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9月后,人民解放軍連續發起遼沈、淮海、平津三大戰役,共殲滅和改編國民黨軍154萬余人,國民黨主要軍事力量基本上被消滅,其統治的政治、經濟中心南京、上海等地,已處于解放軍的直接威脅之下,全國已處于革命勝利的前夜。1949年元旦,新華社發表《將革命進行到底》的新年獻詞,向中外宣告了人民解放軍將渡江南進,把解放戰爭進行到底,解放全中國的堅定信心和豪邁氣概。正是在這種歷史背景下,根據中共中央的戰略部署,中共華東中央局(以下簡稱華東局)抽調大批干部組成“華東南下干部縱隊”,隨人民解放軍南下,接管江南新區政權,為新中國的政權建設作出了重大的歷史貢獻。
中共中央估計:未來兩年內,新解放區五級政權及大城市共需各項干部5.3萬人左右
人民解放軍開始與國民黨軍事力量進行戰略總決戰前夕,中共中央于1948年9月在河北省平山縣西柏坡召開了政治局會議,史稱“九月會議”。會議分析了全國解放戰爭的形勢,高瞻遠矚地指出:“奪取全國政權的任務,要求我黨迅速地有計劃地訓練大批能夠管理軍事、政治、經濟、黨務、文化教育等項工作的干部”,缺乏這項準備,就勢必不能適應形勢發展的需要,而使黨的工作處于被動地位。10月28日,中共中央根據“九月會議”確定的基本方針,作出了《關于準備奪取全國政權所需要的全部干部的決議》。
《決議》估計:“在戰爭第三、第四兩年內(1948年7月至1950年6月),人民解放軍可能奪取的國民黨統治區域,大約將包含有一億六千萬左右的人口,五百個左右的縣及許多中等城市和大的城市,并在這些新的區域建立政權。”根據過去發展新區的經驗,每一個新開辟縣,至少需要縣級及區級干部75人左右,500個縣則需干部3.75萬人左右。平均5個縣設一地委,每一地委至少需干部60人左右。500個縣有100個地委,共需干部6000人左右。平均30個縣設一區黨委(相當于省委),每一區黨委至少需干部80人左右,500個縣有17個區黨委,共需干部1360人左右。500個縣左右的地區需成立4個中央局,每個中央局至少需干部300人左右,共需干部1200人左右。此外還需準備7000人左右的干部在大城市工作。因此,《決議》認為,共需中央局、區黨委、地委、縣委、區委等五級及大城市的各項干部5.3萬人左右,并將抽調干部的任務作了分配:華北1.7萬人,華東1.5萬人,東北1.5萬人,西北3000人,中原3000人。
為貫徹中央政治局“九月會議”的決議,華東局于1948年12月在山東臨朐縣與益都縣交界處的閔家莊召開各區領導人會議,部署抽調干部隨軍南下的工作和研究大軍渡江以后華東局及所屬各區黨委的組織安排問題,并于12月25日發出《關于執行中央準備五萬三千名干部決議的指示》。《指示》指出:“我們注意到目前華中的干部(尤其中級和高級干部)特別缺乏,因此準備一萬五千干部規定完全由山東來負責。”《指示》并就1.5萬名干部的落實作了具體分配:魯中南區配備1套區黨委級、10套地委級、40套縣區委級,共調干部3680人;膠東區配備1套區黨委級、7套地委級、42套縣區委級,共調干部3650人;渤海區配備1套區黨委級、5套地委級、41套縣區委級,共調干部3456人;濟南市配備1套區黨委級、2套地委級、5套縣區委級,共調干部576人;昌濰特區配備半套地委級、5套縣區委級,共調干部404人;濰坊市配備3套縣委級,共調干部225人;華東局直屬機關除配備1套中央局級、1套區黨委級、5套半地委級、15套縣區委級外,另配備城市工作干部1475人,共計3009人。
《指示》還要求,抽調南下的1.5萬名干部分兩期集結:1948年12月底為第一期,共調3000人;1949年2月底為第二期,共調1.2萬人。同時,華東局決定并通知各區黨委,要求各級黨委于1948年12月選送3000黨員干部為第一期南下干部,先到華東局黨校集結學習。
第一期南下干部在益都王崗集結,組成華東局黨校的4個部
山東各區黨委接到華東局的通知后,積極部署抽調第一期南下干部的任務。渤海區首先從一地委(軍分區、專署)抽調干部組成渤海三支隊第一大隊(大隊部為地級領導機關的架子,由地委、專署、軍分區抽調領導干部組成),并任命張華墀為大隊長,燕明為大隊政委兼大隊黨委書記,周華南為大隊黨委副書記。一地委隨即指示所屬各縣抽調干部,按建制縣為單位組成了7個中隊(中隊部為縣級領導機關的架子,由縣委、縣政府及各部門抽調領導干部組成),共730多人,于1948年12月23日集中到渤海區黨委機關駐地陽信縣何家坊附近的道門王村進行學習整訓。翌年1月,渤海區第一大隊全體南下干部由行署駐地出發,最后在益都縣華東局黨校所在地大陳家王崗村一帶住下來。與此同時,魯中南區抽調干部700多人、華東局機關抽調干部400多人、膠東區抽調干部900多人,也按照渤海區同樣的建制,分別組建了本區的首批南下干部大隊,并陸續來到王崗村一帶。
首批南下干部組成了華東局黨校的4個部:第一部由魯中南區干部組成;第二部由華東局機關干部組成;第三部由渤海區干部組成;第四部由膠東區干部組成。各大隊黨委也相應地改為部委會。華東局黨校由華東局領導成員張鼎丞任校長,溫仰春任副校長。黨校領導與各部委負責人組成學委會,在學委會統一領導下,由各部委負責管理各部的教育及學習。加上在此前后各戰略區行署的部分南下干部亦前來黨校參加學習,黨校全部學員達3000人左右。
1949年1月中旬,華東局黨校在王崗村舉行了隆重的開學典禮。華東局及山東省黨政領導饒漱石、陳毅、康生、張鼎丞、張云逸、曾山、舒同、黎玉等都親臨大會作了重要講話。
在首批南下干部到華東局黨校集結的同時,山東各戰略區認真落實華東局閔家莊會議的要求,開始籌組5套區黨委的架子,并且每個區黨委也要求所屬各地、縣區的黨政軍領導機關都要配備2套領導班子,一套留下堅持當地工作,一套隨軍南下接管新解放區。
經過緊張的宣傳動員和積極的組織籌備,到1949年初,山東各戰略區的班子配備工作基本完成。魯中南區黨委確定由區黨委委員張勁夫、張雨帆、魏思文、劉建中、李培南及一地委書記林乎加等組成一套區黨委,帶隊南下。各地、市委也各組成一套地委班子南下(南下各地委、專署、軍分區負責人名單由區黨委研究確定,并報華東局,具體實施時個別有所變動)。南下區黨委配備為:張勁夫為南下區黨委書記,張雨帆任行署主任,魏思文任組織部長,林乎加任宣傳部長,劉建中任民運部長,李培南任軍區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胡定千任軍區副司令員。渤海區黨委經研究決定,抽調區黨委副書記兼組織部長劉格平、區黨委宣傳部長陳放、區行政公署副主任李文、軍區副政委周貫五、渤海第四地委書記彭瑞林等5人為南下區黨委委員,區黨委城工部副部長馮樂進任南下區黨委秘書長。膠東區黨委確定由趙明新、曹漫之、宮維楨、梁歧山等組成南下區黨委,趙明新任黨委書記,曹漫之任行署主任,宮維楨任宣傳部長,梁歧山任組織部長。濟南特別市委、華東局直屬機關黨委也分別配備了1套區黨委的班子。與此同時,華東局分配給山東各戰略區的28套地委班子及相應的縣區班子也基本上搭配完成。
南下干部在臨城集訓,統一整編為“華東南下干部縱隊”
渡江南進是中共中央、中央軍委長期以來周密擘劃的戰略決策。1949年2月3日,中共中央針對國民黨有在南京、上海一線組織抵抗及放棄該線將主力撤至浙贛鐵路一線布防的兩種可能,發出了《關于調度準備隨軍渡江南進干部的指示》,要求“華東、華中調動集中及訓練一萬五千干部的工作,應立即動手去做,并于2月底在徐州集中待命”。2月8日,中共中央發布電令,要求“華東局、華東軍區機構立即移至徐州,同總前委和第三野戰軍一同工作,集中精力布置南進”。華東局隨即指示華東局黨校南移臨城,并要求黨校在臨城接受各戰略區的1.5萬名干部。
2月19日,第一期南下干部3000多人與華東局黨校校部乘同一列火車從駐地出發,經張店、周村、濟南、泰安,于21日晨到達臨城車站。
從3月初開始,山東各戰略區的南下干部經過短期集訓后,奉命踏上了南下的征程。到3月中旬,從渤海、膠東、魯中南、昌濰特區、濰坊市、濟南市、華東局直屬機關、華東軍區抽調的大批南下干部,以及從華東局財政部所屬專門學校、華東大學抽調的部分干部和學生共計1.2萬余人,分兩批出發,陸續從四面八方匯聚臨城地區,與先期到達的第一批南下干部匯合。至此,南下干部隊伍已達1.5萬多名。各戰略區的干部集中在一起,分布于臨城沙溝鎮、微山湖一帶的鄉村地區。
在臨城期間,根據華東軍區司令部、政治部指示,全體南下干部統一整編為“華東南下干部縱隊”,并公布了南下干部縱隊大隊以上軍政干部名單:劉少卿任“華東南下干部縱隊”司令員,溫仰春任政治委員兼政治部主任,劉德勝任參謀長,方忠立任政治部副主任。“華東南下干部縱隊”下轄4個支隊:魯中南區南下干部編為第一支隊,司令員汪乃貴,政治委員張雨帆;華東局直屬機關南下干部編為第二支隊,司令員趙毓華,政治委員王堯山;渤海區南下干部編為第三支隊,司令員周貫五,政治委員劉格平;膠東區南下干部編為第四支隊,司令員廖昌金,政治委員趙明新。
為便于統一行動,“華東南下干部縱隊”一律穿軍裝,實行軍隊編制。不久,南下干部都領到了新軍裝,每人兩套,一套粗布的,一套細布的,男女都一樣;每人一頂帽子,一枚“中國人民解放軍”的胸章。穿上新軍裝,佩戴上“中國人民解放軍”的胸章,大家都感到非常高興,覺得自己也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一員了,感到莫大的光榮。為了解除南下干部的后顧之憂,領導還宣布南下干部的家屬都享受軍屬待遇。
“華東南下干部縱隊”部分干部隨軍籌糧,先期南下
為配合人民解放軍做好渡江作戰的充分準備,中共中央決定從正在臨城集訓的華東南下干部中抽調一部分提前南下,參加渡江作戰,隨軍籌集糧草。1949年3月下旬,隨軍籌糧干部集合于臨城沙溝火車站,乘火車沿津浦線向南開去,在夜幕籠罩下到達徐州車站。
第二天,火車到達蚌埠,轉由淮南鐵路進抵合肥。隊伍在合肥住了三五天的時間,經各干部大隊與華東局支前指揮部聯系,華東局與總前委有關部門決定:各干部大隊分散編入各集團軍,受譚震林指揮,并擬定了隨軍行動方案。同時,兵團部還派出代表協理大隊行軍及供給事宜。
隊伍從合肥開始了長距離的步行,途經肥東一帶行進到巢縣境內,在巢縣縣城文廟大院里召開了備戰動員大會。會議要求各大隊及各中隊加強紀律性,聽從命令、服從指揮,并宣布了各隨軍渡江籌糧干部大隊的具體分配方案:大隊部暫跟兵團司令部行動,中隊部暫跟各自的師部行動,各小隊根據需要由師部分配到所屬團、營和連隊。不久,各大隊緊急通知所屬中隊按既定分編方案赴部隊報到,各中隊、小隊分別離開原來的建制,由部隊負責聯系的同志帶路出發,到達部隊沿江駐地和部隊一起待命。隨軍干部預定的渡江地點和口岸在安徽無為縣的姚溝至湯家溝一線。
4月20日,國民政府拒絕在和平協定上簽字。夜幕降臨后,在強大炮火的掩護下,我渡江主力梯隊向著敵人盤踞的江南防線橫江進發。一時之間,滿江怒帆勢如云涌,使敵人防不勝防。4月21日凌晨,敵前沿陣地已全線崩潰,殘敵落荒而逃。渡江部隊主力迅速涌上南岸,乘勝追擊。在這個偉大的歷史時刻,隨軍南下干部緊跟第八、第九兵團各部隊,乘舢板船渡過長江,在長江南岸順利登陸。按兵團司令部及各干部大隊黨委事前的計劃,凡隨軍南下干部一律隨二、三梯隊渡江,戰役發起后,因各中隊、小隊已分編于各自的師、團、營、連中,所以只能跟其所在單位一起出發,因此各中隊、小隊隨軍渡江時間各不相同。
渡江后,根據原來的部署,隨軍南下干部的任務是在長江南岸修筑工事,建立灘頭陣地,掩護后續部隊過江。但由于戰斗形勢發展變化很快,在人民解放軍強渡長江時,南京國民黨軍隊害怕被圍殲紛紛向南逃竄,妄圖由廣德地區沿著蘇杭國道經湖州逃到杭州,然后從那里轉移到浙贛鐵路沿線。為了截擊殲滅敵人,正當大家稍事休息并準備修筑工事的時候,卻接到命令立即開拔,頂風冒雨,日夜兼程,經繁昌、宣城直奔廣德。
為了追殲國民黨逃軍,隨軍南下干部常常一天一夜行程七八十華里,一方面就地籌集糧草供應部隊,另一方面協助解放軍捕捉潰散的敵人,收繳武器彈藥,打掃戰場。郎(溪)廣(德)戰役結束后,根據華東局指示,將隨軍籌糧的干部從部隊分離出來,恢復原來建制,并集中到浙北地區休整待命。這標志著隨軍南下干部已經勝利完成了黨交給的籌糧支前任務。
“華東南下干部縱隊”一支隊和三支隊部分干部接管浙江
當渡江戰役打響,隨軍南下干部與廣大解放軍指戰員奮力沖向江南的時候,在臨城集中學習的“華東南下干部縱隊”也踏上了南下的征途。“華東南下干部縱隊”領導機關、各支隊領導機關及其所屬大隊共1萬多名干部,統一由劉少卿和溫仰春帶領,從臨城南下向長江邊挺進。不久,隊伍到達位于寶應與高郵之間的界首地區。從4月30日開始,陸續開過長江。
渡過長江后,隊伍進入鎮江。在這里,縱隊領導接到華東局命令,要求隊伍開赴丹陽。
丹陽位于江蘇省境內的滬寧線上,華東局黨政機關、華東局黨校都駐扎在這里,渡江戰役總前委也曾駐扎在這里。華東局黨校除打前站者已趕到外,還有許多干部仍在南下途中。許多一同南下的干部,經過兩三個月的長途行軍和艱苦跋涉,在這里又見面了。他們相互敘談著各自的南下歷程,禁不住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浙江是國民黨的“模范省”,蔣介石、陳立夫、陳果夫等國民政府重要人物都出生在這里,因此在全國占有特殊的位置。早在1949年2月,第三野戰軍就根據中共中央的指示在安徽蚌埠組織成立了接管浙江的領導機構——中共浙江省籌備委員會,由譚震林任書記,譚啟龍任副書記。當時,華東局確定調到浙江工作的干部班子,有魯中南區黨委調配的區黨委級全套、地委級10套、縣區委級30余套;渤海區黨委調配的地委級3套、縣區級10余套,加上鐵道財辦干部,總數8000人。
5月初,譚啟龍去丹陽向華東局匯報和請示工作。華東局領導指示他:接管浙江的組織安排,按中央原定方針辦。南下干部帶到浙江后,盡快分配下去。我軍可能于今明兩天進占杭州,你們今晚就出發,兼程趕赴杭州。當時,“華東南下干部縱隊”剛剛在丹陽附近駐扎兩三天,還有一部分正在趕往丹陽的途中。杭州解放的消息傳來后,譚啟龍等立即到縱隊駐地去接收被派往浙江的干部。汪道涵向第八兵團交涉了汽車、火車,把派往浙江的南下干部分批連夜送往浙江。
約兩天后,譚啟龍奉命率南下干部兼程趕到杭州。此時,浙江南部地區尚未解放,因此大部分南下干部在杭州拱宸橋又等了三四天,然后即分往各個接收地區。由于各個接收地區有大有小,解放也有早有遲,所以在南下途中和到達杭州后,中共浙江省委在分配各大隊負責接收地方政權時,各大隊之間又有調整,但基本上保持了一個大隊接收一個地委的原來建制。
由張勁夫、張雨帆、李培南等率領的第一支隊干部全部被分配到浙江,其中一大隊接收寧波地區,二大隊接收臨安地區,三大隊(其中有從二、六兩個大隊各抽調來的一個中隊)接收金華地區,四大隊接收杭州市區(其中抽一個中隊到二大隊去接收臨安地區的于潛縣),五大隊也分配去接收杭州市區(其中抽調兩個中隊分別接收紹興和蕭山縣),六大隊接收臺州地區,七大隊接收建德地區,八大隊接收嘉興地區。因嘉興地區是浙江最大的一個地區,共12個縣市,所以又從七大隊抽調一個中隊負責接收海寧縣,從渤海一大隊抽調兩個中隊分別接收嘉善縣和武康縣。另外,魯中南支隊還有一個由華東大學500多名學生組成的學生大隊,南下到浙江后分配到省直機關100多人,其余被分配到各個地區。
由劉格平、周貫五等率領的第三支隊干部共4個大隊,渡江后三大隊調出到上海參加接收工作,分配到浙江的有一、二、四大隊。一大隊共有13個中隊,渡江后路過湖州時抽出兩個中隊分別接收嘉興地區的嘉善縣和武康縣,到達杭州后又調出4個中隊到紹興和寧波地區參加接收工作,其余都分配接收衢州地區;二大隊分配接收杭州市區,其中抽調兩個中隊到紹興和寧波兩個地區參加接收工作;四大隊在臨城集訓時,被分配擔負籌糧支前任務,沿津浦路南下經合肥到達長江北岸,各中隊都分配到第九兵團的二十五軍和二十七軍各師、團,隨軍一起渡江并一直打到皖南廣德一帶,完成支前任務后再轉向蘇南地區南下,從湖州、嘉興到達杭州,全部分配接收溫州和麗水兩個地區。
“華東南下干部縱隊”二支隊和三支隊部分干部接管上海,籌辦華東人民革命大學
上海當時擁有500萬人口,是全國重要的經濟、文化中心。華東局在1949年初即遵照黨中央的指示開始做接收上海的準備工作,總的部署是:華東局和華東軍區直屬機構的全部干部力量,都用于接收上海市,山東工作移交給新成立的以康生為首的山東分局負責。南下后的華東局和中原局合并,駐徐州,仍稱華東局。
渡江戰役后,中國人民解放軍解放了南京,同時占領了滬寧線上的丹陽縣全境。按照黨中央的部署,在軍事解放上海的同時,華東局把接管上海的工作擺到了首要位置,并為解放和接管上海建立了兩套班子:一是以粟裕為主的三野前委,統領部隊準備以軍事手段解放上海;二是組織以陳毅為主的接管工作班子。4月24日,華東局組織的“華東南下干部縱隊”司令部及部分南下干部隨華東局機關和華東野戰軍指揮部渡江到達丹陽,在華東局和陳毅、曾山直接領導下,為接管上海作準備。5月初,接管上海的各路干部先后到達丹陽,有以曾山、許滌新、劉少文為首的財經戰線隊伍,以周林、曹漫之為首的政法戰線隊伍,以梁國斌、李士英、胡立教、揚帆為首的公安戰線隊伍,以夏衍、錢俊瑞、范長江、戴伯韜為首的文教戰線隊伍,共計約5000人。
在丹陽集訓期間,陳毅作了重要講話,王堯山(“華東南下干部縱隊”第二支隊政委)介紹了上海地下黨的情況,并制定了接管方案,確定由山東昌濰、濰坊、渤海等地區抽調的700多名干部組成的3個大隊、10個中隊接管上海近郊10個區。5月25日,解放軍攻入上海市區,由趙毓華(原昌濰地委書記、“華東南下干部縱隊”第二支隊司令員)帶領的2個大隊所屬5個中隊隨華東局機關行動,從丹陽經南翔、真如進入市區。而由秦昆、江征帆、張振乙帶領的1個大隊5個中隊因隨九兵團三十三軍籌糧支前,先期從安徽無為縣過長江南下,在勝利完成任務后,26日從浙江湖州經莘莊、龍華進入市區,駐上海交通大學。
上海全部解放后,上海市軍管會接管了國民黨上海市政府,上海市人民政府宣告成立。5月28日,中共上海市委近郊工作部和接管會在交通大學正式辦公。“華東南下干部縱隊”二支隊的干部還負責接管了楊樹浦區、靜安區、南市區、滬北區、新成區等。
參與上海接管的山東南下干部還包括:顧準(南下前任山東省財政廳廳長)帶領的青州總隊的部分干部負責接管上海財稅系統,李士英(南下前任山東省公安總局局長)等帶領的一批公安干警負責接管國民黨警察局,建立人民公安機關。
“華東南下干部縱隊”三支隊(即渤海區南下干部)的分配情況比較復雜,基本上是一分為三:大部分(一、二、四大隊)去浙江接管政權;一部分(三大隊)參加了上海的政權接管;第三大隊高青縣全部,齊東、益壽縣部分干部在開往上海后,被編入“上海市軍管會財政經濟接管委員會不管部”,負責對一些一時弄不清歸屬部門的經濟單位進行接管,待弄清后即移交有關部門。這部分干部后來又被編入在上海成立的華東隨軍服務團(即南下服務團),進一步隨軍南下到福建省永安等地,參加當地的政權接管和建設;渤海支隊直屬機關及部分下屬干部參與了華東人民革命大學的籌建。
1949年5月上旬,華東局在丹陽附近新豐鎮決定籌建華東人民革命大學,以華東局常委兼宣傳部長、華東軍區政治部主任舒同為校長,以“華東南下干部縱隊”第三支隊政委劉格平為副校長。劉格平曾回憶說:“我們到了華東局組織部,組織部長張鼎丞同志當面告訴我說:‘華東局決定,成立華東人民革命大學,任命舒同為校長,你為副校長,但學校工作主要是你負責,舒同他時間比較少,大事情你可找他商議。’”
華東人民革命大學由華東局黨校的干部、渤海區南下黨政軍直屬機關和下屬部分干部、隨同南下的華東大學畢業生、上海地下黨市委派來的少數干部共同組建。由于當時前線緊張,接管工作又相當繁忙,將各部干部稍加調整后,組成了學校領導班子,除正、副校長外,還有秘書長,另設有教務、組織、秘書、行政、衛生5個處。干部總數1275人,其中原華東局黨校干部82人,山東渤海區南下干部1019人,濟南華東大學畢業南下的學員(畢業后轉為干部)169人,有上海地下黨調來干部5人。
5月中旬,華東人民革命大學正式宣布成立。上海解放后,學校接到向上海進軍的命令,籌辦學校的全體干部于6月初從丹陽分批出發,經常州、無錫,遷入上海市區辦學。這批南下干部從此以后開始了新的生活,歷時3年多,為國家培養了大批干部。
“華東南下干部縱隊”四支隊被分配到蘇南地區建設新政權
蘇南地區大中城市集中,經濟發達,工廠多,除少數買辦官僚資本外,大多數是屬于民族資本。為了配備好蘇南的各級黨政軍領導班子,根據中共中央和華東局關于渡江南下接管蘇南地區的指示精神,抽調南下的各級干部達數千人。這支干部隊伍由三個方面的人員組成:一是中共華中工委、華中辦事處、蘇北黨政軍機關部分干部和蘇中公學部分學員;二是由趙明新、宮維楨、辛少波、劉烈人、張彥等率領的“華東南下干部縱隊”第四支隊干部;三是堅持蘇南武裝斗爭和地下工作的人員。這些人員于3月底4月初集中(蘇南干部只一部分來受訓),組成蘇南區各級黨政軍領導班子,然后以地區為單位編組,分兩批分別在揚州和南通地區進行了近1個月培訓。第一批3100人,第二批3000人,初步確定了接管蘇南各城市的方案。
1949年4月,中共中央批準了華東局關于蘇南區黨委、軍區、行署的人選,蘇南行政公署于26日正式宣告成立。中共蘇南區委員會由陳丕顯、管文蔚、劉先勝、趙明新、鐘民、劉季平、陳國棟、陳一誠、黃赤波、惠浴宇等10人組成,陳丕顯、管文蔚、劉先勝、趙明新、鐘民為常委,陳丕顯任書記。蘇南行政區下轄鎮江、常州、蘇州、松江4個行政區,無錫直轄市和27個縣市。
鎮江是國民政府時期江蘇省的省會,又是長江下游的交通轉運口岸。4月23日,鎮江解放,鎮江市軍管會成立,中共鎮江地委、專署和市委、市政府開始辦公。曾濤、劉烈人、何冰皓、王培英等率領的第四支隊西海、北海地委干部參加了鎮江的接管工作。曾濤任鎮江地委副書記,劉烈人任鎮江地委專員兼鎮江市市長,何冰皓、王培英為副專員。5月初,鎮江地委公布所屬8縣(市)委領導班子名單,其中第四支隊南下干部主要有:鎮江市委委員劉漢清,丹徒縣委書記孫振華、副書記余山,句容縣委副書記遲明堂,江寧縣委書記胡宏,溧水縣委書記蘇進程,高淳縣委副書記劉榮光等。
常州與鎮江同日解放。這里東瀕太湖,北臨長江,扼滬寧鐵路中樞,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素有“中吳要輔,八邑名都”之稱。1949年初,華東局就決定由陸平東、辛少波、梁歧山等率領第四支隊南海地委干部和華中一分區、六分區抽調的干部組建“南下渡江干部機動總隊”,負責接管常州地區(包括武進、金壇、溧陽、宜興、無錫、江陰6個縣)。常州解放后,“南下渡江干部機動總隊”隨即進入常州地區。4月28日,常州市軍管會,中共常州地委、市委和專署、市政府同時成立。陸平東任常州地委專員,辛少波任常州地委副書記兼常州市委書記,梁歧山任地委副書記兼武進縣委書記。地委組織部長劉夢溪、公安局長林希昭、農村工作委員會書記張一樵,以及金壇縣委書記吳善堂、溧陽縣委書記崔濤等也是第四支隊南下干部。
蘇州地區當時包括蘇州市和吳縣、常熟、昆山、吳江、太倉等5縣,自然條件優越,經濟、文化發達。1949年3月間,中共華中工委從淮陰、淮安、鹽阜抽調干部與宮維楨、孫加諾、張維茲等率領的第四支隊東海地委南下干部組成接管蘇州的班子,確定了“自上而下,按照系統,原封不動,整套接收”的方針,為接管蘇州作好了思想和組織準備。4月27日,蘇州解放。三天后,蘇州市軍管會,中共蘇州地委、市委和專署、市政府同時成立。宮維楨任蘇州地委書記,孫加諾任地委副書記,張維茲任地委副專員。隨著蘇州地委所屬各縣的解放,各縣委、縣政府也相繼建立。吳江縣委書記魯琦、常熟縣委書記李凌、昆山縣委副書記李聚茂、昆山縣長劉同溫等均是第四支隊南下干部。
5月13日,松江解放,隨后嘉定、奉賢、金山、南匯、青浦、川沙、上海、寶山等縣也相繼解放。渡江前,根據華東局和華中工委安排,由張彥、廖昌金、俞增林、顏光等率領的第四支隊部分南下干部(主要是膠東濱北地委干部)和華中九地委抽調的部分干部在南通組成中共松江地委(當時稱工委)和9個縣1個市的干部班子(當時稱中隊),同時組成松江軍分區和各縣總隊部,為南下接管各縣區黨政軍機關作好了組織準備。松江解放的次日,松江軍管會、中共松江地委和松江專署在松江城宣告成立,張彥任松江軍管會副主任兼松江地委書記;廖昌金任松江軍分區司令員,張彥任政委,俞增林任副司令員,顏光任政治部主任。松江地委所屬各縣解放后,各縣委、縣政府也陸續建立。松江縣委書記范梅圃,嘉定縣委書記王雨洛、縣長王元昌,寶山縣委書記兼縣長盛德君,川沙縣委書記邵晉藩、縣長牟益能,奉賢縣委書記李楚,金山縣委書記王瑞云,青浦縣委書記李昌文等都是“華東南下干部縱隊”第四支隊的干部。
(本文在寫作過程中參考了許多檔案資料和口述資料,在此特向提供過幫助的中央和有關省市的檔案、黨史部門以及當年參加過“華東南下干部縱隊”的老同志表示謝忱。因事隔多年,文中記述難免有錯訛疏漏之處,懇請知情者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