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中國最炙手可熱的主持人之一,身價被評估為2.4億,且大婚將至,當是人生最得意的階段。但他說:“無論是即將繁華,還是幾近枯萎,此時此刻才是結結實實的人生。”
拍照到夜里十二點多,汪涵明天一早八點的飛機,助手不停地催,他卻堅持要拍到攝影師滿意為止。
一天跑三個城市對于他不是稀罕事,睡兩三個小時,眼睛里血絲一片,卻仍是最精神的一個,用大聲講笑話的方式來給那些昏昏欲睡的人打強心針。隨便的一句話都是笑點,以至于攝影師幾度笑彎了腰無法正常工作。他卻一臉無辜。

他說自己是老實人,但別人看見他這張臉就想樂。他去買東西,說了句謝謝,人家就說:“太逗了,你咋這么逗呢。”他納悶,我說什么就逗了呢。
天生就是那么的熱鬧和親熱,像火爐,所有人都愿意到他那里取暖。
但這只是表面,其實是難被捉摸的人,可以葷可以素,可以極深刻也可以極淺薄,可以很草根又可以很貴族。
高潮時接受掌聲,低潮時享受人生
《超級歌會》、《音樂不斷》、《越策越開心》……周三到周五,連續三天,幾乎都能在湖南衛視看到他。他也拿自己開涮:“我已經不看電視了,一打開都是自己,我都嫌煩。”
過億身價在他眼中就是個笑話,他不避諱自己的年薪是六位數,“我在臺里享受的是年薪制,可能也是因為我做的工作比別人多一點,多勞多得拿得稍微高一點。” 末了還沒忘開個玩笑:“我想把那紙上評估的2.4億折合成現金,把自己打個五折賣了。”
除了主持的工作,他還寫書,現在又在歌壇插上一腳,出了首單曲叫《花花公子》,歌詞顛覆了字面的傳統意義,其意是:對一個女孩花心思花時間,即使不花錢也不可以花心的好男人。
這樣的詞解應該大半是出于汪涵自己的創意,平常他就愛研究漢字,沒事還常幫朋友們測字玩兒。
“‘花’跟我蠻搭的,上面一個草,下面一個變化的化。我就是一個很草根的主持人,最開始做劇務、做現場導演、副導演、管訂盒飯一類的雜事,私下里呢,我就不斷從不同的工作中吸收養分,然后產生變化,從一根草變化成一朵小小的花,雖然它不是很絢爛,但有自己的顏色,也還悅目。”
他愿意做植物,“因為動物都是會自卑的:人,看到比自己強的會自卑;獅子,看到比自己更威猛的也會離它遠一點;但植物不會,一根小草,就算旁邊是再高大的樹木,一樣昂著頭往上長。”
汪涵是家里三個孩子中最小的一個,父親是建筑工程師,帶著哥哥長年在外地工作,他和姐姐跟著媽媽。在汪涵眼中,媽媽比一般的男人要更堅強更有力量,家里窮,她就開荒種菜,閑時還幫人卸煤球,一板車卸下來,揮汗如雨,不做片刻休息。
她教導兒子的是一句最樸實的話:“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而今,他終于可以做人上人,興興隆隆地經營著自己的事業,但也是自小見多了人情冷暖和世事無常,背熟了“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所以可以很清醒地看淡現在的繁榮和未來必將到來的冷清。“那就來吧,我們能做的就是:高潮時接受掌聲,低潮時享受人生。”
他平常愛看一些古籍,“我看《莊子》和《孫子》,別人就說我‘裝孫子’,現在又在看《老子》,他們就說我‘老裝孫子’。”
玩笑歸玩笑,他還是大力推薦身邊的朋友以此來修身養性:“以佛養性,可以讓你變得寬大容忍;以道養身,可以從中學一些呼吸吐納的方法;以儒克行,以儒家的東西來克制自己的行為,己所不欲,勿施予人。”
煙斗是男人的老婆
楊樂樂的父母對汪涵的第一印象是油嘴滑舌、沒有正經,但接觸久了,才發現這男人很踏實,也很守規矩。
“我覺得有規矩是好的,是必要的。沒有紅燈的約束就沒有綠燈的自由。中國是一個喜歡群居的民族,以姓氏為族群,它有很多規矩,比如說君臣有義,父子有親,夫妻有別,兄弟有序,朋友有信。我有時候挺迷戀這種東西的。像古時候,雙親離開的時候,他們會在墓邊結一個草廬,守孝幾年。如果可能的話,我也覺得應該以這種方式盡孝道。”
生活里,他就是個特別重視儀式感的人,30歲以后,他開始抽煙斗,也正是緣于這種對儀式感的迷戀。
抽煙斗要經過很多道程序,往里面添補煙草要添三次以上,第一層時輕輕的像嬰兒的手;第二層時稍微有點力量像女人的手,第三層用力地壓一壓是男人的手。點火也要點兩三次,一斗煙可以抽40分鐘。
他用很形象的比喻來解釋煙、雪茄和煙斗分別對于男人的意義。
“煙像妓女,隨街就有,在很短的時間滿足肉體需要,你也不尊重它,抽完以后一扔,甚至拿腳踩一踩,有時候還會拿它跟朋友分享;雪茄像情人,相對來講是私密一點,你要給它一個雪茄盒,需要去呵護它,看它水分足不足,要養上幾個月再去品嘗,偶爾在朋友面前還可以顯擺一下;而煙斗就像老婆,握在手上特別踏實,你要隨身攜帶,細心呵護,不能磕了碰了,抽的時候不能太急,它會燙,會發脾氣。”
他有過一次婚姻,那是26歲時,也愛得浪漫而激情,曾在情人節晚上為見她一面開車到另一個城市,身上只帶著一塊巧克力,兩人分享后,再冒著大雨趕回去。可是兩年后,這段姻緣還是走到了盡頭,她去了新西蘭,從此失去聯系。
那時的他們都太年輕,不懂珍惜,不懂化解一些矛盾,更不懂得細水長流。
很多事都是30歲以后才明白的,“人越年輕越愿意粉飾自己,而粉飾就是把你的缺點、劣根性都包藏起來,不敢承認,總覺得自己什么都行,沒有錯,錯的是別人,就算錯也是有原因。現在我會承認做得不對,完完全全是我自己的原因。勇于面對,反倒覺得特別坦蕩和快樂,你就能體會被陽光直射心底的溫暖。心無掛礙故無憂,心底無私天地寬。”
汪涵和楊樂樂的婚禮定在春節期間,這個極其重視儀式感的男人卻選擇了一個簡單的私人的方式來慶祝這個重要時刻。
“不想整得太大動靜,如果要辦酒席的話,圈里認識的朋友都得請,包括臺灣主持圈的朋友也不能落下,這樣一來,整個婚禮就成了一臺娛樂晚會了,我三十幾歲的人了整天在電視臺搞笑還不夠啊,我不希望自己在生活中還這樣熱鬧,所以我們要辦私人婚宴,只邀雙方的親人參加!”
此刻就是結結實實的人生
對楊樂樂來講,汪涵是可以打100分的好老公,雖然平時一個月在家里待不到4天,但他總愿意抽出時間來給她煲美容雞湯。他甚至想學一門木匠手藝,給她打個特漂亮的椅子,上面刻上“樂樂”的名字。他想要個女兒,還想著以后能親手為女兒打個小搖椅或者秋千。
他早已經規劃好自己的退休生活,在離城市不遠的郊區搭一個花棚,每天相妻教女,種種花養養草,過優哉游哉的生活。
他不知道具體到哪天可以實現,那個“徹底冷清”的時代似乎短期內還不會降臨,只能望梅止渴。
也好,這種等待對于汪涵就是一種奢侈的享受。
“最奢侈的是等待。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3個月的等待讓家書變得特別值錢。你訂做一個愛馬仕的包,需要三五個月的時間;讀書時談戀愛,女朋友從另一學校寄來的情書要等三天,最奢侈的不是包和情書本身,而是等待時的心情。我最奢侈的生活就是等待自己一天天變老,等孩子長大,等著和太太在林間散步。”
“我們的終點都一樣,每天按24小時的速度往那邊走,無論面帶微笑,愁眉苦臉,還是左顧右盼,速度是不變的,不會因為你快樂,就變成48小時。也不會因為你不快樂而減半。既然我們都知道這結果,為什么不輕輕松松地走。你身邊的人再有錢有地位,也都是跟你一樣地走。如果你想跟別人不一樣,你就要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從漢字來講,他最喜歡的是“遠”,“你看,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遠行是好的;荷花可遠觀不可褻玩,遠觀是美的;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遠慮是明智的。遠行增加我們人生的長度;遠觀增加我們人生的高度,我們學著跳出來看自己;遠慮則增加我們人生的寬度,想得多一點,退路出路就多一些。同樣80歲的壽命,你人生的長寬高的空間就比別人大很多。”
他自問現時的自己,基本可以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因為人的煩惱來自于欲望。
“就好像這煙斗是我的,這一刻它壞了,我會很難過,但別人就覺得惋惜,難過和惋惜帶來的內心的煎熬是相差很遠的。僅僅是一個是‘我的’,一個是‘他的’,執著于我的,所以痛苦。我從來沒有把身邊的每樣東西認定是我的。”
看佛經,講禪語,這是才子汪涵的另一面。但他不覺自己是看破紅塵,“紅塵是看不破的,但你不看就沒有紅塵。我就不看,簡簡單單地活在當下。”
“我的2006年11月19日晚上18點56分的人生,就是一個女孩子坐在我的對面,一個煙斗,兩杯茶,一個很好的話題,這就是我的人生。下一刻會有什么我們不管,那是下一刻,我們只要過好這一刻。”
無論是即將繁華,還是幾近枯萎, 此時此刻才是結結實實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