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競技健美操國際成績躍遷的啟示

摘要：中國健美操隊在FIG第九屆世界健美操錦標賽上取得的突出成績令人振奮；以“國家地位的提升和國際形勢的把握”、“項目發展趨勢的預先判斷與合理把握”、“成功的市場運作和管理體制創新”、“健康向上的競技主體發展環境與各環節力量的高效整合”四個主題內容集中概括并細化為各個方面闡述其可能的啟示意義，中國競技健美操國際成績躍遷的啟示意義莫過于其呈現出的價值主線：“年輕、積極、健康、向上”；若將其歸結為精神性的“實際存在”，將抽象為5個文字集中概括以詮釋事實的最佳理由：“因為有理想”；旨在啟迪中國體育事業發展思路，開闊發展視野。

關鍵詞：運動訓練學；競技健美操；成績

中圖分類號：G80—05文章編號：1009—783X(2007)06 0013—03文獻標識碼：A

作者簡介：黃璐(1981一)，男，江西宜春人，助教，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體育人文社會學；韓富清(1966-)，男，河北唐山人，副教授，研究方向為體育教學與訓練。

健身性健美操起源于1968年，最早是美國太空總署為太空人所設計的體能訓練內容。遵循于體育運動項目發展的一般規律，具有良好群眾基礎的健身性健美操運動分化出追求于高強度競技的競技性健美操運動。第一個國際性競技健美操組織(1983年、IAF、國際健美操聯合會)的成立標志著世界競技健美操運動時空縱深發展的開端，至1994年，在國際體壇享有良好聲譽的國際體操聯合會(FIG)吸納競技健美操為正式比賽項目，并于1995年開始舉辦FIG世界健美操錦標賽(以下簡稱世錦賽)。FIG成立于1881年，具有悠久歷史，現擁有競技體操、藝術體操、蹦床、技巧、競技健美操五大項運動內容，并成功將競技體操、藝術體操、蹦床項目推向了奧運會，具有科學把握項目發展方向的能力。憑借FIG的國際影響力，FIG世界健美操錦標賽迅速成長為世界競技健美操運動的頂級賽事。各國投入該賽事的熱情引發了群雄逐鹿的競技場面，世錦賽的成績將客觀反映參賽國競技健美操發展水平。我國參加世錦賽成績逐屆提升，近兩年中國競技健美操迅猛崛起，國際成績奇跡般地實現躍遷(見表1)。它的啟示意義何在?能否成為中國體育事業發展的普適原則?闡釋該疑問的解答過程，將開闊中國體育事業發展視野。

l 國家地位的提升和國際形勢的把握

運動成績的好壞在理想狀態下將客觀反映運動員競技能力的高低，但現實畢竟是錯綜復雜的客觀世界，各種影響因素致使運動成績出現偏差，不能完全代表運動員競技能力。上升到國際立場，一個國家的國際運動成績并非完全反映國家最高競技水平，這其中攙雜了政治、經濟、文化因素的影響。當我們回顧奧運會歷史，德國納粹利用非常規途徑努力提高本國運動成績，以宣揚日耳曼人種優越論為終極目標，運動成績成為實現政治目標的彰示物時，將對成績失真現象有深刻的理解。改革開放以來，隨著我國政治、經濟、科技、文化等社會各領域的縱深發展，中國的國際地位不斷攀升。第九屆世錦賽坐落中國南京，成為首次在亞洲國家舉辦的FIG健美操賽事，這是世界對中國改革開放30年偉大成就的肯定，亦為國際形勢促使發達國家熱衷于具有良好發展態勢的中國成為他們的合作伙伴，在“天時、地利、人和”的大背景支撐下，保證了中國國際運動成績的公正性。同時，技能主導類表現難美項群的競技健美操運動的成績評判具有模糊評價成分，發展中國家和不發達國家的民族文化往往被邊緣化，而當下競技健美操套路的主流文化形態無疑傾向歐美風格，邊緣化的民族文化內容在參與競爭之前本身就無公平性可言，如獲得第七屆世錦賽三人操第7名的中國隊選曲為內蒙古大草原風格的民族音樂，事實表明以邊緣文化內容為創新風格的競賽套路并不被國際認可。民族文化價值認同的程度將左右運動成績評判，隨著中國加入WTO，文化國際交流的日益密切，世界的眼中呈現出“中國印象”，中國健美操隊國際成績的取得間接說明世界對中國文化對活語境的主動認知和民族文化的身份認同。

競技體育不僅是運動員競技能力的競爭，國家政治地位、經濟實力、科技水平等內容均為競爭的方面。運動員在競技場內展示身體藝術，公關人員在競技場外展示外交藝術，為解釋運動成績取得的不二法則。對于難美項群的運動項目，在各國競技實力趨于一致的前提下，文化因素將決定成績評判。我國藝術體操、體育舞蹈等難美項群為何難以崛起，民族文化的世界認同是重要原因。讓東方人步入西方文化意境，找到項目感覺，本身就不在同一起跑線上。

2 項目發展趨勢的預先判斷與合理把握

必須明確，以奧運會、各單項體育頂級賽事為表征的意識形態僅僅是具有嚴格契約、儀式化的觀賞性游戲，從現代奧運會的發展脈絡中亦可證實，競賽項目內容和運動規則隨著時代變遷而改變。盧梭認為：“為了要使命運和事物都聽你的支配，你開頭就要從不依賴它們做起。如果想利用輿論去進行統治，你首先就要統治輿論。”超越契約，控制規則，將從源頭上把握運動項目發展的主動權，換取項目的最大發展空間。而事實是，對當代發展成熟的運動項目的趨勢走向和規則修訂的權利總是控制在少數發達國家手中，中國健美操的國際地位和權利威信尚不足以控制項目發展趨勢和規則走向，最大限度研究和判斷發達國家發展單項運動的軌跡將有助于中國競技健美操搶占先機，超前發展。近兩年來，中國健美操協會加強了與國際同行間的對話交流，多次參加世界級、洲際健美操賽事，多次聘請專家來華講座和交流，多次組織國內教練員、裁判員學習和專家研討，這些活動的開展使中國健美操時刻保持國際前沿，競賽套路內容不斷技術更新(近兩年中國健美操隊參賽套路中屢次出現時下國際流行的難度連接、托舉等內容)即是明證。譬如對健美操團體項目發展趨勢的把握，有研究表明：“我國競技健美操運動項目的發展戰略側重于男子競技健美操相關項目的發展，同時有研究明確了男女相對競技實力失衡將制約整體競技實力的提高(指女單和混雙兩個單項)，甚至在競爭團體單項成績中處于劣勢，當《FIG2005—2008年競技健美操競賽規則》出臺后，局勢發生了大逆轉(難度分乘以系數的變化)，團體項目男性化優勢突顯，正是我國對健美操團體項目男性化趨勢的預先判斷帶來超前發展的優勢，使我國在本屆世錦賽上奪取2枚金牌。此外，健美操科研事業的飛速發展為其提供了智慧支持，我國第一大文獻數據庫“中國知網”收錄1979 2005年健美操科研論文2027篇(期刊篇名檢索“健美操”字樣、檢索時間2006年8月10日)，2003—2005年三年收錄919篇(占總發文量45.3％)，近年來健美操科研大躍進為中國競技健美操國際成績的取得提供了智力支撐，其中不乏對歷屆世錦賽中國隊的技術分析。正是由于這些積極的嘗試和努力，加深了對健美操項目規律的認識和理解，加強了項目發展趨勢的預先判斷與合理把握的能力，使我們站在前沿高度開拓事業的進一步發展。

世界是辨證發展的，競賽規則同樣隨著時代變遷和人們的現實需要發生改變，在變化面前，我們應主動思考、大膽研究、提前判斷、沉著應對，主動適應項目的發展方向。如乒乓球新規則在無遮擋發球、大球制方面帶給中國隊的影響，有同志認為這是發達國家有意制約中國體育優勢項目發展的舉措，既然這些同志認為發達國家存心制約中國發展，為何不提前做出調整應對這些變化。事實證明，正是由于對項目發展規律把握的不透徹，將規則變化簡單歸結為發達國家的有意刁難。我們不需要開脫的理由和借口，有能力就去控制這種變化，沒能力就提前做出判斷和努力適應變化。最忌諱的就是在變化面前大發牢騷，最終還是要去適應變化。

3 成功的市場運作和管理體制創新

健美操屬非奧運項目，在政府支持和相關政策方面無發展優勢可言，外部發展環境的制約激發其自身造血功能，面向社會走市場化之路。各類國家級健美操賽事(競技性，大眾性、表演性引入贊助資金；官方網站的廣告招商；健美操協會會員制，基層運動隊“每年從參加商業性的表演中獲得一定的經濟來源作為訓練經費的補充”，加之運動隊所在院校的經費、政策支持，保障了運動隊良性運轉。長期以來“舉國體制”控制了運動項目的收益權，使得市場投資主體得不到應有的回報，違背了市場經濟規律。難能可貴的是，中國健美操協會角色定位明確，安心充當執法的“裁判員”，調動了社會投資熱情，吸引了更多的高校加入到辦健美操運動隊的行列。全國健美操錦標賽參賽隊逐年增加，申請教育部備案的健美操項目特招權院校逐年增多亦可說明。舉國體制的潛在優勢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體操是競技健美操的項目基礎，部分體操后備人力資源轉入健美操領域，改善了運動員身體條件，在本屆世錦賽的中國隊成員中，只有男單冠軍敖金平不是體操出身。青少年健美操的蓬勃和大眾健美操的普及作為金字塔的“塔中”和“塔基”發揮了支撐作用。健身俱樂部廣泛開設的各類健美操運動課程。中國健美操協會開展的大眾健美操鍛煉等級標準大賽，大學生體協開展的全國健美操啦啦隊比賽等，吸引了成千上萬健美操鍛煉者參與其中；健美操運動員等級套路的推行豐富了青少年的業余生活，青少年健美操掌項賽事的設立和發展為青少年提供了展示自我的舞臺。良好的大眾基礎保障了競技健美操運動發展的內在驅動力，本屆世錦賽中國隊出現的新面孔以及青少年所取得的突出成績是最佳注腳。成功的市場運作促使健美操項目管理體制的轉換，國家體育總局體操運動管理中心分派健美操項目的人力并不豐富，王佑平女士承擔了健美操項目發展重任，而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是“大社會、小政府”的行政體制改革典范，避免了諸如足球項目繁雜的管理機構引發的責權不清，管理內部相互推薦扯皮問題的出現，同時，它將自我價值實現融入其中，激發責任人的責任意識，在國家事業發展需要和個人現實生活需要發生沖突時，促使責任人選擇放下個人得失，發揚“舍小家、顧大家”的精神氣魄。

改革開放近30年，經濟體制改革和政治文明建設艱難前行。改革行政管理體制口號長期不懈，如“國務院關于2005年深化經濟體制改革的意見”中指出：“加快政府職能轉變。進一步推進政企分開、政資分開、政事分開，推動各級政府強化社會管理和公共服務職能，在財力物力等公共資源上給予更多的支持”。體育體制改革滯后于國家發展改革目標是不爭的事實，即便存在這樣的事實，我們仍然具備充足的理由拒絕變革。深刻的例證即是中國足球職業化改革10余年，有同志將足球改革失敗歸結為走市場化道路，讓一些不具備責任感的社會投資主體控制著足球經濟命脈，讓祖國人民蒙受了損失，結論是必須行政掌控足球發展大權，始終堅定走計劃經濟道路。而實質卻是中國足球職業化自始至終未能領悟到什么是真正的職業化，“一套人馬兩種號稱，，保持多年不凋謝，義正詞嚴的理由一籮筐，然而擺在面前的卻是職業投資市場的不景氣、球迷的疏遠、學者的不滿、低端的足球技術水平，競技健美操項目成功的市場運作和管理體制創新為體育體制改革樹立了典型，這同時也印證了西方管理心理學前沿成果的適用性：“對于變革的抵制并不一定真正意味著人們反對變革，也不一定是惰性的結果，其實人們真心地希望變革，很多人只是下意識地防備變革可能帶來的利益沖突，這種內部的矛盾沖突看起來是對變革的抵觸，但實際上這只是人們對變革可能會帶來利益變化的防御行為。”

4 健康向上的競技主體發展環境與各環節力量的高效整合

我國參加前7屆世錦賽的人才選拔機制不夠完善，或隨意組織業余選手參賽，如“重在參與”式的社會出資參賽；或實施行業壟斷，如以北京體育學院學生隊或廣州體育學院學生隊為代表的國家隊。組織業余選手參賽的價值取向僅為完成參賽任務，達到在國際賽場“露臉面、走過場”的基本要求，行業壟斷式的組隊參賽方式帶有過度自信的意味，美國男子籃球國家隊也不會任意委派一支NBA職業隊出征國際賽事，即便派出由大學生組成的國家男籃，也是來自各州的大學生精英，故“由單一院校組成的國家隊不利于我國健美操水平的提高”。我國在參加第八屆世錦賽國家隊組建方面實現了轉型，國家隊成員(包括教練組成員)分別來自各省市，本屆國家隊人才選拔機制趨于完善，精心策劃、組織、實施了“健美操世界錦標賽運動員選拔和裁判員實踐訓練營”活動，各路英豪在公平、公正、公開的環境下角逐代表中國隊出征名額，保證了競技主體的質量。《中華人民共和國體育法》第二十六條陳述：“參加國內、國際重大體育競賽的運動員和運動隊，應當按照公平、擇優的原則選拔和組建。具體辦法由國務院體育行政部門規定。”體育行政部門有責任和義務選擇一支高水平運動隊代表中國參與國際賽事，選拔機制因項目不同體現為不同的操作方式，競技健美操人才選拔遵循事物發展規律，任何外部力量不能凌駕項目的內在規律，以運動主體的競技能力為核心標準，體現出“英雄不問出生”、“能者上”的精神內涵。亦是體現“體教結合”理念的高校高水平運動隊建設使然，新時期中國社會轉型、經濟轉軌帶來社會功利化趨向愈演愈烈，高校作為一方凈土傳承文化傳統與精神稟賦，知識的象征和公平的寄寓賦予了競技主體健康向上的發展環境，讓更多優秀的運動員、教練員在健康的項目發展環境中走向展示自我風采的舞臺。這其中影射出人的主觀能動性的作用，如教練員因素中關于道德的要求，“強烈的事業心、無私的奉獻精神以及高尚的道德情操，是一名合格教練員所必備的素質”，我們的視界呈現出的是一批奮斗在一線的、兢兢業業的教練員隊伍，理論與實踐結合的典范(北京體育大學在讀博士王宏)、運作管理的精英(山東師范大學李育林)、基層調任的執著者(江西師范大學席毅林)、老一輩風采(北京體育大學孟憲軍)、中層代表(廣州體育學院徐中秋)、女中豪杰(西安體育學院匡小紅)等，浩大的教練員后備隊伍承載著基層教練員的夢想與現實，在沒有鮮花掌聲的平凡工作中默默奉獻。教練員、運動員、裁判員、組織管理者，各環節力量的優勢互補實現了效益最大化，驗證了項目發展規律，FIG健美操委員會主席約翰·艾特肯森認為：“最具有創造性的一天是在大家的協同努力下使競技健美操成為奧運會的正式競賽項目的日子，它需要我們每個人時時地努力探索來維護競技健美操獨一無二的特色。正如我們每個人所堅信的那樣，這一天必將到來。”

黑格爾說過：“舉凡一切維系人類生活的，有價值的，行得通的，都是精神性的。而精神世界只有通過對真理和正義的意識，通過對理念的掌握，才能取得實際存在。”A國的足球運動，如果在形式上追求規劃藍圖，本質上卻缺乏奮斗目標和崇高理想，勢必陷入世俗的糾纏；B國的健美操運動，如果在形式上不注重美好想象，本質上卻憋足了勁為實現一以貫之的目標和理想而默默努力，勢必綻放輝煌的光彩。這個過程通過對不同“理念的掌握”將表現出不同的“實際存在”，A國的足球運動可能會迎合世俗文化的品性，選擇擁有強勢家族背景的花花公子上場虛度年華，B國的健美操運動可能會尊重事物發展規律，選擇真才實學的憨厚民眾展示身體藝術。中國競技健美操國際成績躍遷的啟示意義莫過于其呈現出的價值主線：“年輕、積極、健康、向上”。若將其歸結為精神性的“實際存在”，將抽象為5個文字集中概括以詮釋事實的最佳理由：“因為有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