理的。同是發(fā)展中國家來的新移民，泰國妹妹慷慨地為麗娟傳道解惑說：“性和胃，是控制英國男人最關鍵的部位。”據(jù)說，這位泰國小妹為其英國未婚夫每晚煮中國菜、泰國菜堅持了兩年，睡前佐以泰式按摩，最終修成正果。讀文學專業(yè)的麗娟自然深知洋人對性是很看重的，若想與對方深交下去躲不過上床這一關，只有雙方擁有了性愛才算得上是真正意義的情人，再說電工的做派還是挺討人喜歡的。又是一個周末，在自己打工的餐館老板，一個勁點頭哈腰“多謝！晚安！”地討好道別聲中，麗娟與電工走上了大街。對于右手攬著自己腰肢的英國大漢，麗娟深情地往其懷中靠了靠。在此暗示激勵下，身經百戰(zhàn)的洋男人立馬用雙手抓住麗娟的雙肩熱吻起來，麗娟即刻渾身酥軟暖洋洋的。今晚“喝咖啡”定是水到渠成了。

當雄壯如種馬的電工迫不及待地將麗娟拋到床上時，麗娟仍舊陶醉地感嘆，洋男人果然威猛充滿了男性的陽剛力度。可惜沒親熱幾分鐘，麗娟就開始痛得不適應地喊叫起來。她喊得越兇洋男人則越亢奮，麗娟越是忍受不了渾身發(fā)抖地躲閃，對方越是起勁地大叫：“Come on，What's the Matter？（過來，怎么了？）”越戰(zhàn)越勇。麗娟喘著粗氣一邊退縮一邊反抗道：“這個姿勢太過分了，太惡心了。”洋男人哪顧得上聽她的絮叨，奮力勇往直前，直至他自己汗流夾背地倒臥在麗娟的身上。麗娟想推開他，試了兩把自感對于熊一般堅實的身板實在力不從心。

麗娟致信國內親友，洋洋得意地報捷自己將與英國紳士結婚，一年后即可取得永居權，再過兩年就能順理成章地成為英國公民，待她下次回國時便搖身成為瓊斯太太了。每個周末麗娟都去電工家過夜，不過她落下個毛病，只要一挨近情人的床，麗娟立馬條件反射般嚇得渾身發(fā)抖、心有余悸。

法國大哲人薩特有句名言：“他人是地獄。”眼下，冤家電工絕對是麗娟的地獄。為了盼得日后能“苦盡甜來”，麗娟只得屈尊，又一次上了電工那令其心驚膽戰(zhàn)的床。完事后，麗娟伏在電工毛絨絨的胸脯上，溫柔地提出結婚的建議。電工打了個冷戰(zhàn)驚嚇得坐起身來，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麗娟見他陰著臉，于是進一步表姿態(tài)道：“你放心，結婚后我不會花你的錢，我們可以財政獨立。”這下電工總算聽明白了，瞪大花玻璃眼珠仔細審閱著麗娟的臉，他打心眼里想勸勸這女人該看看精神醫(yī)生了。只不過隨便玩玩怎會如此輕率地就談婚論嫁？簡直啼笑皆非、無理取鬧。麗娟見電工如此頑固，只得橫下心攤牌道：“我的簽證半年后就到期了。若我們辦個結婚證我就可以申請結婚居留。”電工蹙緊眉頭大惑不解地回答：“你的簽證與我何干？到期你就回國工作好了，反正你在英國這些年來面試過十多次都未能找到份工作。你不是說若在中國，你輕而易舉地可得到大學副教授的職位，這多好。為何偏要留在英國打工呢。Crazy(瘋了)。”

麗娟既難過又想不通，這么多日子與電工的私情，危難關頭他居然見死不救。再說不就是走個形式領張結婚證明嗎？這對于他不過舉手之勞，這么沒有同情心。麗娟的想法又是典型的中國心態(tài)。電工絕非鐵石心腸不愿助人為樂，首先他覺得麗娟放著中國大學副教授不當，偏偏硬要淪落在英國打工，太不合邏輯了。再者說，英國一般老實巴交的公民絕不敢跟法律打哈哈，假結婚是犯法行為要蹲班房的，自己怎有豹子膽惹這麻煩。回頭再說電工不愿意向麗娟伸出援手的重要內心障礙還有，欺詐那是基督教文化中的大罪，一生都洗不清這污點。令電工覺得更可恨的是，這女人想利用我達到她的私欲，等于是在侮辱我這個大傻瓜。被別人愚弄、利用，是洋人尤其敏感并極傷害他們自尊心的行為。渴望清靜煩透了的英國電工，一臉嚴峻地警告麗娟，若再登門騷擾自己別逼著他去報警。

為了永居權決意搏下去

麗娟的親友們都知道她有了高尚的英國白人男友，每逢中國學聯(lián)開晚會，麗娟皆喜氣洋洋地攙著電工的胳膊前來亮相，見了誰她都會綻開幸福的笑臉主動趨前打招呼，那副準洋太太的氣派、神態(tài)好個得意。突然間這一切都黃了，麗娟感覺無顏向同胞們交代，人家一定偷著嘲笑自己一心攀洋枝最后載了個洋跟頭。這可如何是好，太丟臉了。失望、失算、委屈、恥辱，又急又氣的麗娟終于支撐不住病倒了，頭痛、牙腫，火燒火燎。躺在床上的麗娟徹夜思量，主意已定無回頭路好走，為了挽回面子，為了爭取居留權，自己只得再博一把了。

忍辱負重、強打起精神的麗娟，后來又談過一位卡車司機。吸取了以往的教訓，這回麗娟開門見山地先申明若無心結婚她絕不奉陪。司機師傅先是驚愕，接著司機師傅又好心地坦誠相告：“西方人都是先同居后結婚，這一按部就班的過程少則數(shù)年多則數(shù)十年，星夜兼程地趕領結婚證，太不現(xiàn)實，不符合我們的游戲原則。五年之內我不會考慮結婚。若你算計以結婚來辦居留身份，我還是別耽誤了你的前程，你還是趕快另請高明吧。”

如今人在國外已失去了往昔的優(yōu)越光環(huán)。麗娟曾陪同過一些國內來的旅游團掙些外快，親眼見識了國內的新貴們，在倫敦貴族百貨公司哈羅德一次消費數(shù)千英鎊的豪爽氣派，她為之咋舌的同時亦為自己這么多年在海外漂泊的窘況，深感憂傷和沮喪。熟讀英國文學的麗娟，牢記起女作家珍·奧斯汀于名著《傲慢與偏見》中的曠世名句：“這是一介真實的宇宙真理，一位單身且富有的紳士，肯定渴望一位太太。”于是麗娟痛定思痛，覺得怎么也得混個英國身份出來，才能在家鄉(xiāng)父老面前挽回自己的尊嚴。眼看著簽證就要到期，工作卻一直沒著落，女兒已經開始升中學了，倘若回國中文已丟得差不多的女兒，根本無法跟上國內的教學。算來算去，麗娟覺得只有結婚申請綠卡這一條捷徑。

于是麗娟繼續(xù)不懈地找尋著能拯救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