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資源的經濟特性研究

[摘要]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人們的文化需求在增長，文物除了其原來所具有的作用以外，其經濟功能也越來越得到體現。文物可以作為一種國有資產而存在，需要實現保值增值，同時，文物也是一種特殊的資本，有其價值特殊的實現形式。文物活動會通過各個方面來促進經濟的增長。市場經濟條件下，只有合理充分的發掘文物的經濟價值，才能夠更加充分的利用祖先留給我們的寶貴遺產。

[關鍵詞]文物資源；文物資本；文物產業；聯動效應

[中圖分類號]F063.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3890(2007)06—0092—05

在近代考古學誕生之前，文物更多地是作為祭祀品和觀賞品被收藏和陳列的。其價值表現更多的是由于人們的獵奇性，或者是由于其稀缺性而存在的。考古學發展起來以后，文物借助考古學所發揮的驗證歷史、發現歷史、探索人類文明起源和發展過程的“認識工具”作用是無比巨大、無以替代的。隨著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確立，文物在經濟發展中起到很大的作用，文物的經濟功能凸現，文物成為了一種能帶動經濟發展的資源。那么隨著文化產業的興起和發展，文物的經濟功能必然會得到強化，不同程度的、或者部分的文物會從資源轉變為文物資本，使文物具有資本的部分性質。文物活動不但是一種文化活動、社會活動，同時也是一種經濟活動，進而成為一種產業活動。

一、文物資源具有資產的性質

1．文物是一種特殊的國有資產。就文物本身來說，其物質載體本身就是一種有形資產。一方面文物的所有權屬于國家，它作為國家財富的組成部分，是國有資產的一種形式，是一種特殊的國有資產；另一方面，文物價值的存在是以其物質載體的存在為前提的，因此，對文物的修復、維護、搶救和保護等需要不斷地持續投資，這些投資不僅發現和提升了文物的價值，使文物具有了投資產物的部分屬性，而且，這些投資作為國家或者民間投資，投資方要將其按照資產管理方式進行管理，以保障投資的收益。再者，文物的精神性功能不僅能夠為文物的經濟功能奠定了基礎，而且能夠強化和增值其經濟價值。文物精神功能的彌散和擴張，可以帶動相關產業發展，改變地區形象，產生巨大的經濟收入。因此，文物又是一種無形資產，一種具有強烈放大效應的無形資產。所以文物既是一種有形資產，同時也是一種無形資產，國家對文物資產擁有所有權。那么文物資產也應該按照國有資產的經營管理方式進行運營，確保其保值增值。只不過在具體的操作過程中，由于文物資產又不同于一般的國有資產，其資產經營方式必然會受到一些約束和限制。

2．文物資產的經營與文物法之間的沖突。《文物保護法》第24條規定：國有不可移動文物不得轉讓、抵押。建立博物館、保管所或者辟為參觀游覽場所的國有文物保護單位，不得作為企業資產經營。這一法律還規定；非國有不可移動文物不得轉讓、抵押給外國人。2001年7月10日，文化部與國家文物局聯合下發《關于禁止擅自改變文物保護單位管理體制的通知》(簡稱“24號文件”)，指出：“一個時期以來，一些地方擅自改變文物保護單位的管理體制，對本應由政府實施保護管理的文物保護單位轉移到企業開發經營，甚至向國內進行招標承包……”，“當前情況下，不得擅自改變文物保護單位管理部門的社會公益性質，由企業(公司)管理或領導”，“未經法定程序批準，已改變文物保護單位管理體制或隸屬關系及性質、任務、用途的，必須予以糾正……”。什么樣的情況才算是將文物資源當作企業資產來經營?什么樣的情況才算是改變了文物保護單位的管理體制?這些問題不僅是全社會所關注的，也是經常困擾文物管理工作者的。有些地方通過政府宏觀調控的手段，將文物保護單位或者博物館、紀念館從一個政府部門(如文化部門)劃歸到了另一政府部門(如旅游部門)去管理，能否將這種做法歸結為是“擅自改變了文物保護單位管理體制”，有待于我們去進一步探討。被改變管理體制、被作為企業資產來進行經營的文物資源，往往是那些附著在一個大的生態環境(旅游景區)中的文物保護單位，它們被通過“捆綁式”、“一鍋端”的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裹挾”進了新的管理體制之中，使其作為企業資產的重要組成部分來供新的使用單位進行經營。而這些景區在轉嫁過程中的價碼高低，主要取決于文物資源的多少和其價值的大小。在這里，《文物保護法》等法律法規仍然在起著“利劍”的震懾作用。合同雙方一般都有書面約定：涉及到文物保護單位的具體維修保護工作，要聽取文化、文物主管部門的意見，要履行必須的上報審批手續。這方面，所在地文化、文物管理部門也會給予極大關注，起督促監督作用。毋庸諱言，疏于管理的現象時有發生，擅自對文物古跡進行維修，甚至造成維修性破壞的事也時有發生。以上分析不難說明，將文物資源作為企業資產來進行經營，改變文物保護單位的管理體制，其現象還是存在的，只不過在表現形式上有所不同，顯得更加隱蔽了。但結論只有一個：文物資源已經在企業資產中扮演重要角色了。將文物保護單位(即文物資源)通過“裹挾式”進行有期限、有條件的轉讓承包，而且對文物保護單位的維修管理是在合同和文物保護法規的約束下進行，這是否可以認定為已經改變了文物保護單位的管理體制?已經將文物保護單位作為企業資產來進行經營?如果是，那無疑已違反了國家有關文物保護的政策法律規定。既然違反了有關文物保護政策法律規定，那又與目前改革大潮中正在轟轟烈烈開展的事業單位“改制轉企”之間關系如何協調?又與動員社會力量參與文物保護事業的政策導向有無相悖之處?

3．實現文物資產所有權與經營權的分離。要深化文物體制改革，就必須按照市場經濟的要求，實行政企分開、事企分開，在保證國家完全擁有文物所有權和有效保護的前提下實行文物所有權與經營權分離。只有這樣，才能促進文物資源優勢向經濟優勢轉化，才能實現文物事業和文物產業的共同繁榮。文物資產的所有權是屬于國家的，它是一種國有資產，這個性質是什么時候也不能改變的，但又不能將所有的文物資產都交給國家來直接經營和管理。國家文物的所有權與經營權是否可以被分離?所謂經營具體內容指的是什么?當前情況下，還是一個模糊的概念，還存在著許多體制上的障礙，要實現文物資產所有權與經營權的分離，必須首先從文物體制的改革開始。使文物體制更能夠適應市場經濟的需要，更有利于解放文物生產力，更有利于文物資產的保值增值。

二、文物資源具有資本的性質

1．文物是一種資本。資本是積累性的勞動(以物化的形式或具體化、肉身化的形式存在)，這種勞動在私人性，即排他性的基礎上被行動者或行動者小團體所占有，這種勞動(資本)使他們能夠以具體化的形式占有社會資源。資本以多種形態存在，其中有四種基本形態：經濟資本(economic capital)、社會資本(social capital)、文化資本(culturalcapital)和符號資本(symbolic capital)。文物具有文化資本和經濟資本的兩重屬性。

文物是一種文化資本，是一種無形資本，什么是資本?能帶來增值的價值就是資本。先進的文化、能引起人們共鳴的文化就能帶來巨大的增值。在現實生活中，因科學技術的進步而引發的產品革新和附加值提高的例子不勝枚舉。文化因素的滲透，提高了商品附加價值和在市場上實現其價值的可能性；文物是人類社會歷史的濃縮，是中華民族優秀文化遺產，是中國歷史發展各個階段政治、經濟、文化、軍事、科技和社會生活的歷史見證，蘊藏著各民族人民的創造、智慧和崇高愛國主義精神、各民族團結奮斗精神和革命英雄主義精神。蘊涵在文物中的文化信息，被吸收和利用會形成強大的文化資本。

同時，文物也是一種經濟資本，是一種有形的實實在在存在的物質資本，是一種能夠帶來價值增值的物質資本。對文物進行維修、維護和開發利用的投入都會帶來巨大的收入，一方面能帶來直接收益，另一方面會帶來更大的間接收益。文物在旅游行業中的作用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文物是開展特色旅游的一個重要法寶。旅游作為一個朝陽產業，有著與傳統產業不可比擬的優勢，許多國家把它作為一個新的經濟增長點。因此，旅游行業內部的競爭也日益激烈。為了使自己在競爭中立于不敗之地，旅游業內人士頻出高招創建具有地方特色的優質旅游品牌，不約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到文物上。

2．文物資本價值的實現形式。資本是能夠帶來價值的價值，是投資的產物。文物價值作為價值主客體之間的關系，其得到實現的前提條件是交換，這和商品價值的實現一樣。只不過商品價值的交換形式不同，或者是物物交換，或者是以等價物或貨幣作為中介，而文物價值的交換卻是非物質的交換，屬于精神的范疇，本質上屬于文化的交換。文物的價值是以交換為前提的，也正是交換使文物擁有了資產進而資本的屬性。交換是文物資本得以轉換生成的條件。文物資本是在進入流通環節、在可交換的基礎上才成為一種資本的。在沒有進入交換之前，文物資本往往只以資源的形式存在著。正是交換過程把文物資源資本化，成為可以在文化產品中積淀和傳遞的象征資本(或信息資本)，并最終在交換之后獲取資本的收益。

文物資本價值實現存在兩種交換：一種是文物與專業人士之間的交換，它直接影響到對文物價值的挖掘，即文物文化內涵的挖掘；各類專業人員作為價值主體，與文物價值客體的交換，所依據的條件分為客觀條件和主觀條件。所謂客觀條件是指主客體實現交換的必要環境，筆者所說的環境不是空間意義上的概念，而是指對文物價值客體接觸鉆研、認知的職務權利，缺少了這個基礎條件，主客體之間無法實現價值交換；所謂主觀條件，是指價值主體即有著對價值客體研究和認知的相關專業知識，又有著對價值客體研究的愿望，這兩者缺一不可，因為只有專業知識而沒有愿望，交換就不會實現，相反沒有專業知識只有愿望，交換也無法實現。專業人員與文物實現價值交換的兩大條件都具備以后，便是這種交換的實現過程。其結果便是與客體交換的面越廣，價值實現越充分；交換的程度越深入，價值實現得越徹底。而這種交換的過程并不可能畢其功于一役，客體價值的完全實現，將通過不同主體反復的交換，無限接近絕對價值的彼岸。一種是文物與普通大眾之間的交換，它直接關系到文物資本文化價值的實現及其程度，交換面越廣，交換程度越深，它的文化價值實現的越徹底。普通大眾作為價值主體實現交換，這類交換主要是通過各種展覽、宣傳、講解作為實現形式的。從文物資本價值客體方面講，與普通受眾的交換，屬于第二次交換，第二次交換是在第一次交換的基礎上進行的，第一次交換的結果，使價值主體的研究取得了相應的成果，并在相關的陳列展覽中運用這些成果。因此第二次交換的進行就減少了對專業知識的要求，其交換的條件主要集中在價值主體的主觀能動性方面，也即是博物館及各類文物展覽如何吸引觀眾參與的問題。

第一種交換是第二種交換的前提和基礎，第二種交換是第一種交換成果的展示和延伸，因此二者之間事實上構成了文物價值實現的鏈條。這兩種交換可以是免費的，也可以是付費的。

3．文物資本所具有的特性。文物是人類社會歷史發展過程中遺留下來的，由人類創造的并與人類生活有關的一切有價值的物質，它是一定歷史時期人類社會活動的產物，具有很強的歷史時代特點。文物資源轉化為一種資本，當然不會是所有的文物都能轉化為資本，對經濟發展的作用是多方面的，其最直接的表現之一是在旅游業中。文物作為一種特殊的資本，它具有不同于一般資本的特點：第一。文物資本的歷史性。文物是先人創造的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遺存，在國際上叫文化遺產。它哪怕是斑駁陸離，銹跡斑斑，甚至殘缺不全，也是先人留下的痕跡，是歷史的載體，是當時的社會歷史背景和地理條件的產物。從結構、形式、內容、格調都打著時代的烙印，在人類進化和社會發展史上有一定的代表性。第二，文物資本的不可再生性。文物的價值就在于它是歷史的遺存，無論科學如何發展，社會怎樣進步，都無法仿造得天衣無縫，如中國的秦始皇陵、明代的十三陵，印度的泰姬陵，埃及的金字塔等，建筑恢弘，文物價值極高，為眾多尋古探幽者所向往，它是獨一無二的。第三，文物資本的地域性。世界上林林總總的文化遺存，反映了不同地域、不同社會形態、不同民族的社會文化差異，它們在風格和造型、色彩和情調上，明顯地表現出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特征和意志；第四，文物資本的永續性。客觀地講，文物資源具有可以重復使用的特點。它不會像自然資源一樣，隨著人們的開發利用而減少以至窮盡。它是一種可以重復使用的產品。旅游者付出一定的貨幣所購買到的只是一種經歷和感受，而不是文物資源本身。從理論上講，如果保護得力，文物資源可以長期地重復使用下去。

與一般資本相比，文物資本最大的特點在于：文物資本的價值不是生產出來的，而是由時間因素決定的，文物資本的生產活動主要集中于對其價值的實現過程中。

三、文物活動具有促進經濟發展的作用

文物活動是一種文化活動、一種社會活動，進而是一種經濟活動。一方面，由于文物活動不是獨立于經濟社會的，而是整個社會的有機組成部分，因而，文物活動天然與經濟活動存在緊密聯系；另一方面，既然文物是一種資產，文物資源是一種經濟資源，進而是一種特殊的資本，圍繞文物所開展的一系列活動也就不再是單純的社會活動，而具有了經濟活動和產業活動的性質，擁有了自己的產業范圍和產業鏈條。文物對經濟發展的作用是通過一系列文物相關活動而發生的，文物活動會逐漸轉變為經濟活動、產業活動對經濟增長和發展產生影響，這些活動通過如下方式促進經濟增長和發展。

1．文物作為一個產業對經濟增長的貢獻。文物本身在很多行業中就擔當著重要的角色，隨著經濟的發展，文物產業所覆蓋的范圍和產生的影響會越來越大。從文物在旅游業中的作用就可見一斑。20世紀80年代以來，隨著經濟的發展，旅游的形式和內容有了很大的變化：人們不再熱衷于單純的自然山水，更要獲得豐富的知識和文化信息，去體驗、理解和品味多彩的文化內涵，于是在全世界范圍內形成了以文物為依托的文化旅游熱潮。整個文物產業所包括的各種經濟活動都會對經濟的發展產生越來越重要的作用，成為國民經濟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

2．文物產業具有對其他產業的滲透和提升功能。現代經濟的迅速增長，將促進文物產業的迅速發展，而文物產業的迅速發展也會為經濟發展提供強大的動力。在當代社會，文化與經濟緊密結合，文物蘊涵的文化價值得到經濟體現，首先表現為文化對經濟的滲透，產品的文化內容的價值比重迅速增大，而物質形式的價值正相應地下降。在新增的社會財富中，文化性的軟產品所占比重越來越大。文化的經濟特性在于它的無形而潛在的經濟價值，滲透之意在于借助文化對傳統產業的價值創造起到畫龍點睛之效。現代生產體系是多種要素綜合創造價值的過程，而且創新往往體現在新的要素融入或者新的要素組合方面。尤為重要的是這種文化要素的成功融入往往會使得產品獲得加倍的經濟收益。這就為從傳統的物質生產過渡到增值生產打好了基礎。

3．文物產業可以對經濟社會產生綜合的聯動效應。文物產業在自身創造價值的同時必然帶動相關產業的發展，文物產業是一個關聯度比較大的產業，文物產業與一般產業關聯的一個最大區別，就是它有著一般產業所不具有的文化的、精神的、知識的和意識形態的屬性，更容易影響與其他產業發生關系，帶動上游產業、下游產業、相關產業的發展，這些產業再進一步帶動相關產業的發展，逐漸形成一個巨大的、無邊無際的經濟網絡。

4．促進資本、人才和技術等要素的流通。文物產業的發展，會促進資本、人才和技術等生產要素流通。文物產業是一個很有市場前景的高收益彈性產業，能夠帶來利潤的產業總能吸引更多生產要素的參與。這樣就為一些閑置的資本找到了投資出路，同樣也會吸引更多優秀的人才和高、精、尖的技術參與到這個產業中來，促進了資本、人才和技術等生產要素的良好流通，有利于優化資源配置，提高經濟效率。

5．文物產業對人們消費結構的影響。新的產業的興起會創造出新的消費需求，從而影響和改變消費結構，生產的發展會引起新的消費需求。對于消費需求來講，人的消費需求的發展盡管也遵循從低級到高級的變化規律，但消費需求要不斷地更新。換言之，人的需要隨著消費水平的提高而提高，但需要指向某種消費品變成對這種消費品的需求，是由于這種消費品的出現，所以產業結構的變化影響和改變著消費結構。文物產業是一個新興產業，它的興起必然會改變人們的消費結構，由于文物產業所提供的產品主要是文化產品，會誘導人們增加文化產品的消費，使人們的消費結構得到提升。消費結構的變化又會反過來引發經濟結構、產業結構的變化，使產業結構進一步升級，這樣就形成了產業結構與消費結構的良性互動，進而促進經濟的增長。

責任編輯：杰 卿

責任校對：艾 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