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她刻意回避著他,她聽到他的留言卻假裝沒有聽到;她借故推掉他的約會;他說要來公司找她,她說不用不用,最近單位里搞培訓;他說偶爾你也要回我個電話,她忙說不好意思太忙忘了……她就是要他知道她是在故意疏離他。
她會生這么大的氣,全是因為他造成的,她要懲罰他。畢竟自己已經愚蠢到在一大堆女人中公開和他談情說愛。記得他追她的時候,他說“你是我追的第一個女人”,所以她享有其他女人沒有的特權。回想過去,自己的確是他追過的第一個女人,如果排除那一堆反追的女人之外。他的身邊總是圍繞眾多的美女,唯一確定關系下來的目前只有她一個,這種感覺讓她感動了好長一段時間,可是這種幸福感沒有持續多久,她發現她無法忍受他一日又一日的黃金單身漢的軌跡,她試圖提醒他,他的手機總是在通話中。她把他送給她的玻璃杯摔碎……
終有一日,這種狀況達到了臨界點。他原本答應今天晚上陪她過一個完整的夜晚。她興沖沖地洗了澡,弄了個新發型,換上低腰的珠片牛仔褲和低領羊毛衫。從日落等到月明,終于等到了他的電話。那邊廂觥籌交錯,他半醉地對她說:“寶貝兒,你自己先睡吧,我這里走不開……”耳邊是一片哄笑聲。
“又是這樣。以后,做不到的事不要承諾我。”她從未對他發過這樣大的脾氣。
“這次是我不好。你要聽話……”很可惜她不是他養的寵物!她合上手機,狠狠地拆下電池,拎起包逃命一樣沖出家門,她思維混亂地疾行在薄涼的夜色里,霓虹車影一一掠過,似幻似真。
二
她就這樣失蹤了一個星期,她是在懲罰他,更確切地說是在懲罰自己。她知道自己在他的心目中還有那么一絲絲的特別,她就要賭上那一絲絲特別,她要看清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份量,她不可能接受一個男人的愛,又放他在聲色犬馬中游離不定。
今天是她離家出走的第七天,她手里拿著一把傘,跟路上粗魯的行人碰碰撞撞。她忽而心緒飄蕩,這樣做值不值,她的步子愈走愈快,頭頂上的雨傘愈壓愈低。
步入熟悉的電話廳,撥了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號碼。耳邊傳來他熟悉的聲音,她哼了一聲,“啪”的將電話掛上。她靜靜的等待,她仿佛可以看到他急沖沖地從電梯中沖出來,卻看不到她的身影。
她在電話廳里徘徊了7分鐘,待電話響第7遍的時候,她接起了電話。
“梓,你是嗎?你回來了?”他那邊小心翼翼地問。
她說:“哦!不,我在外地,我還想呆一陣。”
他沉默了一會,懷著些許置疑,呢喃出口:“剛才是你打我電話嗎?”
她回答:“沒有,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
她聽到了一聲嘆息:“你回來吧!”
她莞爾地一笑:“我等你來接我。”
三
夜幕降臨,她站在霓虹燈下,記憶如電影般回放:南門的水餃,深夜的電話,沉默的掛斷……
而今她像情人一樣的等他。時鐘一分一秒地過去,一個小時過去了,秒針的轉動刺傷了她的心臟,她一邊欣賞著血滴的旋律,一邊期待著他的出現。
遠遠看到一個身影,是他!他的嘴里噴著熱氣,一單一雙的眼睛在粉紅色霓虹燈的反射下流光溢彩。她覺得眼眶有些濕潤。“對不起,我遲到了,塞車。”他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
她將手放在他的掌心里,冰涼冰涼的,她望著他,所有思念忽然涌上眼里,她突然理解了他的游離,就像自己沒有定性一樣。她剎那間得到解脫,她神圣地一笑,等待他開口說些什么。
他一把抱住她,語帶哽咽:“你怎樣都好,別無緣無故的失蹤!”她知道,離了自己,這些天來他一定縱情生色。這種荒唐的日子需要一個了結。對他,對自己,都好!
“給你的。”她把藍色的包裹遞給他。
“是什么?”他剛想拆開來看,她忙阻止:“回家再看,或許你從不了解我!”
四
那是一個名叫《日記》的包裹,日記本里記載了一個女人和三個男人的故事。這個女人和他一樣有著一對左雙右單的眼睛,占卜學上說,眼睛左雙右單的人,是情場老手。所以她是作為一個多情的女人,就算有了他,身邊也不乏其他的男人。風花雪月的故事夾雜著一絲復雜的思念,光若鏡花水月,眼色如琉璃!
她在日記的最后一頁寫道:我想這是上天對我們的懲罰。懲罰我的多情,懲罰他的游離,所以當我們真正相愛時注定會被傷害。多情的女人愛上了一個花心的男人是幸或是不幸?左雙右單的人,乍看之下是情場老手,其實只要他(她)真正愛上一個人,那么他(她)將會樂于奉獻。
愛他嗎?我無數次問自己。
是的,我愛他。我為他放棄了我的多情,我以為我的愛能感動那個同樣多情的男人,卻發現他仍然沒有定性,就像往日的自己。
我不再奢望,只求解脫。
可是我知道,我的愛,給了他,就永遠不能要回,也不能再給別人了。那么,我只有永遠的痛下去了……
可是茫茫世間,又有誰在意我是不是心痛呢!
五
她在咖啡館里重新見到了他,麥色肌膚,寸發,睫毛長長的,那雙一單一雙的如琉璃般漆黑盈亮的眼很調皮的轉來轉去。
看著他的搖擺不定,她開始笑。她眨了眨她的左眼,在他來不及思考之前,牽著他的手,沖入雨中。
她帶著他在雨中穿梭,任雨水在她臉上飛灑,像一個精靈,她說:“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淋雨嗎?”他記得只要一下雨,她總喜歡跑出去淋雨,當他想陪她時,她卻將傘為他撐開。
他問了幾次,也勸了幾次,她就是不說她淋雨的原因。
但他知道,她今天會給自己一個答案。只是在這之前他需要另一個答案,于是他問:“為什么你不讓我陪你一起淋雨呢?”
她回答說:“因為我怕你會生病!”
他反問她:“如果淋雨會生病的話為什么你還要去淋雨呢?”
她轉頭面對著他,淚如泉涌。
“我去淋雨,是不想讓你發現……我在哭泣!”
“是為我哭嗎?”他的聲音在顫抖。
“是為一個左雙右單的人!”她伏在他的肩上,開始無所顧忌的哭泣。
他環住她,等待著她的平靜。
“你走開!”她開始掙扎。
“我早就走不出來了……”他吻上她的眼,“我們是同一類人。”
左雙右單的人一旦動情,則萬劫不復,原來并不是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