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清明節。一大早,我緩緩地踩著自行車,急不可待地穿行在滿街的花叢中。
途中,我的手機傳出了短信訊號,打開一看,是一段賀詞:“報社全體人員,祝您生日快樂!祈祝您的生日,為您帶來一個最瑰麗、最金碧輝煌的一生?!?/p>
“人生易老天難老”,歲歲清明,今又清明!我,已不再是六十年前的今天,從母腹中剛剛鉆出來,呱呱墜地的我;不再是四十年前的今天,在省城杭州念大學,自我狂熱膨脹的我!不再是二十年前的今天,從大荊跑到樂清,找縣教委主任謝品正、樂清中學校長尤俊章,要求調樂清工作的我!也不再是十四年前的今天,找時任市文化局長陳華榮等友人,探問樂清報重新創辦的可靠信息,抒發自身向往的我!
流水可以倒轉,春花也能重開,韶華卻已不再??v然時間隧道能夠穿越,可我也不愿當一個癡人,去喝日本神話中的青春泉,讓自己變成比我七歲孫女還小的小“弟弟”呀!但我堅信,人的心態是可以永遠年輕的,也一定能永葆年輕!“向往您,一萬年青春的太陽!”這是我第七本專著《超越無聞·美的新聞怎么寫》跋語的標題,也是我由衷的吶喊。智者說得好:“青春的本質,絕不是粉面桃腮、朱唇紅艷,而是堅強的意志、勇敢的精神、飽滿的情緒和頑強的拼搏。”西諺云:“人生始于四十?!倍A夏金言:“六十歲換了一個紅腳桶?!敝袊说男睦砟挲g,自古就比西方人還青春呢,何況輝煌燦爛的當代中華兒女?
樂天長壽,忍者長壽,奮斗長壽!“白石老人畫的蝦,鮮活活地傳神于世,他的藝術青春是從他六十歲以后發揮出來的;北京大學名教授季羨林,竟把八十歲作為他的人生沖刺起點,在他八十到九十歲這十年內,還完成了兩部長達八十萬字的煌煌巨著吶!”(摘自拙著《超越無聞》跋語)大畫家白石老人、學界泰斗季羨林,正是我學習的楷模!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想起一大清早,我那相濡以沫三十六年的妻,執著我的手問:“今天,你要到白溪老家掃墓去嗎?”我說:“懷念和報答父母養育之恩,我歷來主張形式多樣,并注重生前的孝敬和贍養?!薄澳悄氵@六十歲的生日怎么過?我到大酒店去定一桌酒,把大兒、小兒兩家都叫來,熱鬧一頓好嗎?”我連忙說:“別!別!我和你,把生日都看得很淡的。你那天一早,眼睛才睜開,要不是收到兒子發給你的生日賀語,你還不記得哪天是自己的生日呢!”妻嘻嘻一笑,說:“我們兩個兒子、兒媳都很孝敬,他們又都忙于事業,中午我們就在家吃長壽面吧!”
我說:“好吧!過這類傳統的節日,我從來不在乎形式,不追求世俗的鋪張浪費,也不想大叫大嚷!”妻奇怪地看著我:“那你今天急急忙忙出門做什么?”
我神情莊重地告訴她:“我今天要做一件非做不可的事,也是我六十歲生日最值得紀念的一件大事!”
妻猜開了:“是幫你老婆編《中藥抗衰老錦言》趣味論文集?是幫你老哥催《雁蕩山史話續集》的打印?是趕寫你自己的第八部專著?也還是……”
我搖搖頭。我說:“你說的這些事,我其他日子里都可以去做,唯獨這一件事,今天去做,更有意義,更有價值!”
妻茫然地問:“到底什么事,你還賣關子嗎?”
我說:“我告訴你,我在新時代出版社出版的那部《漢英傳世金句》,在中國書網等一些網上——出生年月,“1947年4月”變成了“1956年12月”;畢業時間,“1968年”變成了“1982年”;畢業學校,“杭州外國語學院英語專業”變成了“北京印刷學院印刷機械系”;工作單位,“浙報集團樂清日報社”變成了“北京豹馳技術發展有限公司”;所任職務,“主任編輯”成了這家公司的“總經理”,還是什么“必勝專家”哩”!
妻若有所思:“隱約記得,你以前和我說起,發現過網上的這件調包的荒唐事……”
我坦白地說:“是呀,我一直太不在乎了!”
妻哈哈大笑:“你真是書呆子!你老是說,心胸有多寬,成就有多大,可這是侵權呀,你怎么也放縱?”
我支支吾吾:“我不是一直忙么?腳正不怕鞋子歪!不過,以前確實太不當一回事!”
妻說:“記得你這書,2003年1月第1版,印刷5000冊;2004年5月重印,增加了浙江大學萬昌盛等兩位英語教授的書評當序言,重印3000冊。今網上照樣還可搜索到《溫州晚報》發的這篇名為《智者智慧的奇葩》序言,這不是小蔥拌豆腐一清二楚嗎!”
我說:“原來想,我拿了書的版稅,書的前蠟口有我的肖像,有我的簡介,出版社是清楚的,讀者也是清楚的!現在看來,事情可能不是這么簡單!在如今這個經濟發達、思想浮躁的時代,絕不能太書生氣了!其他小事可一忍再忍,但版權是法律的尊嚴,更是作者的尊嚴!法律是大事,侵吞版權是不可容忍的!人生一世,活到老,學到老。學什么?第一學做人,第二學做事,第三學作文。學做人,始終是第一位的。在我六十歲的生日里,我一定要勇敢、堅強地站出來,向司法部門和有關媒體披露,捍衛神圣的版權,揭發這種有意無意的欺騙行為,彰顯一個文明社會著作者的尊嚴!”
妻聽我如此一說,也被我震撼了。
此時,我的自行車已經踩到了報社,上電梯,進了我的編委辦公室……
(作者系浙報集團主任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