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掃蕩”岳北,欲建“山岳剿共實驗區”
沁源,位于山西省東南部#65377;抗日戰爭時期,這里是八路軍太岳抗日根據地的腹心地區,戰略位置十分重要#65377;它地處太岳山中,東有太行山屏障,西有呂梁山依托,南北向扼同蒲#65380;白(祁縣白圭鎮,今東觀鎮附近)晉(城)鐵路,東西向扼臨(汾)屯(留)公路,可北瞰晉中,南瞰晉南#65377;
1939年夏,侵華日軍打通白晉鐵路,將晉東南抗日根據地一分為二后,山西新軍決死第一縱隊和中共太岳地委分別在薄一波#65380;安子文率領下由沁縣轉移到沁源,開始創建以太岳山為依托的太岳抗日根據地#65377;1939年12月,閻錫山發動反共的“晉西事變”后,八路軍第一二九師第三八六旅主力#65380;山西新軍一部,以及山西第六專署所屬地區的一些黨政干部陸續進入沁源#65377;
1940年1月,中共太岳地委改為太岳區黨委,并在沁源閻寨村開始正式辦公,安子文任黨委書記(1941年10月后為薄一波)#65377;同年6月,八路軍太岳軍區亦在閻寨村成立,由第三八六旅機關兼軍區領導機關(1941年1月,改由決死第一縱隊機關兼軍區領導機關)#65377;1941年8月,八路軍總部決定成立太岳縱隊并兼太岳軍區,司令員陳賡,政治委員薄一波,參謀長畢占云,政治部主任王新亭#65377;同年9月,晉冀魯豫邊區政府太岳行署在沁源趙寨村成立,主任牛佩琮,副主任裴麗生#65377;從此,沁源便成了太岳抗日根據地的政治#65380;軍事#65380;經濟中心,從而也就成為了太岳抗日根據地的腹心地區#65377;在太岳區黨政軍民的共同努力下,太岳抗日根據地不斷發展壯大,日益威脅著日軍在山西占領區的安全#65377;
為了徹底摧毀太岳抗日根據地,侵華日軍以沁源為重點,進行了多次大規模“掃蕩”,并在“掃蕩”中實行“三光”政策,以破壞根據地軍民的生存條件#65377;但日軍的每次“掃蕩”均以失敗告終#65377;太岳抗日根據地非但沒有因為日軍不斷的“掃蕩”而縮小,相反卻由太岳山北部地區逐步向南部地區發展#65377;不甘心失敗的日軍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岡村寧次于1942年提出了要在沁源建立“山岳剿共實驗區”的計劃,妄圖以占領沁源為突破口,逐漸把太岳抗日根據地北部地區(簡稱岳北區)“蠶食”成敵占區,然后總結有關經驗,繼而在整個華北地區加以推廣,作為日后華北日軍實施山岳“剿共”作戰的樣板#65377;為此,在岡村寧次的策劃下,日軍華北方面軍糾集第三十六#65380;第三十七#65380;第六十九師團各一部7000余人,連同偽軍共1萬余人,于1942年10月20日開始分數路對岳北區進行冬季“大掃蕩”,企圖占領并長駐沁源縣城,在此建立起“山岳剿共實驗區”#65377;
在偵悉日軍即將進行“掃蕩”的情報后,太岳區黨政軍民立即行動起來#65377;在中共太岳區黨委和八路軍太岳縱隊兼太岳軍區統一指揮下,沁源縣各區#65380;鎮都建立起了反“掃蕩”指揮部,并指揮所屬地區的軍民實行空室清野,做好各項反“掃蕩”的準備工作#65377;太岳縱隊兼太岳軍區還及時下達了反“掃蕩”作戰命令,要求所屬各部以分散的游擊戰與敵周旋,以一部堅持內線斗爭,牽制日軍,主力轉至外線,在敵人后方襲擊其據點和交通線,配合內線進行反“掃蕩”作戰#65377;
10月21日,“掃蕩”的各路日軍先后進入沁源縣境#65377;由于太岳區的黨政軍領導機關均已轉移,群眾也撤走了,因此進入沁源的日軍得到的僅是一座空城#65377;在合擊岳北領導機關撲空后,日軍隨即轉入了“清剿”,但仍是一無所獲#65377;此時,轉到外線的八路軍太岳縱隊第三八六旅第七七二#65380;第十六團,決死第一旅第二十五#65380;第三十八#65380;第五十九團和洪(洞)趙(城)支隊,及沁源#65380;屯留等地的民兵到處襲擊日軍后方的交通線和據點#65377;在內線堅持斗爭的主力一部和游擊隊#65380;民兵也尋機殲敵#65377;此時的日軍就像是一只無頭蒼蠅,到處亂撞,結果是損兵折將,處處被動挨打#65377;至10月底,太岳軍民即殲滅日偽軍數百人,打擊了其囂張氣焰#65377;
不甘心就此收手的日軍從10月30日開始,相繼在沁源的柏子#65380;閻寨#65380;新章#65380;城關和綿上(舊縣名,今屬沁源)的王陶#65380;郭道等地構筑了15個據點,并加緊搶修臨屯公路西段及安澤至亢驛間交通運輸線,企圖長期“駐剿”#65377;在此情況下,太岳區軍民又展開了英勇頑強的反筑路斗爭#65377;在太岳區軍民的不斷打擊下,至11月中旬,日軍被迫放棄了在沁源構筑的大部分據點,并將大部兵力撤走,只留下第六十九師團伊藤大隊駐守著沁源城關#65380;中峪#65380;閻寨#65380;交口四個據點;另外在安澤和綿上的據點分別留下了一部分兵力,以配合伊藤大隊建立“山岳剿共實驗區”#65377;日軍的此次冬季“大掃蕩”也就此草草收場#65377;隨后,留在安澤#65380;綿上#65380;沁源的日軍在同蒲#65380;白晉鐵路沿線到處抓民夫,搶修安(澤)沁(源)大道和二沁(沁縣至沁源)大道,在城關東北的蓮花池附近趕修機場,另外還在據點周圍挖壕溝,修碉堡#65380;炮樓等防御工事#65377;另外,城關據點的日軍還在城外豎起了一塊寫有“山岳剿共實驗區”的木牌,在城關門樓兩側則刷寫了“剿共滅匪”#65380;“建設華北”等標語#65377;顯然,日軍此次是鐵了心要在沁源干出點“名堂”來#65377;
沁源軍民針鋒相對,決定開展圍困戰
太岳區軍民經過20多天的反“掃蕩”作戰,本以為日軍還會像以前那樣,在結束“掃蕩”時即會將兵力全部撤出根據地#65377;但日軍此次并沒有將全部兵力撤走,而是在根據地留下了一些據點,特別是在腹心地區沁源留下了四個據點,準備以此為依托長期“駐剿”,以建立起“山岳剿共實驗區”#65377;敵我斗爭形勢的這一變化,是太岳區軍民事先沒有想到的#65377;
為進一步加強對太岳區軍民對敵斗爭的指導,中共太岳區黨委#65380;八路軍太岳縱隊兼太岳軍區主要領導人薄一波#65380;陳賡#65380;安子文等及時分析了沁源敵我雙方斗爭的實際情況#65377;經過反復考慮#65380;權衡利弊后,針對日軍長期“駐剿”的企圖,中共太岳區黨委和八路軍太岳縱隊兼太岳軍區果斷地作出了一項決定:對于盤踞沁源的日軍不再使用“兩面政權”的斗爭策略,而是針鋒相對地提出了“長期圍困#65380;逼走敵人”的斗爭方針#65377;具體來說,就是要把沁源縣城及其他各據點周圍的群眾全部動員轉移出來,實行徹底的空室清野,給入侵的日軍留下一個“沒有人民的世界”,并對其主要補給線實行徹底性破壞,斷絕其交通運輸,最終迫使敵人退出根據地#65377;這是一個帶有創造性的重大決策#65377;
1942年11月11日,八路軍太岳縱隊兼太岳軍區發出圍困腹地之敵#65380;斷其補給線的指示,并把在外線作戰的決死第一旅第三十八團調回沁源,準備執行長期圍困沁源之敵的任務#65377;同時,中共太岳區黨委指示沁源縣委:要在黨的一元化領導下,依靠廣大群眾,廣泛開展人民游擊戰爭,實行長期圍困,戰勝敵人#65377;另外,中共太岳區黨委#65380;八路軍太岳縱隊兼太岳軍區還決定,撤銷原來的反“掃蕩”指揮部,成立以中共沁源縣委為核心的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以太岳縱隊決死第一旅為主參加圍困斗爭#65377;11月18日,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正式成立#65377;該指揮部以駐沁源的決死第一旅第三十八團為骨干軍事力量,另外從分駐于安澤#65380;沁縣#65380;綿上的決死第一旅第二十五#65380;第五十九團,洪趙支隊及沁源縣游擊大隊#65380;縣武裝委員會等部各抽調一部組成#65377;總指揮由第三十八團團長蔡愛卿兼任(繼蔡之后,李懋之#65380;張學純#65380;李維時先后任過此職),政治委員由中共沁源縣委書記劉開基兼任#65377;不久,沁源各地原來成立的反“掃蕩”指揮部也相應地改為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65377;
11月下旬,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根據全縣的行政區劃(當時沁源分為三區一鎮)#65380;地形及日軍兵力駐扎等情況,作出了圍困敵人的軍事部署#65377;圍困據點之敵的任務主要由第三十八#65380;第二十五團負責#65377;其中,第三十八團負責第二#65380;第三區和城關鎮的圍困斗爭,重點是圍困城關鎮和交口鎮兩個據點的日偽軍;第二十五團負責沁源縣城以南的閻寨村#65380;中峪村及亢驛地區的圍困斗爭,重點是圍困閻寨#65380;中峪據點的日偽軍,并設法切斷沁源之敵與屯留#65380;安澤等外界據點日偽軍之間的聯系#65377;除了圍困據點之敵外,第三十八#65380;第二十五團還要尋機破壞安沁大道#65380;二沁大道及臨屯公路等敵人運輸補給線#65377;第五十九團#65380;洪趙支隊則奉命在二沁大道南北及沁源與沁縣#65380;沁源與綿上交界地區開展游擊戰,配合第二十五#65380;第三十八團的圍困斗爭#65377;
為密切協同參加圍困斗爭的各部隊之間的聯系,決死第一旅旅長李聚奎#65380;參謀長李成芳等領導又指示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要建立起主力軍#65380;地方軍#65380;民兵三位一體的武裝力量體制,只有如此,才能充分發揮各種武裝力量的優勢和長處,進行長期圍困,并取得圍困斗爭的最后勝利#65377;據此,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于1943年1月將全縣劃為13個戰區#65377;每個戰區都建立了一個由主力部隊#65380;縣游擊大隊和民兵共同組成的游擊集團#65377;每個游擊集團由四五十人組成,分為三個輪戰隊,每個輪戰隊又分為三個戰斗小組#65377;這樣,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共建立了13個游擊集團#65380;39個輪戰隊#65380;117個戰斗小組#65377;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還規定:每個輪戰隊的三個戰斗小組每十天輪換一次,一個小組參加圍困斗爭,一個小組在駐地參加軍事訓練,一個小組在家從事生產和休息;而每個游擊集團的三個輪戰隊每隔一個月輪換一次,并且只輪換民兵和隊員,不輪換主力部隊和干部#65377;這樣,既能使各游擊集團始終保持充足的兵源和旺盛的戰斗意志,又不耽誤廣大農民群眾的生產,還能使參加輪戰隊的民兵在主力部隊的帶領下迅速提高軍政素質,可謂一舉多得#65377;
空室清野,搶種搶收,除奸反特
為有效地開展長期圍困斗爭,根據中共太岳區黨委和八路軍太岳縱隊兼太岳軍區的指示,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趁駐沁源各據點日偽軍忙于修路#65380;修工事,無暇外犯的有利時機,于1942年11月下旬決定將離二沁大道和安沁大道5里#65380;離日偽軍據點10里范圍內的23個村鎮#65380;3200多戶人家#65380;1.6萬多人,全部疏散隱蔽到沁河兩岸的深山密林中去,給日軍造成一個“沒有人民的世界”,使其難以在沁源長期立足#65377;在經過緊張#65380;深入的思想動員和教育后,沁源人民陸續開始行動起來#65377;在決死第一旅所屬各部及沁源縣游擊大隊和民兵的掩護下,3200多戶人家#65380;1.6萬多人僅用了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就全部疏散轉移完畢,而且這一轉移始終是在日偽軍毫無察覺的秘密狀態下進行的#65377;這樣,在二沁大道和安沁大道兩旁方圓40余平方公里內,除了據點里的日偽軍和部分被抓去修路#65380;修工事的苦力外,真正變成了一個“無人區”#65377;
為了不給日偽軍留下任何可以利用的物資,在大轉移時,各村鎮的老百姓把能帶的糧食#65380;蔬菜#65380;被褥#65380;衣物#65380;灶具#65380;門板等東西全都帶走了,一時沒法帶走的,就暫時掩埋到地窖或窯洞里#65377;同時,把能填的水井都用土填上,來不及填上的水井則用頭發#65380;糞土#65380;死貓死狗等臟物將其污染#65380;破壞,使日偽軍沒有水吃#65377;如此一來,據點里的日偽軍就再也沒法從附近老百姓那里搶東西吃了,吃水也只能自己派人到幾里之外的沁河去取,甚至連睡覺用的木板#65380;席子都找不到,只得在地上鋪些雜草以地為床#65377;駐在城關鎮里的日軍伊藤大隊長向駐臨汾的師團部寫信訴苦說:“來到這里沒有人,沒有糧,沒有水,天天有病倒的……”
沁源軍民的空室清野,沉重打擊了駐扎在沁源各據點里的日偽軍的士氣#65377;不過沁源軍民也面臨著因實行空室清野所帶來的一些迫切需要解決的難題#65377;首先是住的問題#65377;沁河兩岸的深山密林中,原來只零散地住了些從外地逃荒來的難民,山上的房舍較少,根本容不下這么多人#65377;所以好多老百姓到了山上后只能露宿在山林中#65377;時值隆冬,時間不長,一些年老體弱的人就陸續病倒了#65377;其次是吃的問題#65377;老百姓剛上山時,還有隨身帶來的糧食可用,但時間一長,糧食就漸漸用完了#65377;更為嚴重的是,沁源各據點里的日偽軍還不時地出來搜山抓人,對老百姓任意劫掠和屠殺#65377;
為此,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采取了一系列措施:組織老百姓蓋簡易茅舍,解決住的問題;動員老百姓互借互濟,同時發動大家在山上采集野果野菜,解決吃的問題;組織民間醫生開辦簡易診所,幫助病人治病;加強警戒,防止日偽軍的突然襲擊#65377;為了對付日偽軍的搜山和奔襲,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于1943年又將山上的一些老百姓陸續轉移到邊遠的村莊,并建立起了聯村聯防制度#65377;
沁源軍民開展的對敵圍困斗爭,得到了太岳區黨政軍機關的高度重視和大力支持,也得到了岳北其他各縣人民的幫助#65377;1942年12月中旬,中共太岳區黨委派組織部副部長郭欽安到山上看望老百姓,并與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領導一起研究解決困難的辦法#65377;不久,中共太岳區黨委指示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斗爭是長期的,眼前的困難是嚴重的;戰勝困難,不能只靠骨頭硬,老百姓的吃住問題必須解決,應想辦法發動群眾自力更生#65377;同時,中共太岳區黨委#65380;太岳行署還發出號召,要求全區干部每人每天節約出一兩糧食支援山上的老百姓#65377;岳北各縣則掀起了“節約一把米”運動,以支援沁源人民的圍困斗爭#65377;在短時間內,僅太岳行署#65380;安澤縣#65380;沁源縣就籌集到了2000多石救濟糧#65377;決死第一旅各部也把在戰斗中繳獲的大米#65380;白面等物資分給群眾,并利用戰斗間隙幫助大家蓋房子#65380;挖窯洞#65377;盡管山上的老百姓生活得非常苦,但為了戰勝敵人,他們毫無怨言,堅決服從領導,聽從安排和指揮#65377;
1943年春,春耕將至#65377;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急百姓所急,經研究后提出了“武裝保衛春耕”的口號,并將勞力和武力相結合,組成合耕隊#65377;有了武裝護衛,沁源老百姓的春耕熱情很快就被調動起來#65377;時間不長,沁源軍民就在二沁大道兩旁和城關#65380;交口等地周圍種上了近3萬畝的高粱#65380;谷子#65380;山藥#65380;豆子等一系列農作物#65377;入夏,眼看著一天天成熟的小麥,沁源各據點里的日偽軍本以為這下坐著就能“劫收”到的糧食,卻在半個多月內被沁源軍民給搶收走了#65377;無可奈何的日軍只能“望田”興嘆#65377;入秋后,沁源軍民又將其他成熟的農作物陸續搶收了回來,并又搶種了小麥#65377;
1944年,沁源軍民又積極響應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發出的“一面圍困,一面生產”的號召,展開了更大規模的生產運動#65377;另外,兩年多來,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還不時組織商人到安澤#65380;霍縣#65380;洪洞等地販運棉花#65380;布匹以及其他日常生活必需品,并陸續在沁縣#65380;平遙及河北邯鄲#65380;邢臺等敵占區開辟了地下貿易棧,在根據地內則組織了手工業#65380;商業#65380;運輸業等各種合作社,建立了一些新的集市,從而解決了沁源軍民的日常生活所需#65377;
日軍盤踞沁源期間,為了實現長期“駐剿”和建立“山岳剿共實驗區”的目的,千方百計地要在沁源建立起“維持會”#65377;剛開始,由于各據點周圍的群眾都已轉移了,日偽軍便將從外地抓來的一些苦力和搜山時抓捕到的一部分群眾安置在據點中,妄圖讓他們組織“維持會”#65377;可時間不長,大部分苦力和被抓的群眾便逃走了#65377;后來,日軍便將網羅和培植的漢奸#65380;特務派到山里,混入老百姓當中,刺探情報,刺殺我抗日干部#65377;在這些特務#65380;漢奸的幫助下,據點里的日偽軍抓捕了不少群眾,包括部分干部#65377;但無論日偽軍使用什么手段,沁源的大部分老百姓就是不肯參加“維持會”,一些人因此獻出了生命#65377;也有少數群眾因不明黨的斗爭策略受日偽軍欺騙,回到據點參加了“維持會”#65377;為此,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專門發出了《告全縣人民書》,表明了堅決反對“維持”和打擊漢奸#65380;特務的態度#65377;
在反“維持”和除奸反特斗爭中,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非常注意斗爭策略#65377;對于少數危害極大的漢奸#65380;特務堅決鎮壓;對于雖出面煽動搞“維持”,但實際起不到多大作用的人,抓住后教育一番待其醒悟后即予以釋放;對于少數地痞#65380;流氓等閑散人員也以教育為主#65380;監督為輔,并嚴加管理,以免使其轉化成漢奸#65380;特務;對于不明真相或執迷不悟的群眾則盡最大努力作解釋#65380;爭取工作#65377;由于策略得當,沁源軍民的反“維持”與除奸反特斗爭取得了不小的勝利#65377;兩年多來,沁源軍民共抓獲漢奸#65380;特務240多人,并鎮壓了一小撮罪大惡極分子,少數參加過“維持會”的群眾也大都被爭取過來了#65377;
主動出擊,襲敵據點,斷敵運輸補給線
武裝斗爭是沁源軍民進行圍困斗爭的最主要手段#65377;在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的指揮下,決死第一旅各部在地方游擊隊#65380;民兵的配合下,在廣大群眾的支持和掩護下,運用地雷戰#65380;狙擊戰#65380;麻雀戰#65380;伏擊戰等各種游擊戰術,打擊駐沁源各據點里的日偽軍,并以安沁大道和二沁大道為重點作戰地段,常常在其沿線附近伏擊日軍的運輸隊#65377;
襲敵據點,可謂是深入虎穴作戰,稍有不慎,便會遭受重大損失#65377;但沁源軍民是“藝高人膽大”,常常能出其不意,取得奇襲的成功#65377;僅在1942年12月上旬的一個星期內,沁源軍民就進行了兩次成功的襲敵據點的作戰行動#65377;
12月初,第三十八團偵察員在多次偵察城關鎮據點里日軍活動情況后發現,日軍在早操訓練時都不帶武器,操后還要列隊默誦“天皇圣訓”#65377;第三十八團遂抓住這一有利戰機,以兩個連的兵力潛伏到了城關鎮西面的兩個高地上,趁日軍早晨操畢默誦“天皇圣訓”的時候向其發起突然襲擊,一舉斃傷日軍40余人,使日軍大為震動#65377;
12月5日夜,第二十五團一部在300多民兵#65380;群眾的配合下,趁閻寨據點里日偽軍睡覺的時機,悄悄地摸進村子,在村中貼上了抗日的標語#65377;在被敵人哨兵發現后,部隊和民兵立即向敵人發起攻擊#65377;參加行動的一部分群眾在村外虛張聲勢,給敵人造成是八路軍大部隊來襲的假象,一部分群眾則沖進村子,趁日偽軍慌亂#65380;不敢出來的時機,與部隊#65380;民兵一起搶物資#65380;救群眾#65377;村子里的日偽軍也搞不清究竟來了多少八路軍主力部隊,完全被外面的喊殺聲#65380;槍炮聲#65380;手榴彈的爆炸聲給震住了,躲在房子或窯洞里不敢出來#65377;
伏擊日軍的運輸隊,是沁源軍民的拿手好戲#65377;這類的作戰,既能消滅日軍,又能奪得糧食等物資補充自己#65377;1942年12月8日,第二十五團一部在官道溝伏擊日軍的運輸隊,斃敵30余人,繳獲騾馬40余匹#65377;12月11日,第三十八團一部在沁源縣游擊大隊和民兵的配合下,在周西嶺伏擊由城關鎮出來的日軍運輸隊#65377;經過半個多小時激戰,斃傷日軍60余人,繳獲騾馬近50匹#65380;各種槍20余支(挺),解救民夫30余人#65377;12月16日,第三十八團一部又伏擊了由中峪返回亢驛的日軍運輸隊,斃敵17人,繳獲騾馬14匹#65377;
沁源縣民兵在圍困戰中發揮了重要作用#65377;除了配合主力部隊作戰外,他們也時常獨自行動,用打冷槍的辦法襲擾#65380;消滅敵人#65377;1942年12月21日,陽泉村(今學孟村)的12個民兵,在北石村的東山上伏擊日軍的運輸隊,斃傷日軍8人#65377;雖然他們的戰斗力無法與主力部隊相比,但因其人數少,目標小,更加便于機動,常常是打一陣就跑,還未等日軍弄清楚打他們的人是誰#65380;有多少,對方即已沒了蹤影#65377;日軍猶如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65377;日軍為了報復,有時在被襲后即糾集幾個據點的兵力一齊出動,進行拉網式搜山,非要抓住一些“土八路”來泄憤#65377;可沁源的民兵在山上飄乎不定,神出鬼沒,使得搜山的日軍常常是繞山跑了一天,仍然兩手空空#65377;而當垂頭喪氣的日軍準備回巢時,山上又響起了槍聲,于是又有幾個日偽軍倒下了#65377;
在沁源軍民的不斷打擊下,駐沁源各據點的日偽軍損失嚴重#65377;至1943年1月,安沁大道的補給線完全被切斷,各據點的日偽軍沒有了補給來源,不要說建立“山岳剿共實驗區”的計劃無法推進,就連其自身的生存也成了問題#65377;在此情況下,岡村寧次只好決定把第六十九師團駐沁源的伊藤大隊撤回臨汾,改派駐白晉線的日軍第三十六師團第二二二聯隊齋藤大隊進駐沁源,以期繼續實施建立“山岳剿共實驗區”的計劃#65377;1943年1月24日,遍體鱗傷的日軍伊藤大隊被迫撤離了沁源#65377;日軍齋藤大隊進駐沁源后,放棄了原伊藤大隊據守的閻寨#65380;中峪據點,只留下城關和交口鎮兩個據點及二沁大道一條運輸線#65377;為確保二沁大道的運輸安全,齋藤大隊又在沁源與沁縣交界的圣佛嶺增設了一個據點#65377;剛到沁源的齋藤大隊立足未穩,便接二連三地遭到沁源軍民的打擊#65377;
“搶糧”運動#65380;“造雷埋雷”運動,搞得日偽軍人心惶惶
1943年1月下旬,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受城關鎮一老漢利用夜間回村搶出了自己埋藏的三斗小麥一事的啟發,開始組織第三十八團和城關鎮民兵組成12人的搶糧小分隊,摸進城關試搶糧食#65377;成功后,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便組織了大規模的搶糧隊伍,掀起了“搶糧”運動#65377;此行動很快就發展到安沁大道和二沁大道兩旁的各個村鎮#65377;據粗略統計,先后有5500多人參加了搶糧斗爭#65377;在20天左右的時間里,沁源軍民將原來埋藏在各地來不及帶走的糧食陸續從日偽軍控制的據點里搶了出來,總計7400多石#65377;糧食基本搶出來之后,沁源軍民又開始想方設法搶回被日偽軍搜山時劫掠的各種物資#65377;2月下旬,第三十八團一部在城關鎮民兵#65380;群眾的配合下,于北園村斷金橋伏擊前來搶糧的日軍齋藤大隊一部,斃敵17人,奪回兩甕鹽和150多石糧食,解救民夫40多人,繳獲騾馬3匹和步槍9支#65377;沁源軍民的搶糧奪物斗爭,無異于給了日軍齋藤大隊當頭一棒#65377;
搶糧斗爭剛告一段落,沁源軍民又在二沁大道上擺起了戰場#65377;根據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的安排,第五十九團和洪趙支隊各帶領一部分民兵輪戰隊負責在圣佛嶺至交口間伏擊日軍的運輸隊;第三十八團帶領一部分民兵輪戰隊負責在交口至城關間伏擊日軍的運輸隊#65377;在天氣寒冷時,沁源軍民利用二沁大道陡坡的有利地形,在路面上灑水使其結冰,上面蓋了一層薄土,日軍運輸車隊一開到陡坡地段,便會往下滑,結果導致數車相撞,車毀人傷,埋伏在此的沁源軍民則乘機發起進攻,既消滅了敵人,又搶到了各種物資#65377;
春暖花開以后,沁源軍民又開始在二沁大道上埋設地雷,以這種方式來襲擊日軍的運輸車隊#65377;1943年7月,太岳縱隊兼太岳軍區司令員陳賡到沁源圍困前線視察時,曾指示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要教會沁源軍民造雷埋雷的本領#65377;為此,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專門舉辦了訓練班#65377;于是,沁源軍民中又興起了一場“造雷埋雷”運動#65377;他們利用地雷#65380;滾雷#65380;水雷#65380;草雷(在草叢中埋設)#65380;踏拉雷(前踏后響)#65380;空炸雷(在空中爆炸)等多次炸毀日軍的運輸車輛,炸得日偽軍膽戰心驚#65377;在1943年至1944年中,僅因觸雷而傷亡的日偽軍就有近千人,以致日偽軍談“雷”色變#65377;日偽軍中流傳著這樣一首悲歌:“過了圣佛嶺,進了鬼門關,低頭雁聲響,抬頭轟一聲,如若死不了,就是活神仙#65377;”日軍的二沁大道補給線也因此經常被阻斷#65377;補給中斷的日偽軍有時只好將戰馬殺掉充饑#65377;為了打通補給線,沁源據點里的日偽軍有時不得不離開據點前去接應其運輸隊#65377;而沁源軍民則又抓住這一時機,摸進據點,襲敵巢穴#65377;
1943年4月19日深夜,在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的指揮下,由第三十八團帶領縣游擊大隊和九個民兵輪戰隊共1200多人,突襲城關鎮日偽軍據點;另有一部同時襲擊交口鎮日偽軍據點#65377;此次作戰,共斃傷日偽軍250多人,解救出被抓捕的群眾180多人,繳獲各種槍160余支(挺),焚毀敵倉庫糧臺4座#65380;草料場3處#65377;同年6月,日軍占領了霍登村,并在此建立了據點#65377;負責圍困霍登據點的第二十五團一部在民兵輪戰隊的配合下,不分晝夜地對日偽軍進行圍困,并經常夜襲據點,或用埋設地雷的方法襲擾敵人#65377;陽泉#65380;北石村的民兵在一個多月內就襲擊該據點近30次,救出群眾30多人#65377;從7月下旬到8月初,霍登據點里的日偽軍因觸雷而死傷的即有40多人#65377;無奈之下,日偽軍被迫于8月3日放棄了此據點,并挾持了80多名群眾和部分牲口逃回了城關據點#65377;為解救被挾持的群眾,第三十八團一部在城關鎮民兵的配合下,于8月15日夜再次襲入城關,成功救出了被挾持至此的霍登群眾和牲口#65377;
經過八個月的較量后,至1943年9月,日軍齋藤大隊也敗下陣來,其剛來時信誓旦旦要建立的“山岳剿共實驗區”也沒有取得更大的進展#65377;為此,岡村寧次又不得不將齋藤大隊撤走,另調來第六十二師團上崎大隊,繼續做建立“山岳剿共實驗區”的美夢#65377;上崎大隊于9月下旬進駐沁源,其兵力分布在交口#65380;圣佛嶺和城關三個據點中#65377;
上崎大隊剛進駐沁源不久,岡村寧次便糾集華北日軍第三十七#65380;第六十二#65380;第六十九師團等部,加上偽軍共2萬余人,采用所謂“鐵滾式”新戰法,對太岳抗日根據地進行毀滅性“掃蕩”#65377;日軍還專門從各地抽調了120余名軍官組成的“戰地觀戰團”,到太岳區來觀摩岡村寧次一直吹噓的“山岳剿共實驗區”和此次“鐵滾式掃蕩”作戰#65377;沁源軍民除留一部繼續監視#65380;圍困據點里的日偽軍外,大部與太岳區各地軍民一起投入了反“掃蕩”作戰#65377;1943年10月24日,第三八六旅第十六團在洪洞縣韓略村設伏,一舉全殲了日軍“戰地觀戰團”,給日軍以沉重打擊#65377;至11月下旬,此次反“掃蕩”作戰結束,太岳區軍民共作戰720多次,斃傷日偽軍3500多人#65377;
發動總圍攻,沁源軍民獲得圍困戰最后勝利
沁源軍民卓有成效的對敵圍困斗爭,引起了中共中央領導人的重視和關切#65377;毛澤東#65380;周恩來等中央領導人在延安多次接見了太岳區黨政軍負責人薄一波#65380;陳賡#65380;安子文等,聽取沁源軍民對敵圍困斗爭等有關情況的匯報#65377;周恩來還專門安排原中共沁源縣委書記#65380;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政治委員劉開基給延安各界人士作了關于沁源軍民如何對敵開展圍困斗爭的報告#65377;魯迅藝術學院以沁源軍民的圍困斗爭事跡為題材,創作#65380;演出了《沁源圍困》的話劇#65377;此外,沁源軍民的斗爭事跡還被一些作家創作成小說#65380;散文,廣為流傳#65377;中共中央機關報《解放日報》曾陸續發表了十余篇有關沁源軍民英勇斗爭的通訊,并于1944年1月17日專門發出了《向沁源人民致敬》的社論,以贊揚沁源軍民英勇不屈的斗爭精神#65377;社論中指出:“抗戰以來六年半的長時間中,敵后軍民以自己的血肉頭顱,寫出了可歌可泣的英勇史詩#65377;在這無數的史詩中間,晉東南太岳區沁源八萬軍民的對敵斗爭,也放出萬丈光芒的異彩”;“模范的沁源,堅強不屈的沁源,是太岳抗日民主根據地的一面旗幟,是敵后抗戰中的模范典型之一”#65377;
1944年,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敵后戰場軍民陸續向日偽軍發起了局部反攻#65377;在中國抗日戰爭走向勝利之際,沁源軍民再接再厲,以飽滿的戰斗熱情準備奪取圍困斗爭的最后勝利#65377;
這年3月,上崎大隊所在的第六十二師團被抽調參加打通“大陸交通線”作戰,新編成的日軍獨立步兵第十四旅團(隸屬第一軍)的一個獨立步兵大隊奉命接替上崎大隊,駐守沁源城關#65380;交口#65380;圣佛嶺三個據點#65377;然而,在沁源軍民的打擊下,該大隊很快就放棄了圣佛嶺據點,并將城關據點的防區收縮至城內草坡下的一片地堡和窯洞中#65377;到1945年初,這部分日軍只能龜縮在城西草坡上下的兩個碉堡和一排窯洞中#65377;交口鎮據點的日偽軍也收縮到了召子垴一點上#65377;從此,日軍的“山岳剿共實驗區”就只剩下那鐵絲網內的咫尺之地了#65377;
根據沁源的敵我斗爭形勢,中共太岳區黨委#65380;太岳軍區于1945年初發出指示,要求沁源軍民實行總動員,在岳北各縣軍民支援下,向據守沁源城關#65380;交口的日偽軍發動總圍攻#65377;為便于指揮,3月8日,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分別在城關和交口組織了分指揮部#65377;3月11日,總圍攻正式開始#65377;除了原先參加圍困的決死第一旅各部和沁源縣游擊大隊外,另有4000多民兵參戰#65377;沁源對敵圍困斗爭指揮部從參戰的民兵中挑選了300多人組成十余個爆破隊,陸續將4000多顆石雷虛實相間地布滿了城關#65380;交口周圍和二沁大道上,形成了多層的地雷網和地雷陣,專等日軍往里鉆#65377;其余參戰的民兵和自衛隊則分別組成石雷組#65380;擔架組#65380;機動組等,到前方參加鋪地#65380;破路和埋雷等工作#65377;白天,參加總圍攻的沁源軍民在山頭上點狼煙,吹號角,敲鑼鼓,叫陣;晚上,他們仍采用夜襲和打冷槍的辦法襲擾日偽軍#65377;如此一來,日偽軍就被攪得日夜惶恐,不得安寧#65377;
也許是城關據點里的日偽軍感覺到了末日即將來臨,在硬撐了十余天后,從3月24日開始至3月29日,每天都組織向外突圍,但每次均被沁源軍民擊退#65377;4月1日至8日,城關據點里的日偽軍整整八天閉門不出#65377;4月9日,該據點里的日偽軍拼死沖出城門向北突圍#65377;然而只走了不足十里路,即觸響了60多顆地雷,死傷30余人#65377;而同一天,由沁縣沿二沁大道南下準備前來接應的1000余日偽軍,也因觸響了90多顆地雷而損失了一部分兵力#65377;
4月10日夜,城關據點里的日偽軍以小股部隊分別向西#65380;向南佯攻,以轉移圍困軍民的注意力#65377;次日拂曉,即在沁縣派出的日偽軍的接應下,沿二沁大道向北逃竄#65377;在得知城關據點的日偽軍棄城逃跑的消息后,沁源軍民隨即展開了追擊戰#65377;許多老百姓甚至拿著棍棒#65380;鐵鍬#65380;菜刀等加入到追擊隊伍中#65377;由外線調回的第三十八團主力和民兵則沿著日偽軍逃跑的路線奮力阻擊#65377;日偽軍在付出了死傷300余人的代價后,逃出了沁源縣境#65377;至此,沁源軍民的圍困斗爭以徹底的勝利而宣告結束#65377;
在長達30個月的圍困中,英勇的沁源軍民共作戰2700多次,殲敵4000余人,并最終將日偽軍趕出了根據地,使日軍建立“山岳剿共實驗區”的計劃遭到徹底破產#65377;沁源軍民在取得圍困斗爭勝利的同時,也付出了犧牲#65377;兩年半中,全縣僅犧牲的群眾就有3000多人,被日偽軍焚毀#65380;破壞的房屋近4.8萬間,另有大量的牲畜及其他一些物資被日偽軍搶走或遭到破壞#653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