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將來逃避遺產稅,他和妻子購房時以兒子的名義登記了產權。然而,兩年后,當上了“娃娃業主”的16歲兒子,竟然要“絕情”地將他趕出家門……
美滿家庭購置新房,兒子“小鬼當家”
“房子登記在我的名下就是我的,你一意孤行的話我只好請你出去!”看著兒子吳楠挑釁的表情,吳淮氣得沖過來就要打兒子,卻被妻子周麗死死攔住了。周麗哭著勸兒子不要這樣對待父親,但吳楠狠著心威脅到:“我不是開玩笑的,你要是再執迷不悟,就讓你滾出這個家!”這一夜,吳淮在黑暗里一直坐到天亮,他怎么也沒想到兒子會跟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吳淮曾有一個幸福的家,雖然那時一家三口擠在北京一間20平方米不到的老房子里,生活艱辛,但是一家人卻過得非常和睦。
那時候,吳楠年紀尚小,卻很懂事。吳楠讀小學四年級時,學校組織了一次去青島過夏令營的活動。得知消息后,吳楠興奮地告訴了父母,但看到父母為難的表情后,懂事的吳楠馬上后悔了,他知道,家里的條件是很難允許他去參加這次夏令營的。于是,他連忙笑呵呵地對父母說:“其實,暑假在家復習功課才是最好的,不去夏令營也沒什么!”父親聽后拍了拍吳楠的肩膀說:“好孩子,你別擔心,別的同學能去,爸爸也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去的。”聽完爸爸的話,吳楠心里酸酸的,但還是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說:“爸,我真的不想去了。”說完,他就復習功課去了。
一個多月后的一天,吳楠放學回到家,母親周麗笑著對他說:“楠楠,這次學校組織的夏令營我們已經給你報了名,所以你也可以和同學一起去了!”得知這個消息后,吳楠興奮極了,但他又立刻問道:“那參加夏令營的錢是哪來的呢?”吳楠的母親沉默了半晌道出了事情原委:原來父親為了讓吳楠能夠像其他孩子一樣參加這次集體活動,主動接過廠里倉庫守夜的活兒。悶熱的倉庫里一扇窗戶也沒有,吳淮晚上根本無法入睡,為了涼快一點,他就只能把倉庫的門微微打開,雖然有點涼風,但是安全卻成了一個大問題。吳淮怕自己睡得太沉,只能坐在板凳上,累了就在桌子上趴著……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吳淮掙到了吳楠去夏令營的費用。
看著母親說完后紅腫的雙眼,吳楠心里酸酸的。晚上,他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也許很多同學家都比自己家富裕,可是全家人同心協力的幸福卻是他們無法擁有的。在吳楠的心中,只要能和父母在一起,他就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
吳楠從青島回來后,興奮地從背包里拿出了6個空礦泉水瓶,遞給了媽媽。接過瓶子的周麗一臉疑惑,吳楠連忙說道:“媽媽,我們家里的空瓶您不是都會拿去賣嘛,我是拿回來賣的。”見兒子這么懂事,夫妻倆感動得流下了眼淚。
眼看著吳楠就要升入初中,開銷越來越大,吳淮和妻子商量后,東拼西湊借了5萬塊錢,和一個朋友開了一間小規模的鋼材廠。憑借著吳淮的努力和才能,鋼材廠在2001年后慢慢走向了正軌,規模越來越大,家里的經濟條件也隨之慢慢好了起來。
2005年5月3日,全家召開了一次家庭會議。之后,吳淮神秘兮兮地跟兒子說要送他一個大禮物。吳楠連忙好奇地問是什么,吳淮笑笑說:“我們家終于可以換套大點的房子了。我們打算一次性付款,并且以你的名義登記,也就是說這個房子是你的。”一番話聽得吳楠莫名其妙,他連忙問道:“為什么產權要寫我的名字呢?”吳淮連忙接過話:“聽說幾年后就要開征遺產稅了,而且稅率很高。如果現在新房的產權寫你的名字,就不在遺產稅的范圍內了。”吳楠聽后非常高興。
7月,吳楠中考之后,夫妻倆就把舊房賣了。賣房的款項加上這幾年做生意的錢,他們一次性付清58萬,在海淀區雙榆樹小區購置了一套房子。
自甘“墮落”,只為喚回變心老爸
日子越過越好,吳楠卻發現父親越來越忙了。很多個夜晚,吳楠都看見母親在客廳等著父親,而飯菜熱了又熱,這讓吳楠覺得有一點憂傷,總覺得這套大房子里少了些什么。
2006年5月7日,吳楠放學回家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了母親的哭聲。一頭霧水的他推門進屋,只見地上一片狼藉,玻璃碎片散落一地。母親在一旁傷心地哭泣,而父親則沉著臉一聲不吭。吳楠一下子愣住了,在他記憶里父母從來沒有紅過臉,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吳楠剛要問個清楚,就見父親尷尬地瞅了自己一眼,然后低聲吼道:“大人的事少打聽,回屋去吧!”吳楠不好再說什么,只好回了自己房間。
憑感覺他斷定家里肯定出了大事,但是什么事會讓父母吵架呢?正當他胡亂猜測的時候,聽見父親對母親說了一句什么,就出了家門。吳楠一骨碌爬起來忙問母親怎么回事,但母親只是一個勁兒地抹淚。見母親如此傷心,吳楠哪里肯罷休,執意要刨根問底。終于,母親告訴吳楠,父親在外面有了個情人。吳楠一下子蒙了,他不敢相信:“怎么會呢,父親不是這種人!你不要亂懷疑了。”周麗一聽更加激動了,大聲爭辯說:“他一有錢就和公司的一個客戶勾搭上了,別人都親眼看見他帶那個女人進進出出了。開始我也不信,沒想到今天他居然承認了,還說,如果我再管他,就離婚!”說著,周麗再次哽咽起來。吳楠怎么也想不通父親會做出這種事來,越想心里越亂。
這一夜,吳楠沒有合眼,他突然很想念以前一家人歡笑的情景,他想挽回這個瀕臨絕境的家。“可是,父親連母親的感受都已經不顧了,我的話他還能聽嗎?”吳楠思索著。一想到父親那么疼愛自己,而且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有出息,吳楠的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父親讓我學好,我就偏學壞!這樣一來他不會不管我,我說什么他就能依著我!
從那之后,吳楠見了父親總是愛理不理,故意冷落父親。吳淮心里難受,但又不好說什么。除了冷面相對,吳楠還從優秀學生變成了遲到曠課的“老油條”,他每天早上故意在床上賴到很晚才懶洋洋起床,而且對于父親的責問也一概不理。
5月15日早上,吳楠假裝在“夢中”不肯起來。吳淮生氣地一腳把門踢開,把吳楠從床上拽了起來,吼道:“你這是怎么了,我辛苦掙錢你就這樣報答我?”吳楠也忍不住氣呼呼地說:“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別的女人都能花你的錢我怎么不能?”吳淮氣得說不出話來。吳楠趁機搬出條件:“好好讀書也行,不過你得做個榜樣。只有你和那個女人一刀兩斷,我才能安心讀書。”“你,你還跟我談條件……”吳淮惱羞成怒。
讓吳楠失望的是,父親沒有絲毫的改變,在家里的時間反倒越來越少。吳楠認為是自己的“火力”不夠猛,對父親的刺激還不夠。7月8日,高一下學期的期末考試,吳楠故意考得很差,有很多本來會做的題目他也填了錯誤的答案,特別是他原本強項的數學,竟然交了白卷!頭一次這樣考試,吳楠很不安心,但一想到這樣才能刺激父親,他又堅定了念頭。
7月15日,考試分數下來后,吳楠考了班級倒數第三。吳淮和周麗大發雷霆的時候,他卻滿不在乎地對父親說:“想要我好好學習,你知道怎么做!”吳淮咆哮起來:“你還是我兒子嗎?還威脅我!”氣急攻心的他揚手就給了兒子一巴掌。吳楠捂著火辣辣的臉,委屈地把自己關在了房里。
后來,吳淮也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便主動找兒子進行了一次長談。他苦苦相勸,說著說著眼淚都掉了下來。見父親如此傷心,吳楠差點向他坦白。但一想到如果自己退讓,父母的婚姻就不一定能保住了,他強忍著沒說實話。之后,吳楠不停地勸吳淮回到母親的身邊。吳淮一聽就厭煩至極,他覺得兒子是在強迫自己,因此變得更加生氣。父子都不肯妥協,最后激烈地爭吵起來……
吳楠沒有想到父親這么不可理喻,他發誓一定要“破罐破摔”,以引起他足夠的注意。
整個暑假,吳楠再也不像從前一樣乖乖待在家里學習。他故意給很多同學打電話,邀他們出去玩。8月16日晚上,吳楠趁家人不注意溜出家門,來到一家小餐館,一口氣點了5瓶啤酒。不會喝酒的他剛喝了一口,就覺得難喝極了,但他給自己打氣:一定要爛醉如泥,這樣才會讓父親清醒!一瓶啤酒喝完后,吳楠已經感到非常難受了。這時他又想起別人說過,不同的酒摻和在一起喝很容易醉,于是他又點了一瓶白酒。啤酒和白酒混合后,吳楠聞了一下都覺得非常刺鼻,但他還是捏著鼻子硬灌了下去。一杯下肚后,他只覺得胃開始灼燒,跑出餐館劇烈地嘔吐起來。嘔吐過后,他發現自己反倒清醒了一些,于是只好接著喝酒。
沒等喝完,吳楠已經難受得要命了,而且頭暈得厲害,他這才結賬回家。經過店門口的臺階時,吳楠的雙腿就像蕩秋千似的飄忽起來,他一頭就栽了下去,額頭撞在臺階上,鮮血直流。吳楠疼痛不已,卻又突然高興起來,他想這樣就更逼真了,就跟父母說是打架鬧事受的傷。
一路上吳楠不知道摔了多少跟頭,才好不容易回到家。見兒子這副模樣,夫婦倆都驚呆了!吳淮氣得渾身發抖,顫抖地問吳楠怎么回事。吳楠毫不在意地擦了擦滿臉的血,油腔滑調地說:“就是和幾個哥們兒喝了點酒,揍了幾個人而已。”周麗哭著給兒子包扎傷口,吳淮則暴跳如雷,他雙手緊緊地握著拳頭。吳楠不顧父母的傷心和憤怒,倒頭大睡起來。
“絕情”驅趕,父親怒砍不孝子
第二天起床后,吳楠才知道父親一夜沒睡,坐在客廳里抽了一晚上的悶煙。看著父親熬得通紅的眼睛,吳楠非常心疼。父子倆對視著沉默了好一會兒,吳楠希望父親說出自己想聽的話,但是吳淮只蹦出了一個詞:孽子!吳楠本想和父親心平氣和地談一下,見父親這樣的態度,突然又失去了交談的欲望。
自從吳楠“醉酒鬧事”后,吳淮和周麗對兒子更加嚴厲,幾乎不給他任何零花錢。這下吳楠可犯了愁,該怎么繼續“墮落”呢?他把目光落在了電腦上。網上不是有很多網絡游戲嗎?對,我就玩它個天昏地暗,一定要讓父親徹底“投降”!吳楠邊想邊下載了幾款網絡游戲玩了起來。
他故意把游戲的聲音開得很響,然后“廢寢忘食”地沉浸在其中。其實吳楠對那些游戲根本不感興趣,但吳淮越是怒罵,吳楠就越高興。他經常把網絡游戲通宵地開著,但人卻早已進入夢鄉。雖然游戲的聲音一次次將吳楠吵醒,但他仍然覺得幸福,因為他知道父親一直都在乎他,他會“醒悟”后回到母親身邊的。
吳楠的“網癮”越來越大,吳淮不得不和妻子統一戰線,對兒子采取輪番轟炸。但吳楠卻兩耳不聞,關緊房門“越戰越勇”。
2007年3月23日,忍無可忍的吳淮斷了家里的網。吳楠一下子傻了眼,沖到父親面前吼道:“你憑什么管我!”吳淮一拍桌子:“我是你爸,你就得聽我的!”吳楠不卑不亢地說:“我可以聽你的,但你要先管好自己,作風正派一些!”吳淮的臉色馬上變得鐵青,指著吳楠的鼻子說:“你這是反了天了,你給我滾出去!”父親的態度讓吳楠的心涼了一大截,他感到無比的絕望。
一次次的失敗讓吳楠的信心降到冰點,他再一次失眠了。想到父親總是居高臨下,并且已經變得無可救藥了,吳楠就感到深深的恐懼:難道這個家真的再也回不到過去的狀態了嗎?他實在不甘心所有的努力都化為泡影。
晚上,吳楠一個人躺在床上,想著父親那句“給我滾出去”的話,他流下了委屈的淚水,自言自語道:是你對不起我們,該滾出去的是你!突然,吳楠腦子里閃出一個念頭:房子的產權是自己的名字,那么可不可以趕父親出門,讓他徹底清醒呢?但吳楠馬上放棄了,這樣做會不會太傷父親的心,而且自己怎么能說得出口呢?但考慮再三,吳楠覺得別無他法,為了保住這個家,他決定試一試!
4月10日,吳楠最后一次懇求父親離開外面的女人,但吳淮就是不肯表態,于是父子倆又爆發了戰爭,出現了文章開頭吳楠讓父親滾出家門的一幕。那一夜,吳淮在黑暗里呆坐到天亮,而吳楠的心也痛得無法呼吸,矛盾和痛苦讓他煩躁不安。聽見父親在客廳咳嗽了一下,吳楠擔心起來,父親肯定是煙抽得太多了。他很想過去安慰一下父親,哪怕說句話也好,但是吳楠始終邁不開步。
那之后,吳淮依舊沒有“改邪歸正”,但吳楠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只要吳淮稍有風吹草動,吳楠就主動挑起戰爭,每一次都指著吳淮的鼻子叫他滾出家門!吳淮氣得發瘋,父子倆的對峙愈演愈烈!吳楠徹底絕望了,失望和憤怒像海水一樣淹沒了他!從此,父子見面猶如仇人般,只要吳淮晚上回家超過12點,吳楠就睡不著覺,總是對他冷嘲熱諷。有時故意裝作看電視的樣子,氣憤地罵著:有了點錢就變壞,沒文化的暴發戶!盡管吳淮知道是自己做了不光彩的事,但他根本不能忍受一向乖巧的兒子這樣對待自己。
5月21日,戰爭再一次爆發。吳楠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不配做我的父親,從今往后我們斷絕關系,我讓你滾出去!”吳淮氣得渾身發抖,像一頭發怒的野獸,傷心和絕望使他失去了理智,飛快地沖進廚房拿了一把菜刀,咆哮著就向兒子砍了過來……一旁已經嚇呆的周麗回過神來后拼命奪下了刀,但吳楠已經慘叫著倒下了。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兒子,吳淮似乎才清醒過來,夫妻倆慌忙撥打了120。
10分鐘后,吳楠被送到了海淀區中醫醫院,經過3個小時搶救,身中7處刀傷的吳楠終于脫離了生命危險……
截至發稿時,吳楠已經康復出院,而吳淮卻因故意傷害罪被海淀區人民法院判處有期徒刑兩年。得知這個消息后,吳楠向父母哭訴了事情的真相,而吳淮也聲淚俱下地對吳楠說:“好兒子,是爸爸錯了,爸爸對不起你。原諒父親的糊涂吧!” 說著,他低下了后悔的頭。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專家點評:
司晶(心理咨詢師)
這個既有普遍性又有典型性的故事,看了讓人揪心而又痛心。我們不禁感嘆:第三者如同幽靈一樣,在多少家庭里游蕩?又有多少孩子因此而選擇了消極頹廢乃至墮落?吳楠不過是這些孩子其中的一個。
吳楠哪里知道,一個男人如果一旦變了心,就是鐵石心腸,他的父親也一樣。閱歷的淺顯、心智的簡單,使吳楠做出了一系列不理性之舉,但更可悲的卻是吳淮,非要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才會幡然醒悟。
如果說我們要從這個故事中汲取一些警示和教訓的話,那么就請那些執迷不悟的男人和女人,不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孩子正在因為你們對家的背叛而身心受著煎熬,不要以為他們年紀小就忽略他們的感受、小看他們洞察事實的能力;更不要主觀地認為,給孩子們物質上的滿足就可以補償家庭不幸給他們造成的心理缺失和重創。孩子看重的是和諧美滿幸福的家,因為這是孩子身心健康成長最根本的保障。
曾經,有一個和吳楠相同經歷的男孩,在他上初中的時候,意外得知父親在外有了女人。他看到了母親每天都在強作歡顏,而父親卻裝作沒事兒人似的,他非常痛苦。但他沒有跟任何人說,也沒有因此而墮落,只是默默刻苦學習,最后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清華大學。這時,他才把多年來埋藏的心事告訴了父母。當父親得知兒子在巨大的壓力下仍努力讀書時,感到非常羞愧,他向兒子表示一定會痛改前非,給兒子一個幸福完整的家。如今,一家三口格外珍惜失而復得的幸福。
這個案例告訴我們:孩子們只有自己先站穩,才有能力挽救瀕臨破碎的家!切不可像吳楠一樣拿自己做賭注,去做一些于事無補的事情。
(責任編輯/張慧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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