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上司的“情賊”

俊男被一個女人接回家

黃子華是浙江義烏師專的畢業生，學的是物理，可他鐘愛的卻是影視表演和文學，業余時間寫詩歌、散文，盡管發表極少，卻仍癡迷。他還報考過北京電影學院，結果落選。一部武打劇從落選的學員中招了一批群眾演員，黃子華也入選其中，片子拍了半年，他拿到了4000元報酬。劇組散伙了，黃子華只好怏怏地回到老家義烏。

此時，工作分配下來，縣里讓他去很遠的一所鄉辦完小當老師，他寫了封辭職信拒絕了。懷揣2000元和那張大專文憑，來到了上海。可是，上海并非人間天堂，他花了半個多月時間，走遍了幾十家在他看來門檻還不算高的公司，結果一無所獲，用人單位根本不屑于什么“大專文憑”。保安一類的打雜活，他又不干，帶來的錢所剩無幾，終于有一天晚上，他連住旅館的錢也掏不出了。

誰會想到呢，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卻意外地把他救出了困境。

這天夜里，窮愁潦倒的黃子華沿著蘇州河河堤漫無方向地悶走，在拐彎處突然被一輛小轎車撞倒，車主叫呂芳眉，是一家橡膠制品公司的女老總。呂芳眉趕緊將渾身是血的黃子華送到醫院搶救，經檢查，斷了兩根肋骨，下身左小腿中度骨折。兩小時后，他醒來，呂芳眉總算舒了口氣，在場的交通巡警也作了筆錄。令人奇怪的是，一般這種事，傷病員都會想著法兒從肇事者身上拼命榨取賠償，可住院的十多天里，黃子華卻用一種非常平和的態度面對此事，一點也沒提賠償的事，這讓呂芳眉很意外，也很感動。所以，在她和院方結清醫療費后，她誠懇地邀請黃子華到自己的私寓“進一步療養”。

黃子華同意了。他察覺到這位漂亮的中年女士的那一雙丹鳳眼仁里隱隱地透露出來的柔情。

老公只是可憐的擺設

呂芳眉的私寓，是一幢考究的老式洋房，她吩咐女傭騰出了一個偏房，讓黃子華暫住。白天呂芳眉很忙，公司一大堆的事等著她做主，就是晚上了也常常不得空，一般回家也近深夜，再說家里還有丈夫，她總覺得多有不便，即便心里很想去探望黃子華，可總是少有機會。半個多月后的一個夜里，她自忖小伙子的傷應該痊愈了。晚飯后特意去看他。這天夜里，呂芳眉穿著輕悠悠、薄絲絲的曳地長裙，精心地但又不為人注目地化了淡妝，使人一點也看不出，她已是一個四十掛零的婦人了。

兩人談得非常開心、放松，呂芳眉這位女老總不但對這位小伙子的俊俏相貌十分傾心，而且也很滿意對方的舉止風度，她覺得這個出身寒微的外鄉人身上卻少有那種遭人冷眼的鄉土氣，舉手投足蠻知識，蠻風情，非常善解人意。為了進一步試探，呂芳眉甚至挨近他身體，做了兩個不失體面的調情動作，而對方雖然微微一震，卻一點不反感，這讓她很高興。呂芳眉對他說：“你有文憑，是人才，我要。這樣吧，你就留在我公司，先做一段‘見習總經理助理’，今后再提拔。”

痊愈后的黃子華正式去呂芳眉的公司上任了。當了助理的黃子華，內心有難以掩飾的喜悅，月薪2000元，不高不低。他不傻，他明白這個女人正在考驗他，他曾經在家鄉有過一次流產的戀愛，他懂一點女人，他對這個比自己大了許多、同時又能決定自己命運的女人是敬畏的，又是羨慕的。

在黃子華住進她私寓的第二個月的月末的一個夜里，剛吃罷晚飯，呂芳眉到黃子華房間，很隨便地對他說：“今夜你上我那兒睡吧。”說完，她就走了。呂芳眉的丈夫出差去外省了。那句話讓他激動了很長時間，在他的潛意識里，他明白早晚會有這一天，他是她的囊中物，隨時準備向她“進貢”，可他壓根兒沒想到，她會用如此漫不經心的口吻說這種事，好像隨便得如同吐一口痰，而不是一場做愛！

結果，那天晚上，呂芳眉在床上饑餓極了，瘋狂極了，一個成熟的女人在性愛上的瘋狂，那是會把一個男人徹底撕裂的。黃子華用盡渾身解數侍候她。事后，黃子華越想越害怕，那就是讓人高馬大的呂芳眉的丈夫知道，對方準得把自己揍扁。

當他把憂慮告訴呂芳眉后，她馬上不屑地笑了，對他說：“沒事。他是一個身上沒有火氣的男人，你不了解他。”

唯利是圖打入工會

呂芳眉的這家橡膠制品公司的前身，原來只是一家街道辦的福利工廠。工廠瀕臨破產，呂芳眉以極低的價格乘機買斷了工廠的股權，她搖身一變，成了廠子的法人代表，之后，馬不停蹄地與馬來西亞的一家橡膠公司聯營，搞了這個華東公司，更新設備，市場銷路也不錯，短短幾年，呂芳眉就發了。

事業有成的呂芳眉，不是沒想過要換掉結發的丈夫，她當然想。丈夫王建國明知地位上升的妻子嫌棄他，可他表面上還要裝做不知道，可見他內心的痛苦。呂芳眉的風流韻事王建國也知道，他猜想這是妻子故意讓他知道的，這也是妻子高抬貴手不同自己離婚的一種交換吧。而交換的條件，就是丈夫要默認妻子私生活的自由。

王建國認命了，他默默地做起了縮頭烏龜，所以這次妻子在車禍中弄回一個小白臉，并且把他寄養在家里，他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他唯一尋求解脫的方法，就是多多地去外地，少在家，少去礙妻子的好事。于是，整整半年，黃子華一直宿在呂芳眉的私寓，這在公司是公開的秘密，誰都知道呂老總這下子老樹開花，找了個小白臉，有滋有味地過起了風流日子。

2004年9月的一天，很晚了，呂芳眉才從公司開車回私寓，她顯得心事重重，一點沒有和黃子華調情的意思。這倒把黃子華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失寵的日子終于到了呢。呂芳眉告訴他：“今天區總工會、社會保障部下了倒計時的命令啦，必須在月底建立工會，不然要吊銷公司的營業執照。這已經是第三次命令了，我實在是拖不下去了。”

黃子華沒吭聲，聽她接著說：“現在的打工仔，真不好弄，一聽說成立工會，高興得要死，他們背地里罵我女資本家。現在的勞資關系，比舊社會復雜多了。對了，我有一個主意：我們兩人要結束這種關系，不然，工人們不會承認你。我會想辦法讓你選進工會，從今后你身在曹營心在漢，幫我做大事。我呢，決不會虧待你。”

說罷，呂芳眉一條玉臂勾住他的頭頸，給他送上一臉媚笑，黃子華動心了，呂芳眉趁熱打鐵，又大吹枕邊風：“你放心，你仍舊是我的‘小老公’，我倆每周雙休日幽會，到外頭度假村的情侶套間租房間。你去工會后，我每月給你2萬塊津貼，記住，最重要的是控制住那些窮打工仔，不讓他們造反，不讓他們向我提過多的條件。你也可以花一點錢，去收買那些肯挑頭、敢說話、有威信的打工仔頭頭嘛。”

黃子華苦著臉，說：“那我太像電影里的那種工賊了，以后一旦露了餡，準要給工友們罵‘工賊’。”呂芳眉又是再三勸慰，黃子華終于答應下來了。他搬離了這座曾生活了近一年的豪華的女老板私寓了，盡管他僅僅只是女老板豢養的玩偶，可他已經過慣了這兒的奢侈生活，乍一離開，心里頭還真有幾分戀戀不舍呢。

按照與呂芳眉的策劃，黃子華離開了“見習總經理助理”的職位，他被“降”為橡膠成品車間的一個普通員工，當晚，就住進了公司為打工仔們臨時搭建的宿舍工棚。那種低矮簡陋的窩棚比豬圈好不了多少，二三十人住一間。工人們不知是計，紛紛同情起黃子華來，都說：“你的失寵是早晚的事，這女老板玩俊男人玩多了，隨玩隨丟，你不是頭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沒事，這不丟人，從今往后憑勞動掙錢，反而過得自在。”

黃子華很快博得了工人們的同情和信任，加上他人聰明，有文化，另外背地里呂芳眉的積極活動，工會組建中，他被“選”為公司工會的第一常務副主席，成為一顆代表呂芳眉資方利益而偷偷埋下的“釘子”、“暗哨”。

這個女人令人可怕

剛開始那陣，黃子華的確是為女老板肝腦涂地、兩肋插刀的。表面上他做得很地道很乖巧，好像處處維護工人們的利益的。比如，他假模假樣地為民請命，修繕了民工宿舍，蓋了幾個男女澡堂，這些小恩小惠俘虜了一部分打工仔的心，他們誤認為黃子華是代表工人的利益的。黃子華還有絕招：他提出要照顧公司里千余名女工的“三期”待遇（即：經期、孕期、產期），讓她們在“三期”中不用站著干活，而是專門給一家臺灣商社做手工膠鞋。表面上是照顧女工，實際上活兒忙得不行，膠鞋又有化學污染，工資才給一半，呂芳眉得了大頭，錢賺得笑不動，又得了“關心女工”的好名聲。所以，這位女老板對自己的“小情人”十分滿意。

黃子華對工人利益最大叛賣的是做假證欺騙社會保障局。當時，利欲熏心只顧賺錢的呂芳眉，已經瞞著社會保障局，連續三年沒有交納公司內2000名工人的“三金”了，這對工人們未來的養老、醫療、社保造成了很大的隱患，為了將這筆巨款用作發財投機之用，她唆使黃子華做假證明，來搪塞上面的檢查。于是，黃子華用金錢、紅包開路，買通了10多位工會委員，讓他們集體做假證。事后，呂芳眉非常高興，特意讓黃子華陪自己去日本、韓國、新馬泰作“激情浪漫游”，以示獎勵。

這次旅游，暴露了呂芳眉荒淫以及令人討厭的一面，從而也引起了黃子華對她的某種反感。比如，在日本，她癡迷起專事色情陪侍的“鴨子”來，她出手大方，連續三夜招他們“全套服務”。在泰國，她又出高價，雇了兩個“人妖”陪侍三天。最讓黃子華恐懼的是，這位女主子在性行為方面無所畏懼，絲毫不采取任何防范措施，常常在興猶未盡時，便要拖住他做愛，嚇得黃子華臉都白了，可又不得不從，他苦著臉對她說：“萬一有愛滋病呢？”不想呂芳眉自私透頂地對他說：“我只關心別人傳不傳染給我，其它的事，讓上帝作主。”

黃子華的心涼了大半截。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怕了，他想。

幡然悔悟從頭來過

真正促使黃子華叛離呂芳眉的，倒還不是對這個女人性方面的恐懼，而是一樁關系到他個人幸福的問題。

名剛剛大學畢業的女職員，叫關小月。這姑娘既有一番出眾的麗色，業務能力也很強，她一出現就吸引了黃子華。面對黃子華的頻頻示愛，關小月欣然接納，懷春的少女，一般在愛情上沒有什么免疫力。關小月對他的愛，讓他感到與呂芳眉的茍合是多么的荒唐，他不能再這樣無恥下去了。否則對不起一片癡情的關小月。

這種男女情事，瞞不了眾人，更瞞不了對男人控制欲很強的女老總呂芳眉，她看出了昔日“小情人”對自己的離心力，也覺察到黃子華對自己越來越禮貌的那一種“距離感”，她的心又酸又恨，想著法子要整整關小月。

橡膠制品公司轄區的“地頭蛇”，是一家工商稅務所，掌握著公司的命脈。所長叫李伯濤，是一個極其好色的家伙，常常上呂芳眉的公司，要她給他“推薦小姐”解悶，為了討好諂媚李伯濤，呂芳眉也常介紹一些喜歡貪便宜、又有幾分資色的女工，向這位所長“進貢”，以換取他在工商稅務方面對公司的“關照”。于是，呂芳眉心生一計，想到了“一石二鳥”的主意。她找到關小月，委婉地表示，讓她去“侍候”李所長，并施以種種好處。她沒想到，當場就遭到了關小月的明確拒絕。

更令呂芳眉始料不及的是，此舉竟惹惱了黃子華，當天夜里他就上女主子家興師問罪，他不和她多言語，只說了一句：“小月是我的戀人，我倆已經定情了，希望你不要干擾我們。打個比方，如果有人強迫你，把你的老公獻給某某女人，那么你會割愛嗎？”沒想到呂芳眉款款一笑，說：“我會呀，那有什么？”。黃子華鄙夷地回答：“你真無恥！”

由于拒絕了呂芳眉的“好意”，黃子華和關小月被解聘了，但他倆一點也不氣餒，黃子華向社會保障部門告發了呂芳眉傾吞工人“三金”的事實，他發動了一批打工仔向呂芳眉索回了屬于自己的利益，然后由黃子華起頭，辦了一個小公司，生意還蠻紅火的。身心交瘁的呂芳眉打電話斥罵黃子華，說：“你是一個下流的打工豬，你是一個‘工賊’！”黃子華反擊：“我不夠格，如果是，那也是你教唆的。再見了，我們各走各的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