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笑話不是一種反抗形式,而是公眾怒火的解壓閥或滅火器。最近,一本講述納粹時期政治幽默的新書在德國上市。該書從另一個側面,對所謂“第三帝國”時期的生活進行了趣味詮釋,而它的重要社會意義,則是打破了德國在醫治戰爭創傷過程中的又一禁忌。
到了二戰末期,這種政治段子由公開走向地下,否則一有不慎,就可能出人命。譬如,柏林一個名叫瑪麗安·伊莉斯的軍需廠女工,就因為一個笑話,而于1944年被納粹處死。她“創作”的笑話是:希特勒和戈林站在柏林的廣播塔頂上。希特勒說,他想散點讓柏林市民開心的事兒。“那你為什么不跳下去呢?”戈林建議說。
瑪麗安當時講這個笑話時,被一個同事聽到,然后密報了納粹當局。隨后,納粹以“通過惡意、言論破壞戰爭”的罪名,將這個無辜的女工判處死刑。
該書作者是電影導演兼劇作家魯道夫·赫爾佐格,他說他的本意不是想逗人笑,而是想從另一個角度,解讀納粹時期的那段歷史。而書中那些當代笑話,則是表現當時平民真實感受的好方式。
許多德國人痛恨那些在政府和工業部門占據高位的納粹。肥貓”,但他們又敢怒不敢言,于是就有了下面的笑話:一個納粹高官造訪某工廠,然后問經理他的車間里是否還有社會民主黨人。“是的,80%。”經理回答說:“你們工廠是否還有天主教中心黨成員?”“是的,20%”經理回答。“難道你們這兒就沒有國家社會黨(納粹黨)人嗎?”“是的,我們現在都是納粹黨人了!”
上世紀30年代及隨后的二戰時期,德國猶太人展現了他們在絕望和恐懼之外的幽默“兩個猶太人即將被槍決。突然有命令下來說要將他們吊死。于是其中一個對另一個說,‘你看。他們的子彈用光了。’”
類似來自猶太人的幽默,是他們互相鼓勵的一種方式,也是他們強烈的求生欲望的體現:最后,赫爾佐格的書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事實上從一開始,德國人就很清楚納粹政權的殘忍,野蠻。而且他們也很清楚,這個國家既沒有所謂的“邪惡精神”,也沒有被納粹強大的宣傳機器所催眠。赫爾佐格說,被催眠的人是不會有高明的幽默的。因為,“一個人一旦能嘲笑希特勒,他就不會被希特勒所謂的‘超自然的、惡魔般的能力’所吸引。”
一個關于達豪集中營(1933年建立)的笑話表明,德國人很早就知道:如果不小心說出異見;就會被當局關進集中營。
兩個人相遇了。“很高興看到你又恢復了自由。集中營怎么樣?”“太棒了!早餐在床上吃。還可以選咖啡或巧克力,中午飯有湯、肉和甜點。用完咖啡和蛋糕后我們下午就玩游戲。然后睡一會兒,晚飯后我們會看電影。”
聽的人很吃驚:“這真是太棒了!我最近跟同樣被關過的MEYER聊起來,他跟你講的完全不一樣嘛。”那個人嚴肅地點點頭說;“是啊,這也是他們為什么又把他關進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