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文代會前夕黨的作家政策

作家政策作為文學體制中的一個重要元素，受到了文學研究界越來越多的關注。上世紀30年代至70年代，黨的作家政策不僅隨著國內外軍事、政治等形勢的波動而充滿變數，而且某個具體歷史階段的作家政策也往往極富彈性，具有廣闊的闡釋空間。黨在20世紀40年代后期適時而生的作家政策，更因其處于一個“辭舊迎新”的特殊歷史時刻而具有豐富的文學史意義。事實上在這一政策精神的指引下，黨不僅整理出了一支進行新中國文藝事業建設的隊伍，而且也規定了“十七年”文學的生存空間及其可能性。研究這一時期的作家政策，能為我們進入紛繁復雜的“十七年”文學語境提供又一路徑。

20世紀40年代后期黨的作家政策很大層面上在其精心組織籌備全國第一次文代會(即中華全國文學藝術工作者代表大會)的過程中得以體現。這個在繁忙的建國前夕召開的文代會，凸顯著黨對作家的評價與態度，也傾注了不少黨內高層人士對于未來文學事業的想像。早在周揚、沙可夫等人籌備第一次文代會的過程中，周恩來代表黨中央對大會有過這樣的指示：“這次文代會是會師大會，團結大會，團結的面要寬，越寬越好，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團結的總方針是凡是愿意留下來的，愛國的、愿意為新中國工作的人，都要團結，都要爭取，這是一個‘聞道有先后’的問題。”這一指示表明了黨在當時“團結與爭取作家”的姿態與政策，它以一個官方高度參與的、規模空前的文學會議的方式，通過肯定作家在新中國“人民需要你們”、“我們歡迎你們”的合法性身份，從而把作為活動主體的作家編募到新政權的文學體制之中，并最終為國家的文化建設事業服務。但需要指出的是，黨在文代會前夕對作家的“團結與爭取”又不可能是十分純粹的，歷史上黨與知識分子之間的種種遺留問題及現實利益等因素，決定了黨在當時對作家的團結與爭取又具有策略性的一面。當然，也正是這一有所保留的作家政策，實際上為“十七年”文學獨特的生態景觀預設了一個理論的根基。

一

黨在第一次文代會前夕對作家的團結姿態和積極爭取的行為，源于其不斷推進的“統戰”知識分子的思想與政策。

“統戰”知識分子的政策是黨在反思殘酷的事實和血的教訓中生成的。由于共產國際把第一次國共合作的失敗歸咎于黨領導機關內的知識分子太多，因此自1927年起，黨開始在其內部推行“指導干部工人化”和“肅清知識分子”的極左路線。這一政策的實施，不僅把我黨對于知識分子的認識及評價引向了歧途，同時也給黨的革命事業造成了重創。長征結束之后，黨高層干部開始調整知識分子政策。為扭轉自己極為不利的政治局勢，也為響應共產國際建立統一戰線的號召，張聞天在1935年12月為黨中央起草了具有歷史意義的《中共中央關于目前政治形勢與黨的任務決議》，決議強調：“一切同情于反日反賣國賊的知識分子，不問他們過去是否是國民黨員，或在國民黨政府工作，都能享受蘇維埃政府的優待，蘇維埃給予他們以工作，救濟他們的失業，給予他們以發展文化、教育、藝術、科學及技術天才的機會。”到達延安后的黨領導人也開始考慮如何吸引更多的知識分子前來投奔。毛澤東于1937年就曾一再指示，抗大一定要向全國青年大開入學之門，把抗大招生的廣告，從延安貼到西安，每根電線桿上都貼一張。隨著國民黨和入侵中國的日本對知識分子搶奪的日益加劇，黨中央于1939年12月1日又做出了《大量吸收知識分子》的重要決定，明確指出：“在長期的和殘酷的民族解放戰爭中，在建立新中國的偉大斗爭中，共產黨必須善于吸收知識分子，才能組織偉大的抗戰力量，組織千百萬農民群眾，發展革命的文化運動和發展革命的統一戰線。沒有知識分子的參加，革命的勝利是不可能的。”作為這一決議的具體化，黨中央隨后又頒布了《關于各抗日根據地文化人與文化團體的指示》等優待知識分子的文件，對如何優待知識分子作了許多具體的規定，諸如“用一切方法在精神上、物質上保障文化人寫作的必要條件”；“黨的領導機關……力求避免對于他們寫作上人工(為)的限制與干涉”；“對于文化人的作品，應采取嚴正的、批判的，但又是寬大的立場”；“團體內部不必有很嚴格的自主生活與很多的會議，以保證文化人有充分研究的自由與寫作的時間”，等等。種種統戰知識分子政策的推行，使黨基本樹立了追求和平與民主的自身形象，也促成了陳云所說的“天下英雄豪杰云集延安”的盛景。

雖然在延安整風中，驚心動魄的“審干”與“搶救”運動使知識分子受到了一次重重的鞭策，但完成了權力交接后的毛澤東很快重新回到了爭取知識分子的軌道上。1944年12月，毛澤東在陜甘寧邊區參議會上作《1945年的任務》演說時指出：“我們解放區的知識分子，絕大多數都是好人，他們的缺點甚至錯誤，可以在工作中改造，他們是人民事業的可貴資本，他們應該被重視。”此時知識分子已被視為“人民事業的可貴資本”，說明黨已不再過分要求知識分子，而是著重于他們的專業文化知識對于解放區和未來新中國建設的重要性。進入解放戰爭時期，對于知識分子的此種認識和政策不僅基本上延續了下來，而且開始指向國統區的知識分子。1945年12月28日，毛澤東為黨中央起草的《建立鞏固的東北根據地》中指示：“在東北，工人和知識分子的動向，對于我們建立根據地，同時爭取將來的勝利關系極大。……此次東北黨組織除注意國民黨占領區的地下工作外，還應盡可能吸引工人和知識分子參加軍隊和根據地的各項建設工作。”在戰爭節節勝利的情勢下，黨中央又多次作出指示，對于國統區的知識分子，“必須避免采取任何冒險政策”，“必須采取慎重態度”，“必須分別情況，加以團結、教育和任用”；“民主政權應采取保護他們的政策，并且應當盡量爭取他們為共和國服務”。臨近全國解放，中央政治局9月會議討論了新政權所需要的干部的準備工作問題，對此毛澤東又明確指出：“第三年內干部的準備，雖然大部分應當依靠老的解放區，但是必須同時注意從國民黨統治的大城市中去吸取。國民黨統治區大城市中有許多工人和知識分子能夠參加我們的工作，他們的文化水準較之老解放區的工農分子的文化水準一般要高些。國民黨經濟、財政、文化、教育機構中的工作人員，除了反動分子外，我們應當大批地利用。”這些來自中央高層的決議或指示，足以說明建國前夕黨對知識分子的重視程度。

綜觀黨對知識分子的評價和政策，其突出的特征便是革命的視角與階級分析的方法，即黨都是從該階層對于自己領導的民主革命的關系出發，看它是否屬于一個有著共同的經濟利益的階級，是革命者的一部分還是革命的“敵”或“友”，對革命有何種作用等等。因此，在建國前夕，民主革命的任務尚待完成，新政權即將建立，可以預見的新中國卻百廢待興，這些都離不開知識分子的參與，同時也決定了黨此時在知識分子問題上必須突出強調爭取和團結的重要性。如此大背景之下，黨要召開一個“大團結”、“大會師”的全國性文藝工作者會議，也就成了一個十分自然合理的事件，更何況，作為“階級斗爭晴雨表”的文學藝術一直是黨極其重視的一條戰線。在黨的意識里，用大會的形式向文學藝術工作者表明新政權對他們的熱烈歡迎與誠懇接納，已不僅僅關系到未來文藝事業的建設問題，更關于到新政權有無一支強大的意識形態隊伍去支持它的問題。

二

黨對作家的團結與爭取，與其對作家在革命中具有極大作用的發現是分不開的。1936年11月22日的中國文藝協會成立大會上，毛澤東第一次就文藝問題作了專門講話：“過去我們是有很多同志愛好文藝，但我們沒有組織起來，沒有專門計劃的研究，進行工農大眾的文藝創作，就是說過去我們都是干武的。現在我們不但要武的，我們也要文的了，我們要文武雙全。”在講話中毛澤東提到，由于文學家可以“從文的方面去說服那些不愿意停止內戰者，從文的方面去宣傳教育全國民眾團結抗日”，因此，“我們”必須將他們“組織起來”。這個帶有未來革命方向性、策略性的講話之后，文學家就開始作為一支重要的戰斗力量，一條關鍵的“文藝戰線”，成了黨在不同歷史階段的革命斗爭中積極團結與爭取的對象。

在延安等革命根據地，由于有著共同的革命訴求與行動方向，黨能通過座談會、整風等形式，自然而有效地使知識分子凝聚在自己周圍。但對于國統區的文學家的爭取，就不可能這么簡單了。隨著革命形勢的發展，統戰國統區文學家的任務，越來越突出地擺在了黨面前。特別是進入20世紀40年代之后，黨中央所面臨的抗戰與內戰這兩條戰線上的斗爭，除了需要自己的文學家(已被編入黨文學體制中的文學家)在根據地或解放區范圍內進行廣泛的群眾性宣傳與鼓動外，還需要大后方文學家的同情與理解，并使他們將這種同情與理解最終轉化為一種對我黨革命有益的行動。對于黨來講，一方面在國統區統戰文學家的行動勢必受到國民黨政權的壓制，另一方面國統區文學家在觀念意識、行為方式等方面也與黨并不顯得那么協調；因此，要爭取國統區的文學家就具有了一定的難度，而這種難度又決定了黨在爭取國統區文學家的工作上更具有了策略性的一面。在對國統區作家進行整體性的、更富感召力的意識形態的宣傳外，中國共產黨有策略性地對個別在國統區文藝界中頗有影響的人物進行了革命話語的加工，在將他們進行“我們化”改造的同時，又確立起他們在文藝界“旗手”的形象，并最終通過他們的影響力去帶動更多的文藝人士“我們化”。

黨對郭沫若的爭取與任用就是這一策略的一個生動注腳。由于郭沫若在國統區文學界頗有影響，也由于他在文學作品中體現有共產主義信仰，以及在《請看今日之蔣介石》等文中有鮮明的民主革命傾向；因此，“1938年夏，黨中央根據周恩來同志的建議，作出黨內決定：以郭沫若為魯迅的繼承者，中國革命文化界的領袖，并由全國各地黨組織向黨內外傳達，以奠定郭沫若同志的文化界領袖的地位”。隨后，黨給予了郭沫若更多的母親般的愛護、鼓勵與支持。1941年11月16日，正是在黨的提議及全力組織與安排下，重慶、延安、桂林、香港、新加坡等地的政治與文化界人士，同時為郭沫若的五十華誕舉行了盛況空前的祝壽活動。在黨的統戰策略中，這個長達半年之久才基本停息的祝壽活動，“是一場意義重大的政治斗爭……又是一場重大的文化斗爭。通過這次斗爭，我們可以發動一切民主進步力量來沖破敵人的政治上和文化上的法西斯統治”。因此，周恩來克服了戰事、疾病、雜務等的困擾，用心寫了一篇專文給郭沫若，在對郭沫若的文化地位給予了高度評價的同時，又向其提出了引領他人一道前進的任務：“魯迅是新文化運動的導師，郭沫若便是新文化運動的主將。魯迅如果是將沒有路的路開辟出來的先鋒，郭沫若便是帶著大家一道前進的向導。魯迅先生已不在世了，他的遺范尚存，我們會愈感覺到在新文化戰線上，郭先生帶著我們一道奮斗的親切，而且我們也永遠祝福他帶著我們奮斗到底的。”

這次祝壽活動和周恩來的文章，把郭沫若的生命流程徹底納入到了黨建構的革命文化譜系之中。通過對郭沫若50年人生歷程進行革命話語的加工與歷史性總結，不但奠定了他在革命文化譜系中的卓越地位，而且明示了郭沫若的努力方向就是黨領導革命文化運動的方向。作為郭沫若本人來說，面對黨的這種坦誠相待和熱忱舉薦，他很難無動于衷，在對黨的隆情厚誼滿懷感激的同時，郭沫若自然進一步加深了對黨的感情。特別是周恩來文章中的高蹈評價與恭敬語氣，更令其銘刻在心。此后，郭沫若懷著對光明前景的憧憬，自覺開始了“誓當為文化與革命奮斗到底”的生命歷程，在國統區積極配合黨對既有社會秩序進行種種“里應外合的斗爭”。在文學方面，郭沫若極力推崇解放區的文學：“我是完全被陶醉了，被那新穎、健康、樸素的內容與手法。這兒有新的天地，新的人物，新的感情，新的作風，新的文化，誰讀了，我相信都會有興趣的”；熱誠地鼓勵文藝家要“向工農兵學習”：“我們要替人民大眾做‘勤務員’，做‘聽差’，做‘奴隸’，替人民做‘奴隸’是最光榮的”；適時地撰寫《一年來中國文藝運動及其傾向》、《斥反動文藝》、《文藝活動的總方向》等一系列綱領性文章，既宣傳和介紹黨所倡導的文學方向與規范，也清理與批判黨的文學體制所不容的文學形態……

事實上，20世紀40年代中后期的郭沫若，已成為了黨在為著生成全國性文學體制行動中一名舉足輕重的人物，在思想斗爭的各個關鍵環節，他往往發揮著“革命文化的班頭”的作用。一方面，與黨的革命事業的無間交融，使郭沫若總能與黨保持高度的默契，準確地把握斗爭的形勢，感應時代的需要，在文化戰線上適時地提出各種斗爭或建設的目標、號召和任務；另一方面，隨著郭沫若文化權威形象的深入人心，他的言行與舉動又具有了極大的號召力，人們自覺或不自覺地把郭沫若視為了自己的行動指針和前邊的方向。這就是為什么在1949年3月22日由華北文化藝術工作委員會和“華北文協”舉行的茶話會上，是郭沫若而不是別人，提出了“發起召開全國文藝工作者代表大會”的倡議，并且這個倡議一經提出馬上得到了全體與會者的一致贊同；這也是為什么是郭沫若而不是別人，在第一次文代會上要在毛澤東致辭、周恩來作政治報告之后，作為全體與會代表向黨的領導人莊嚴表態：“我們誠懇的全部接受周副主席給我們的指示，努力改造自己。向人民學習，學習我們所不熟悉的東西，老老實實，恭恭敬敬的學習，熱誠地做毛主席的學生。”

三

建國前夕“團結與爭取”作家的政策，是黨為著實現民族自立與復興、著手建設社會主義文化的一個必然選擇，具有相當的歷史合理性。然而同樣合理的是，在一個以“工人階級”為其屬性、以“人民大眾”為其利益指向的政黨意識里，當時階層歸屬一直十分曖昧的知識分子，顯然是不可能被視為歷史的主體的。與工農大眾相比，知識分子在斗爭中時常表現出困惑、動搖和不徹底性；他們的思想意識和行為方式也與工農大眾截然不同。這些也決定了黨在建國前夕對作家采取團結與爭取的方針。尤其是在國家新老交替之際，復雜的斗爭形勢與微妙的社會心理，更要求黨在來之不易的新政權面前保持足夠的清醒與警覺，在團結與爭取數量巨大、身份不一、成分復雜的知識分子的工作過程中，必須細加甄別，謹慎行事。

第一次文代會前夕，出于對新生的人民政權的保護與鞏固，黨對所持意識形態或政治立場與其相悖的知識分子，基本采取了斗爭的態勢。即使像胡適這樣在知識界有著重大影響力，但因其政治立場一直與國民黨相一致，不斷散布反共言論，因而黨統戰知識分子的大門是不可能向他敞開的。對于那些被視為可以團結與爭取的知識分子，黨在具體處理時有著一套嚴格的標準。對于長期支持黨的知識分子，例如郭沫若、沈鈞儒等，盡管他們不是黨員，但他們對黨的事業所做出的巨大貢獻，使黨理所當然地將他們看作是“自己人”，他們也理應享有很高的政治地位和榮譽。而對某些在革命低潮時期脫離黨，以后又支持黨的民主人士，或者在歷史上一度反共，抗戰后又重新與黨合作的民主人士，黨雖也爭取他們，也吸收他們參加新政府的工作，甚至給予他們很高的官位及很好的生活照顧；但他們歷史上的曾經“反復”，也同樣理所當然地引起了黨對他們必要的警惕。黨對他們不可能像對待“自己人”那樣毫無保留地信任他們。黨只能選擇在接受他們的同時繼續觀察他們，并在合適的時機改造他們，最終使他們符合社會主義文化建設的需要。

周恩來在第一次文代會上對文藝家的“會師”與“團結”作了如下解釋：“是從老解放區來的與從新解放區來的兩部分文藝軍隊的會師，也是新文藝部隊的代表與贊成改造的舊文藝的代表的會師，又是在農村中的、在城市中的、在部隊中的這三部文藝軍隊的會師。這些情形都說明了這次團結的局面的寬廣，也說明了這次團結是在新民主主義旗幟之下、在毛主席新文藝方向之下的勝利的大團結，大會師。”這就是說在建國前夕，黨在文藝領域首先碰到的是要整合一支數量龐大、情況異常復雜的文藝大軍的問題，為保證未來新中國文藝隊伍在立場與行動上的一致性，使文藝能夠真正成為“建設我們的獨立、自由、民主、統一、富強的新國家”的有力“武器”。第一次文代會上以及會議結束之后，來自解放區的文藝家，或是一度為黨的文藝事業做出過貢獻的國統區文藝家，普遍受到了黨應有的信任與重用。周揚、丁玲、何其芳、賀敬之、柯仲平、郭沫若、茅盾、馮雪峰、邵荃麟、林默涵、胡繩、田漢、李伯釗、夏衍、沙可夫等人，構成了“十七年”文學體制中的權力群體，黨在他們身上寄予了建設新中國文藝事業的無限希望與期待。

由于當時特殊的政治氛圍，一直厭惡把政治爭奪引入文學領域的沈從文、朱光潛，以及在第一次文代會前夕對黨與蘇聯結盟和土地改革固執地持批評態度的蕭軍等文藝家，就自然被第一次文代會拒之門外了。在那個特殊的歷史時刻，他們“敵對”的姿態所可能蘊藏著的不穩定因素，使他們的身影一度在新中國文壇上消失。而蕭乾雖然也曾被斥為“反動文人”，但因其事后有革命傾向，并以實際行動“投向人民”，因此黨還是接納了他；然而，因為當年在《大公報》上發表過一些針對左翼文藝的批判意見，因為被左翼權威人士誤以為創辦了由“美帝國主義和國民黨出資的”刊物《新路》，因此蕭乾雖在形式上被編募進了國家文學體制之中，但同樣很難得到黨的徹底信任。事實上對于這些作家來說，在那個風云變幻的歷史時期，一個剛剛誕生的新政權對自身利益與事業特有的焦慮，在很大程度上也必然會制約他們的參與。但無論怎么說，第一次文代會是黨為人民共和國的建立和人民政權的確立所營造的一次輿論準備。

(本文系杭州市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重點課題[A07WX01]和浙江省社會科學界聯合會年度課題[07N62])

(作者單位：浙江大學人文學院、杭州師范大學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