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膺(1696-1755年,江蘇南通人,字虬仲,一字秋池,號睛江)有一點很特別,他不是揚州人,也沒有在揚州久住,但他卻是“揚州八怪”中不可或缺的畫家之一?!吨腥A文史論叢》管勁丞遺稿《李方鷹敘傳》說,重要的原因有兩點:首先,李方膺的人品、畫品和“揚州八怪”的其他畫家非常相像;其次,在雍正元年前,通州是一個屬于揚州府的散州,所以算廣義上的揚州。
鄭燮有一首十分有名的題《竹石》: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李方膺也有一首著名的題《風竹圖》:波濤宦海幾飄蓬,種竹關門學畫工。自笑一身渾是膽,揮毫依舊愛狂風。詩相近,命運相近,不同的是,李方膺的仕途沉浮比鄭板橋要來得更猛烈一些。
李方膺的父親李玉鋐是康熙時的進士,任福建按察使,后來深得雍正皇帝的信賴。因為父親的偏愛,李方膺得到了雍正的召見,皇帝直接讓他以生員的身份出任山東樂安縣令。對于30歲出頭的李方膺來說,這實在是一個太好的機會,因為他早就摩拳擦掌地想在仕途上大展宏圖了。
剛上任,就遇上了嚴重的水情,李方膺立刻就下令開官倉賑災,連上司都沒有來得及請示。雖然只是個芝麻官,卻是皇帝親自點名的,當時的河南總督田文鏡以李方膺是新官沒有經驗和出發點是好的為理由而不予追究。李方膺因此逃過一劫。但這樣的結果只能使李方膺更加“渾身是膽”,對于上司的很多命令,他都采用堅決抵制的方法,當然,這些抵制或者正是李方膺清廉和為民著想的體現。
李方膺前后做了三十年的地方官,坐過牢,換過地方,但幾乎從來沒有升遷過。
李鴻章說:“天下最容易的事便是當官,倘若這人連官都不會當,那就太不中用了?!辈苷耒O說“(當官)無他,但多磕頭少說話耳!”這兩句話成了千古笑柄,讓人詬病。但是無論如何,他們兩個在中國歷史上都有過非凡政績,而在整整一個大清朝里,溢“文正”的一共有8個人,曹振鏞和李鴻章就是其中兩個。
也許,李鴻章和曹振鏞所說的只是一個讓自己更好地立足官場的手段和方法,而只有好好地保護自己,才能讓自己的才華得到最大程度的釋放,讓自己的理想在最大限度上得以實現。還有幾句話很流傳,有人說是曹振鏞寫的,也有人說是旁人寫來諷刺曹振鏞的:……大臣經濟在從容,莫顯奇功,莫說精忠,萬般人事在朦朧,議也毋庸,駁也毋庸……
怎樣才是一個真正的好官?怎樣才能最大限度地做一個真正的好官?也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不知道,李方膺最終有沒有想清楚這個問題。
李方膺在病重時寫過一封信給袁枚:“方膺歸兩日,病篤矣!今將出身本末及事狀呈子才閣下。方膺生而無聞,借子之文光于幽宮可乎!”當袁枚收到這封絕筆時,李方膺已去世好幾天了。送信人說:這封信寫在他死前一日,這年他59歲。他是揚州八怪中壽命最短的一個,他得的是“噎疾”,大概就是今天所說的食道癌,當時的大夫說這是懷奇負氣,郁而不舒所致,非藥物所能治。
事實上,那個時候的李方膺已經有非常了得的畫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