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毛澤東調查研究思想與《論十大關系》的發表

［摘 要］從建國后到1956年黨的八大的召開，這七年是中國大規模學習蘇聯經驗，恢復并發展國民經濟的時期，中間有得有失。實踐證明，蘇聯經驗并不全部適合中國國情，我們只能有選擇地加以借鑒。在這個問題上，毛澤東的調查研究思想給全黨提供了一個科學的解決方法。通過大量的調研工作，中央最高決策層在一些重大問題上形成了共識，把從實踐中摸索出來的經驗，上升到思想理論的高度加以總結概括，最終形成了《論十大關系》，可以說，《論十大關系》是毛澤東調查研究思想的產物。

［關鍵詞］毛澤東；調查研究；《論十大關系》

［中圖分類號］A84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2234(2007)03－0022－02

《論十大關系》是建國后毛澤東思想的一大閃光點，是以毛澤東為首的黨中央探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一篇力作。眾所周知，《論十大關系》的中心思想在于以蘇為鑒，探索具有我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建設道路，然而對于《論十大關系》形成的深層次原因卻少有涉及，我認為正是毛澤東的調查研究思想催生了這份中國經濟建設的總綱。

一、建國七年來的調查研究是《論十大關系》的實踐基礎

建國伊始，百業待舉，百廢待興，究竟應該怎樣建設中國的社會主義? 經典馬克思主義作家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全黨包括毛澤東本人也都缺乏足夠的理論和思想準備，在這種情況下學習蘇聯經驗，模仿蘇聯模式成為中國共產黨唯一的選擇，毛澤東兩訪蘇聯的重要內容之一就是學習蘇聯經驗。在這種前提下，中國經歷了一個由學習到迷信蘇聯經驗的過程，很多生產方式，管理體制都原封不動地照搬照抄。對此，毛澤東有著清醒的認識，多次強調中國問題的解決必須靠中國同志們對本國情況的了解，對于外國的經驗，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地一概照搬。因此在學習蘇聯經驗的同時，毛澤東堅持貫徹調查研究的思想，經常提醒各級領導干部要謙虛謹慎，要注重調查研究，以做到胸中有數。在這個問題上毛澤東以身作則，盡管工作繁忙，日理萬機，仍多次“周游列國”，到各地視察工作，深入工廠、田間、工地、學校、商店、食堂等基層單位，掌握第一手材料。在毛澤東的帶動下，從中央到地方，在廣大領導干部中形成了一種踏踏實實親自做調查研究的作風。正是這七年來一絲不茍的調查研究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道路的探索，為科學決策的制定提供了真實可靠的素材與依據。

尤其是1956年2月開始，為了準備黨的八大，毛澤東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全國經濟情況調查，調查剛開始不久，蘇共二十大暴露了蘇聯經驗的許多缺點，這使毛澤東更加堅定了總結經驗教訓，開拓創新的想法。他先后召集了34個經濟部門的負責人，按照重工業、輕工業、交通郵電、農林水利、財貿金融的順序聽取工作匯報。4月下旬開始，各省、市、自治區黨委陸續來京匯報情況，到5月2日，毛澤東在最高國務會議上再次討論十大關系時，已經聽取了湖北、廣東、武漢、廣州四個省、市的匯報會，并先后收到河北、湖南、江西、廣西、四川、貴州等十來個省、市、自治區的書面匯報。與此同時，工業交通部門的幾百個重要的大中型企業、建設單位，向黨中央、毛主席做了書面匯報反映情況。“調查就像‘十月懷胎’，解決問題就像‘一朝分娩’”^〔1〕，這四個多月的調查做完，全國的經濟情況毛澤東已了然于胸，《論十大關系》已經形成了大致的雛形。

二、嚴肅的調查研究態度是《論十大關系》形成的重要前提

1.實事求是，一切從實際出發。1931年3月，毛澤東在他起草的《總政治部關于調查人口和土地狀況的通知》中提出:“我們的口號是: 一，不做調查沒有發言權。二，不做正確的調查同樣沒有發言權”^〔2〕，在這里，他特別指出了實事求是的重要性。實事求是是毛澤東思想活的靈魂，也是黨的思想路線，更是調查研究的本質要求。一切問題的解決要靠真實情況的掌握，錯誤的信息只會導致錯誤的結論，錯誤的決策。因此，調查研究必須堅持“觀察的客觀性”，不憑主觀想象，不憑一時的熱情，不憑死的書本，而憑客觀存在的事實詳細地占有材料。要一切從實際出發，采取實事求是的科學態度，努力做實際調查，洗刷唯心精神。在建國后的調查中，毛澤東堅持以實事求是的態度觀察中國問題，他強調指出，糾正本本主義，探索真正適合中國的社會主義建設道路，必須深入實際調查研究，要把馬克思列寧主義一般原理與中國實際相結合，得出正確的結論。正是堅持了實事求是的科學態度，毛澤東掌握了大量翔實的第一手材料，為《論十大關系》的形成提供了素材。

2．不假手于人，親歷親為。毛澤東主張領導干部一定要親身從事調查研究，因為閱歷、年齡、身份、思考方式不同，調查研究時得出的結論也不同。因此領導干部親自做調查研究是十分必要的，只有這樣才能了解真實情況，制定出科學的決策。尤其是在一些重大問題上，毛澤東以身作則，親自組織調查研究。比如土地革命時期，為了回答“紅旗到底能打多久”的疑問，毛澤東花大力氣調查和總結革命根據地創建和建設的經驗，先后撰寫了《中國的紅色政權為什么能夠存在?》、《井岡山的斗爭》、《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等文章，初步提出了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的道路。建國后，為了解決怎樣辦農業合作社的問題，他不辭勞苦地進行了建國后“第一次調查”，親自編寫了《中國農村的社會主義高潮》。同樣，《論十大關系》也是在毛澤東親自調查研究的基礎上形成的，為了借鑒蘇聯經驗，探索中國特色建設道路，毛澤東用了兩個多月的時間聽匯報，看材料，期間不斷與匯報者討論自己的思考與心得，反復論證后才最終形成了書面報告。在《論十大關系》的準備過程中，劉少奇、周恩來、鄧小平、陳云、薄一波等中央領導干部只要有時間就一定會到場聽取匯報，參加討論。這樣，毛澤東召集的匯報會，實際上成為中央主要領導成員參加的規模較大的一次集體調研活動。調查過程中他們提出了許多問題與中肯的意見，為毛澤東醞釀《論十大關系》提供了借鑒與參考。

三、科學的調查研究方法是《論十大關系》形成的基本途徑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毛澤東在長期的調查研究實踐中總結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并且熟練地在工作中加以運用，《論十大關系》就是這些科學調查研究方法的成果。

1．階級分析法。毛澤東指出:“我們調查研究的主要方法是解剖各種社會階級，我們的終極目的是要明了各種階級的相互關系，得到正確的階級估量，然后寫出我們正確的斗爭策略。”^〔3〕誠然，在階級社會里必然要運用階級分析的方法，但醞釀《論十大關系》時三大改造已經完成，地主階級，資產階級已經被消滅，中國已經不是階級社會而是社會主義社會了，那么階級分析的方法還有用么？答案是肯定的。因為在我國依然存在著不同的階級，即工人階級與農民階級，在同一階級內部又包含不同的階層。同時，剝削階級作為整體雖然已經被消滅，但并不意味著階級斗爭已經結束，在一定條件下還會激化。因此，階級分析的方法并不過時，調查社會各階級的政治、經濟狀況，調查各個階級之間的相互關系，仍然是制定政策的基礎。《論十大關系》中明確地包含了正確處理不同階級關系的內容，即正確處理重工業，輕工業與農業的關系，革命與反革命的關系。

2．全面調查法。全面調查就是指系統而周密的調查，是對浩繁的歷史和現實材料進行廣泛的調查，對一個問題進行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深入研究。全面調查有助于了解一件事情，一個問題的全貌，有助于“弄清產生的原因、經過和后果”，“發現帶規律性的東西”，從而找到正確的解決措施和方法。1941年8月，毛澤東在為中央起草的《中共中央關于調查研究的決定》中明確指出:“系統的周密的社會調查是決定政策的基礎。”^〔4〕《論十大關系》是對我國經濟、政治、文化各條戰線建設經驗的總結，不全面細致地了解情況是無法形成這樣一個“總綱”的。作為一位哲學家，毛澤東深諳系統與要素，普遍與特殊的關系，把“走馬觀花”與“下馬看花”這兩種調查研究方法巧妙地結合在一起。在宏觀把握農、林、工、交、財、文等各方面情況的基礎上，毛澤東有選擇地重點了解其中一個工廠，一個農村，一個部門，這種方法不僅有助于他對事物本質的理解，更有助于由小見大，準確地把握一個系統的脈搏。在醞釀《論十大關系》的過程中，毛澤東就不僅聽取了34個部委的匯報，還參考了各省市，甚至是具體到一個工廠一個企業的匯報材料，在全面了解的基礎上選取典型事例進行分析。匯報結束后，他又連續6天參觀機械工業展覽，了解生產建設和改革創新方面的實際情況。沒有這樣細致而深入的調查，《論十大關系》就不會形成。

3．會議調查法。建國后毛澤東很少有機會能夠像他以前所倡導的那樣深入工廠農村進行蹲點調查了，聽匯報、看材料成為毛澤東了解社會情況的主要方式。由于匯報會上討論的問題都是從實際工作中來的，參加會議的人對情況都十分了解，調查工作也都能達到預期目的。尤其是毛澤東“周游列國”時召開的調查會，找的都是“能深切明了社會經濟情況的人”，往往能聽到很多不同的甚至是反面的意見，這對政策的制定是尤為重要的。毛澤東常說:“開調查會，是最簡單易行又最忠實可靠的方法，我用這個方法得了很大的益處，這是比較什么大學還要高明的學校”。^〔5〕就《論十大關系》來說，其許多重要思想就是在聽匯報時討論產生的。

四、在調查研究基礎上形成的《論十大關系》對社會主義建設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

《論十大關系》初步總結了我國社會主義建設的經驗，對如何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有著重大的理論和實踐意義，為黨的八大確立了指導思想，最為重要的是它破除了我國對蘇聯經驗的迷信，為我黨帶來了一股探索的新風，從中央到地方，各級領導干部都把調查研究作為工作的重中之重，很多中央領導干部還到各地深入基層進行調查，了解情況，為繼續探索符合我國國情的社會主義經濟建設指導方針鋪平了道路。在1956年5月2日的最高國務會議上，毛澤東再次談十大關系時，又明確提出了“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使這股探索的新風吹到了思想理論界，解放了長期禁錮人們自由討論的思想，推動了文藝界理論界的創新，結出了累累碩果。因此，《論十大關系》是毛澤東調查研究思想的成果，又推動了毛澤東調查研究思想的普及和深入。

在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今天，毛澤東的調查研究思想有著尤為重要的意義。隨著改革的深入，許多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新情況、新問題擺在中國面前，一些深層次的矛盾逐漸暴露出來，需要我們加以考察和研究，原有的一些問題需要我們去重新審視和解決，也有一系列重大的理論和現實問題需要我們去更深入地探索和回答。這就需要我們堅持實事求是的科學態度，深入實際，熟練掌握各種調查研究方法，搞好調查研究。江澤民在1993年曾著重指出:“盡管我們現在進行調查研究的對象、內容、手段、條件都發生了新的變化，但是調查研究在黨的決策工作和全部領導工作中的地位和作用，不僅絲毫沒有改變!而且顯得更為重要”。^〔6〕學習老一輩無產階級家踏踏實實的調查研究作風，在此基礎上制定科學決策，是《論十大關系》給我們的深刻啟示。

［注釋］

〔1〕〔2〕〔3〕〔4〕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毛澤東周恩來劉少奇朱德鄧小平陳云論調查研究〔C〕.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55，73，58，80.

〔5〕毛澤東農村調查文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16.

〔6〕盧潔.“一萬年還是要進行調查研究”〔J〕. 黨的文獻，2006(2).

［參考文獻］

〔1〕顧龍生.毛澤東經濟年譜〔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3.

〔2〕 薄一波.若干重大決策與事件的回顧（上下卷）〔M〕.北京：中央黨校出版社，1993.

〔3〕 孫克信，等.毛澤東調查研究活動簡史〔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4.

〔責任編輯：王興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