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世界視閾下“人的發展”

摘要：以生活世界為視閾，“人的發展”概念強調活動在人的本質發展中的首要作用，具體內容表達為由自然屬性、社會屬性組成的外向發展和精神屬性所代表的內向發展的統一。人的發展在現實生活中受到內部因素與外部因素的制約與影響，體現出人的發展的時代特征。

關鍵詞：生活世界；人的發展；內向；外向

中圖分類號：B2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1502(2007)06—0073—06

人的問題是學術界一直關注的焦點問題，人的發展問題從古至今，特別是自近代以來日益受到學者們的重視。對人的發展問題的認識與人們認識世界的歷史相一致，相應經歷了三種視閾的轉換，“始基”視閾、“主體”視閾和“生活世界”視閾。在不同的視閾下，人的發展呈現出不同的內容，本文試圖以生活世界為切入點對人的發展進行界定。

一、人的發展的概念

我國當代對“人的發展”問題的探討，集中在20世紀90年代初哲學界開始就“人學”概念及相關問題進行爭論時。15年來國內關于“人的發展”研究成果豐厚。它們分別以不同學科為立足點對這一問題逐步展開，進行深入探討。 從事教育學研究的學者多從人的各種素質綜合發展(人的應有發展)以及個性自由(人的自由發展)兩個方面來界定“人的發展”。(1)人的發展是各種素質的綜合發展。扈中平認為，人的全面發展共有三層含義：人的體力和智力的統一充分發展、人的才能和志趣的多方面發展、共產主義道德的發展。張同善認可這一觀點，但沒有把共產主義道德列入人的發展的內容，而著重強調了身體和精神在全面發展基礎上的統一、和諧發展。周樹人說：“德育、智育、體育、美育和勞動教育等是全面發展人的教育內容。”(2)人的發展即人的自由發展。涂艷國說，人的發展通常指人類個體的發展，其基本含義是“隨著時間的推進在人身上發生的變化”。具體而言，人的自由發展即個性自由的實現，它包括人自由地實現或滿足自身各方面需要、人的各方面能力的自由拓展兩方面內容。許崇正從倫理經濟學的角度對人的發展進行分析得出了相同的結論。他認為人的發展是個體發展和類發展的統一，他認為個體的發展有兩層含義：人能夠適應不同的勞動需要，把不同的社會職能當作互相交替的活動方式；人的先天和后天的各種能力得到了自由的發展。陸慶壬指出，人的發展表現為人的各種素質的提高和人的需要的不斷豐富兩方面。鮑宗豪從社會發展論的角度得出相同的結論，他定義人的發展是人的基本需要的滿足、人的素質的提高和人的潛力的發展。

哲學界多從人的本質出發對“人的發展”進行界定，即人的發展是人的本質的發展(人的和諧發展)。由于對人的本質的理解不同，又可分為以下兩類：(1)人的發展即能力的發展。韓慶祥說，對人的發展概念的最基本和最一般的含義是人類能力的發展，認識能力和實踐能力是能力的內涵。(2)人的發展即人的自然屬性、社會屬性、個性的發展。袁貴仁認為，人的本質的認識直接決定著人的全面發展的完整規定。具體包括：人的活動及其能力的全面發展；人的社會關系的全面豐富；人的個性的自由發展。從人的本質闡釋人的發展的學者對“人的發展”的這一界定基本已達成共識。薛克誠、洪松濤、吳定求三人也從人的本質來界定“人的發展”，但是表述略有不同：人的發展包括“勞動本身、社會關系、個人需要”的全面發展。

從人類學視角來看，對“人的發展”的界定也多從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自身三維進行，但是與哲學界的定義相比較，他們更強調人的生存方式或活動的重要性。丁立群認為，實踐是人類的存在方式，人的發展是在實踐中產生和完成的，隨著實踐的發展，“人與自然、個人與社會經歷了原始的統一到異化和分裂又到新的統一的過程。……從本質上說，完整人就是對人的本體論分裂狀態的最后否定，就是人的主觀性與客觀性的真正統一”。韓民青也從哲學人類學的角度對人的發展進行了分析，他認為人的本質是“肉體+文化”，以此為出發點指出：人的發展的動因是人與自然界的相互聯系和作用；人的發展是在社會關系和自身的系統中進行的。

從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教育學著重探討人在活動中表現出的各種素質與能力的發展問題；哲學界關注人的本質的發展；而人類學界更關注活動的作用。筆者認為，從不同的角度來看它們都有其合理之處，但本文以生活世界為切入點分析人的發展問題，因而較為傾向于綜合哲學與人類學的觀點而對人的發展進行定義，具體而言，著重從活動和人的本質兩方面人手探討人的發展的定義。人的發展即人的本質的發展，是人在活動中表現出的內向發展與外向發展的統一。

二、人的發展的內容與結構

生活世界即活動的世界，人的本質在活動中形成，并隨活動結構和活動共同體的建構與解構變化、發展，這就是人的發展的實質。與人發生關系的對象不同決定了活動的性質、結構不同，從而形成人的發展的不同內容，具體表現為人的自然屬性、社會屬性和精神屬性的發展。如果以活動中的“我”為坐標，這些活動可按方向劃分為外向活動和內向活動，在外向活動中人的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充分發展，在內向活動中人的精神屬性不斷豐富，它們“里應外合”形成人的發展的結構。在這樣一個內、外皆備的生活世界中，人必然得到全面發展。

(一)人的發展的內容

自然屬性、社會屬性和精神屬性是人的發展的三方面具體內容，其中任何一種屬性都不能代替其他兩種屬性。人的發展的這一新界定是針對人的片面發展提出的，它要求人的三方面屬性的整體發展代替單個屬性對整體的僭越，強調以人與自然、他人和自我關系的共同體取代任意一種關系的壟斷地位。其中，自然屬性集中體現在人與自然的關系中；社會屬性集中體現在人與他人(包括他者、群體和集體)的關系中；精神屬性主要體現于人與自身的關系中。產生人的屬性的各種關系并不是涇渭分明、各自獨立的，它們共同形成于人類的勞動、交往和精神活動中。

(二)人的發展的結構

人的發展的三方面內容相互作用形成了人的內向發展和外向發展的結構。人的內向結構是指人的精神屬性，人的外向結構是指人的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人和自我的關系是以人生目標不斷變遷為標志而表現出來的目標的持續實現與超越。它作為人的內向發展，體現了人的精神需要不斷提升和滿足的過程，它是人的發展的目的，在人的發展內容中處于核心地位。人的外向發展是以人的能力不斷提高為標志而表現出來的勞動能力與交往能力的不斷提高，外向發展的能力在處理人與自然、他人的關系中表現出來。人的外向發展體現了人的物質需要和交往需要不斷提升和滿足的過程，它是人的發展的外在因素，與內在因素共同構成人的發展的雙向結構，缺一不可。一方面，人的內向發展處在體系的核心地位，規范人的發展的方向和性質；人的外向發展是人的發展實現的手段，決定著人的發展可以實現的程度與范圍，因而人的內向發展與人的外向發展是不同的。另一方面，人的內向發展與人的外向發展又是統一的，兩者共同構成人的發展的全面內容，不可偏廢任何一方。

(三)人的發展的指向

一定的結構產生出一定的功能，人的內向發展和外向發展的結構滿足了人的發展過程中物質需要和精神需要的要求。馬克思指出，人類歷史的第一個活動就是生產滿足人們吃喝住穿的東西，即生產物質生活本身。這種需要的滿足主要體現出和體現在人與自然的關系、人與他人的關系中，因而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的不斷提高過程就是人的物質需要產生和被滿足的歷史。在人的物質需要得到滿足之后，精神需求日益重要，在馬斯洛的需要層次論中，生理需要、安全需要、歸屬與社會活動的需要、自我需要和自我實現的需要是由低到高的需要序列，精神需要在其中居于上層地位，這種需要主要是通過人的意識在人的反思中形成的。所以，生活世界中人的發展指向人的全面發展，即能力的提高與精神豐富的統一。三、人的發展的限度

上面我們從一般的意義上對人的發展概念進行了分析，但人的發展不是一個抽象的概念，恰如人不是抽象的人一樣，所以進一步了解人的真實發展，我們必須對人的發展的現實性進行說明。通過解釋人的發展的現實性，人的發展概念才能從抽象走向具體、從一般走向個別。人的發展的現實性是指在任何時候個人的發展都受到自身內部因素和自身外部因素的制約與影響，在內外因的共同作用下人的發展體現出具有時代特色的內容。人的發展的現實性就歷史宏觀而言，它首先說明，人的發展是一個生成的過程，人是一個歷史概念，人的固定形象是特定時代的產物。生活世界川流不息，不會停留在哪個時代；人也不斷生成，不會在某個固定的形象上止步。歷史性是生成人的一個基本規定。其次，它還說明人的發展是一個開放的系統。人的發展的歷史性同時也就說明了人的發展的開放性，人不會永遠封閉在一種形象中，因為人會隨著歷史的發展不斷豐富內容。人的發展的現實性就個體微觀層面而言，是指一個相對動態的概念。無論是人的發展的內部要素還是外部要素，在每個人那里都會產生不同效果，每個人都呈現出相對獨特的個性，這就是人的發展的相對動態的表達。這三方面的內容共同構成人的發展的限度。

(一)人的發展的現實性

人的發展的現實性，指在人的發展過程中，受到內部因素和外部因素的制約。內部因素是指構成人的發展自身的內部關系網絡，亦即人的發展內容的組合；外部因素是指人與環境所形成的關系，這也是人的發展的重要關系。人的發展內部各要素相互制約及外部因素影響的限制決定人的發展的當下狀態。

1、人的發展的內部制約。人的發展的內部因素是指人的自然屬性、社會屬性和精神屬性，它們三者作為人的發展的要素制約著人的發展的現實狀況。

首先，自然屬性對人的發展的限度客觀存在。自然屬性是人在處理與自然的關系時表現出來的特性，但它在人類歷史上也有一個從無到有、由低到高逐漸展開的過程，這一過程與人的發展進程是同一過程的兩個方面。一方面，人的能動性表現為認識實踐和改造實踐的能力。對自然的認識與改造的范圍與程度決定人的自然屬性所能達到的程度，盡管人可以超越這一限制，但超越后仍舊會形成新的限度，人永遠不可能生活在不受限制的自由中。另一方面，人的自然屬性的發揮要在客觀規律允許的范圍內，否則要遭到大自然的報復。當代的溫室效應、沙塵暴、水災等等生態危機的頻繁發生，以及與此相關的人口爆炸、糧食匱乏、能源和資源接近枯竭等資源危機，都是人類不尊重自然規律，自然向我們報復的例證。恰如恩格斯所言：“我們不要過分陶醉于我們人類對自然界的勝利。對于每一次這樣的勝利，自然界都會對我們報復。”這兩方面都說明，人的發展受到自然屬性的規約，超越了自然屬性的限度，人的發展就走向異化，人的全面發展的價值目標就無法實現。

其次，社會性對人的發展的限度頗為明顯。馬克思說人的本質在其現實性上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而社會性恰恰表達的是人與他人(他人包括個體的他者、群體和集體等)的關系，因而它本身決定著個人發展的內容，人的自然屬性與精神屬性都要通過它才能實現。同自然屬性一樣，人不是天生就具有駕馭各種社會關系的自主性，這種能力是隨著市場經濟的建立而發展起來的，因而個人的發展歷史也是從這時開始的，此前人的發展是以犧牲個體的發展為代價的。即使市場經濟建立之后，在資本主義社會中，個人的發展表現為以物的依賴為基礎的人的畸形發展。就個人與他人交往的意義上說，個人受他制約是伴隨人類始終的。在前資本主義社會中，每個人都是社會關系網上的一個紐結，人們的社會角色決定他們的發展狀況。隨著市場經濟的建立，個體的地位得以確立，每個個體擁有相同的地位與權利，兩者相互制約。如果不尊重他者便得不到他人的尊重，甚至會遭到反抗，奴役與被奴役只是一個問題的兩個方面。同時，個體的發展離不開群體和集體，如果個人無視群體與集體的規范與原則，那就會變成極端個人主義，在獲得自由的同時，也就失去了歸屬感與安全感，成為孤獨的個體，人的發展不能正常進行。

再次，精神性對人的發展的限度時刻在場。人的精神性包括人所擁有的科學知識和以信仰為核心的價值觀體系。馬克思指出，人和動物最根本的區別是人以有意識的活動代替了本能的活動，這是以人類擁有知識為前提的，因而自然屬性、社會屬性以及精神屬性的發揮都以精神屬性的發展為基礎。特別是現代社會，當知識已經被當作第一生產力的條件下，知識的作用更不可忽視。價值觀是人的發展的最高層面，它決定人的發展的目的，因而它在人的發展中起到動力與方向的作用。沒有它，人不可能以堅強的意志克服各種困難，推動自身的前進；沒有它，人會生活在盲目狀態中，一切活動都失去了意義與價值。

2、人的發展的外部影響。人的發展不僅受內部因素的制約，同時也受外部社會環境、歷史條件的影響。恰如馬克思所言：“人們自己創造自己的歷史，但是他們并不是隨心所欲地創造，并不是在他們自己選定的條件下創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從過去承繼下來的條件下創造。”就外部環境而言，現在我國基本上采用物質文明、精神文明和政治文明來劃分，而這三種文明樣態也恰恰體現了人們的物質、精神和交往的需要，因而我們也按此劃分來分析外部環境對人的發展的影響。

物質文明、政治文明為人的外向發展提供條件和手段。人的發展是人的物質、精神與交往相統一的全面發展，其中物質文明與政治文明決定著人的外向發展程度。體現人與自然界關系的物質文明是人生存發展的基礎，它包括生產力的狀況、生產的規模、社會物質財富積累的程度、人們日常物質生活條件的狀況等等。沒有物質文明無所謂人的發展，但物質文明的發達并不一定意味著人的全面發展的實現。中國和西方發達國家的實踐恰恰從事物的兩極證明了物質文明與人的全面發展的這種不對稱關系。中國在改革開放之前，意識形態上與西方相區別的重要性壓倒了其他一切事物，在生產力極其落后的情況下卻要求人們以共產主義的精神作為行為規則。“我是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是那一代人熟知的人生信條，抽象的革命人形象，精神的高尚也成為形式上的東西。可見，恰如馬克思所言，人的發展的第一個前提即是生產人們吃穿住用的物質生產活動，物質文明在人的發展中具有基礎性地位。與中國的現實相反，在西方，隨著機器大工業的建立，特別是在發達資本主義時期，人們陶醉于自己征服自然取得的成就中，他們確信隨著生產力的發達必然帶來人的精神的高度滿足與發展，但是事實卻恰恰相反，尼采發出“上帝死了”的呼聲，福柯更進一步指出“主體死了”，德里達甚至說“人已終結”，這些呼聲表達了精神不是物質的附庸，人的發展離不開物質文明，但并不是物質文明可以滿足人的一切需要。

政治文明就是人類政治生活的進步狀態，是一定階級、階層、政黨、社會集團、社會勢力和個人運用各種手段來調整和處理階級內部、階級之間、民族之間和國家之間關系以及其他政治事務的積極成果，表現為一定社會的能促進人類政治生活進步發展的政治制度、政治思想、政治行為等。政治文明是人類文明的主要組成部分，是人類政治智慧的結晶。任何人都不可能離開群體而生活，政治性在階級社會中基本上可以與社會性同義，因而早在古希臘，亞里士多德就提出“人是政治動物”的命題。政治制度的好壞影響人的發展，“制度好可以使壞人無法任意橫行，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無法充分做好事，甚至走向反面”。好的政治制度為人的政治權利提供保障，壞的政治制度影響人對政治權利的享有，進而影響個人在國家中的自由程度。政治意識的自覺程度決定了人們行使權利的可能性與有效性。政治參與的范圍與程度制約著人們的參與能力和管理能力的發展，而有效的政治公民參與是人的發展的標志之一。總之，政治制度、政治思想、政治行為的發展、協調狀況是人參與社會活動、進行社會交往的關鍵因素，它決定著人的發展的內容。

精神文明體現著人的內向發展的程度。精神文明包含思想道德建設和科學文化建設兩方面的內容，它的發展狀況直接體現著人們的精神面貌和智力水平。現代西方以其高度發達的物質文明而著稱，但是與此不相稱的精神文明使得人被肢解、成為碎片。馬爾庫塞在他的《單向度的人》一書中，以人的全面發展和社會的全面進步為切入點，批判了經濟高度繁榮、科學高度發展、資本主義社會后面隱藏的人的合理批判精神的喪失，高技術與低情感形成強烈的對比，人成為“單面人”。他說：“發達工業文明的奴隸，是地位提高了的奴隸，但仍然是奴隸。”的確，與沒有人身自由的“會說話的工具”比較，他們的地位是提高了，但是他們重新落入了雇傭制的怪圈，成為物的奴隸。這一觀點在布熱津斯基的《大失控與大混亂》中亦有體現，布氏指出，少數發達國家“追求豐饒中的縱欲無度”，人們“除了滿足眼前的物質生活的欲望外，對一切漠然視之”。可見，精神文明決定人的發展的心靈之維，無論物質多么的發達，沒有精神的匹配人仍舊不能呈現全面發展的面貌，因而精神文明的發展程度是制約人的發展的重要因素。

(二)人的發展的歷史性

“世界及其各類事物都以兩種基本形態存在著。這就是系統與過程(或日歷史)的形態。人類也不例外。”物質世界的進化告訴我們，事物的系統結構不是一成不變的，在事物發展與事物系統結構之間存在著轉化關系，事物結構的變遷歷程也即事物的發展過程，事物發展的實質就是結構的變化。這也正是馬克思所倡導的歷史與邏輯相統一方法的客觀依據。人的發展也不例外，人的發展的歷史性也即人的發展體系的階段性與開放性。馬克思以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為目的，以人的能力的提高和社會關系的豐富為標準，把人的發展分為前資本主義、資本主義和共產主義三個階段，不同階段表達出不同的內容，而這不同的內容最終是由要素的不同結合方式決定的。在古代，物質生產的重要性決定了體現在人與自然關系中的能動性在人的發展系統中居于首要地位，人的發展在此階段體現為人的應有發展。無論是中國還是西方，人都是作為群體的一個成員而出現，當然在具體形式上，中西方略有不同。中國由于家國同構，因而個人沒有完全獨立出來，古希臘則由于私有制的成功，城邦公民的形象十分突出。在中古時代，西方生活在基督教的統治下，中國生活在王權宰制中，體現在人與他人關系中的特性處于支配地位，當然這不是自主性，人的奴性在這一階段表現得十分突出，“宗教信仰人”無條件地服從上帝，中國人的“雙重人格”在王權的威懾下也體現得十分突出。就能動性而言，人們主要從事農業生產，因而人的能力在這一階段并不比上一階段更為提高。個人仍舊生活在自然形成的關系中，因而真正意義上的個體還未出現。到了近代，隨著機器大工業的建立，人的個體發展史在西方揭開了序幕，個人從天然的關系中走出來成為獨立個體，人的全面發展成為可能，但是由于現實條件的限制，個人處在片面發展中。就能動性而言，個人可以獨立自主、發揮能動性進行生產，但是活動的形式卻由于受到勞動分工與生產資料私有制的制約，表現出片面性、貧乏性和專業化特點。就自主性而言，個人雖然能夠以獨立個體的身份出現，但是他不能全面地擁有和利用各種社會關系，因而在駕馭各種社會關系時，還沒有完全達到自主的要求。就自為性而言，它走向了極端個人主義，在人的需要方面僅注重個人的物質需求而不注重精神的需要。人的發展系統的這些特征共同造就了近代西方片面人的形象，馬爾庫塞稱之為“單向度的人”。進入現代，我們要求人的發展發生一個質的變化，以人的全面發展代替人的片面發展。

(三)人的發展的相對動態性

人的發展的現實性與歷史性體現在每一個個體身上，形成不同的個體的不同個性，我們稱這一過程為人的發展的相對動態性。一方面，由于每個人在生活世界中所處的地位不同，因而參與其中的活動結構與活動共同體也不相同，這決定了個人承擔的社會關系的數量與質量存在差異，于是形成了具體的個性。另一方面，即使是在人的發展體系中，內容與結構對每一個人是一樣的，即個人發展的起點與條件是公平的，但是由于個人自身素質和能力、追求的志趣相異等主觀要素的影響，相同的要素與結構體現在不同個體的身上表現出不同的特點，這也是個性內涵的本質所在。這樣，人的發展呈現出相對性。

雖然人的發展受內外因素的限制，但是人的發展的限度不是個人本身所固有的屬性，恰恰相反，它使人的一般屬性變為具體的屬性從而形成具體的個體。人的發展的限度是隨著歷史的發展不斷生成的，并隨著歷史的變遷而不斷發生變化，因而它是動態的，而不是靜態的。雖然是人的發展的限度，但它不會扼殺人的發展，反而為人的發展提供現實的依據與標準。

責任編輯：王之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