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國家商務部國際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副研究員,北京郵電大學兼職客座教授。
我國是貨物貿易出口大國,卻是文化輸出小國,文化產品貿易收支一直是赤字。根據世貿組織《服務貿易總協定》的劃分,“文化和體育服務”是服務貿易的12個部門之一,包括文娛、新聞社、圖書館、檔案館、博物館和其他文化服務、體育和其他娛樂服務;在《中國國際收支平衡表》中,“電影、音像”項目屬于完全的文化服務貿易。盡管我們早已是全世界名列前茅的貨物貿易大國,國內文化產業也已經發展到相當大的規模,出版業2002年就已經創造了我國3%的GDP,僅印刷業就提供了300多萬個就業機會;但在國際服務貿易領域,我們還遠遠談不上大國,在文化服務貿易領域更是十足的小國、弱國。直到2005年,我國服務貿易出口額不過744億美元,大致相當于貨物貿易出口額的9.8%;服務貿易進口額838億美元,逆差94億美元,是1995年以來連續第11年出現服務貿易逆差,與貨物貿易自1994年以來連續12年巨額順差大相徑庭。文化服務貿易國際收支狀況更是可憐。1997—2005年我國電影音像出口收入僅僅從1004萬美元增長至1.34億美元.而2005年全年我國貨物貿易出口額高達761 9.53億美元,平均每天20.88億美元,平均每小時8698萬美元,我國2005年全年電影音像出口收入僅相當于貨物貿易92分鐘的出口收入。
落后現狀并非不能改變,但指導思想倘若陷入誤區,人們就不會意識到改變落后現狀的必要性。令人擔憂的是,在一片“與國際慣例接軌”的呼聲中,我們似乎忘記了我們應該而且完全有能力去影響別人的思想、去帶動他人接受我們的游戲規則,只是一味追求取悅別人;我們似乎忘記了自己是一個大國,不同于只能被動接受國際市場條件左右的小國,大國的規模本身就賦予其影響市場條件的有力手段。正是在這種思路下,且不說外省城市,即使在作為首善之區、全國文化中心的北京,我們也看到,北京奧運會本來可以成為向世界推廣中華文化的良機,卻成了地方政府某些部門發動全民學英語運動的由頭,而這種運動除了造就幾位政府官員的“政績”和擴大某些英語培訓機構的財源之外,給普通市民帶來的只有煩惱和額外開支,即使外國游客本人也未必領情。我不相信一個興致勃勃周游世界的旅游者花費重金僅僅是為了在異國領略荒腔走調的“盜版”本國文化,更不相信一個普通北京市民在日常生活中需要使用多少英語。“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本來是中華民族智慧的偉大創造,著名藝術家韓美林先生設計北京奧運吉祥物“福娃”時,原型就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童子,但組委會擔心外國友人不懂五行而將其修改為“貝貝、京京、歡歡”等所謂“國際化”形象,令人扼腕。至于某些國際性活動上由知名導演主持的開幕式、閉幕式表演,其標榜的所謂“中國特色”就是大面積暴露的超短旗袍、肚兜之類,固然符合某些西方人對中國充滿色情意味的想象,卻無疑不可能得到中國社會的認可。從民國到最近的“廢除中醫”鬧劇,都不過是這種思路登峰造極的演出而已。這種思路流風余韻所至,一些中央部委也未能幸免。北京木樨地長安街南那座玻璃大廈正面有著醒目的英文標識“CPCInternational Department”,卻找不到漢字原文一“中共中央對外聯絡部”。我相信,如果加上用莊重肅穆的魏碑、隸書字體書寫的漢字原文標識,這幢大廈的外表將更加優美,更能讓到訪的國際友人領略到中華文化的博大和優美,更能從內心深處體會到自己與之打交道的對象擁有深厚的文明傳統,因而增加敬重感。無論是為了發展文化輸出和服務貿易本身,還是為了借此制定國際貿易游戲規則的主動權、化解“中國威脅論”,扭轉這種思路,都已經迫在眉睫。
指導思想確定之后,關鍵就在于具體策略。首先,我國應積極運用多種形式擴大對外漢語教育服務出口,其目標是保持、發揚海外華人民族特性,并為其他國家培養對華經貿、文化人才。這項工作的重點之 應當放在華人眾多的東南亞、新移民數目多且收入水平較高的歐美國家,組織海外華人子弟到中國進修旅游,兼顧學習漢語與熟悉中國情況、培養民族凝聚力雙重目的。重點之二是與我國經貿交往和學習漢語人數都比較多的韓國、日本。為了有效推進對外漢語教學,建議有關部門吸取國內新東方等外語培訓機構商業的成功經驗,幫助國內外有志者組建商業化對外漢語教育機構。
其次,我國應大力推動文化、媒體出口與海外經營。我國應允許文化單位將經營范圍擴大到海外,鼓勵更多的出版發行單位在獲得出版物出口權之后到海外開辦出版發行機構,大力開拓海外印刷市場,力爭使我國成為名列前茅的國際印刷基地:鼓勵有條件的傳媒以獨資、合資、合作方式在海外開辦報刊、電視臺、廣播電臺、出版發行機構,與海外傳媒合辦新聞頻道、欄目、節目等,爭奪國際輿論界話語權。此外,在CEPA框架下,內地向香港公司開放視聽服務市場,為充分利用香港影視界的商業運作優勢擴大視聽服務出口創造良好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