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學者余秋雨與黔東南的緣分,始于黔東南州委常委、宣傳部長耿生茂一年前受州委、州人民政府的委托在筑誠邀; 余秋雨與黔東南原生態相約,是在2007年激情熱燒的七月。
“中國·貴州·凱里原生態民族文化藝術節”開幕前夕,余先生不顧車馬勞頓,從7月16日到23日先后考察了黔東南境內的錦屏隆里、黎平肇興、從江岜沙、榕江三寶、雷山西江、鎮遠古城等地,并分別對這些景點的原生態文化進行品評。

余秋雨對黔東南少數民族原生態民族文化給予極高的評價,認為黔東南原生態民族文化蘊含有一套非常完整、系統的精神哲學。他說,原生態文化,包括山水、建筑、生活方式以及他們的品質等等,是沒有被現代文明污染的文化,是值得整個人類重新思考的一個亮點,是我們現在惟一要朝拜的文化母本,是我們重新學習當代文化的教科書。它可能存在各種各樣的問題,但除此之外,我們已經找不到任何其他的母本。
原生態是個很流行的詞匯,但余秋雨指出,人們對原生態的認識存在誤區,“如果你認為,我們走遍了名山大川,欣賞了很多文化形態,然后再來看看邊角余料的原生態文化,那么你就錯了。原生態文化,是對當代文化結構的輕重比例的重大調整。如果當代的文化人不了解原生態文化,我很難說他是個文化人。”
“我們說的文化不僅是唐詩宋詞,文化是一種心理定式。全球化很可能消除民族之間的差異,這對弱者來說,極度不平衡,也是對人類文化的摧殘。我們的文化是對國家、對人類的貢獻。要固守差別,差別是我們的尊嚴,是我們可持續發展的資本,是我們對人類的一大貢獻。全世界面臨的一個大問題,就是如何在發展經濟的同時,固守自己的差別。”
我國有一些地區經濟不太發達,交通也不太方便,但這里為我們保存了很多有價值的文化。這種文化不是單純的文化,而是地理和人史的一種高度結合。
尤其是黔東南做得很好,沒有使文化被當代文明過多地侵犯。余秋雨強調:黔東南不僅有美麗的歌舞和自然風光,更重要的是,這里有一套非常完整的精神哲學。
一是以敬畏來崇拜自然。自然比人更重要,岜沙人把生命和樹聯系在一起,生要種樹,死要葬在樹下,以樹象征人的生命。那里的喪葬方式,表明人的一生只是自然的一部分,只是樹的一截,人對樹只能仰望而不能輕賤、藐視。將來,發達的西方人一定回以仰望的姿態來跪拜這種生命方式。所到的苗村侗寨,他們的建筑與整個山川形勝融合在一起,表現對自然的一種謙恭,連色調都是那么自然、和諧,容不得半點“馬賽克”的破壞。這是當代哲學的大課堂。人生活在地球上,就應該以這種謙虛的方式而存在。這種兼恭的方式,就是一種文化。
二是以美麗來回答苦難。這是走過雷山西江和黎平肇興的最大感受。前者是苗寨,后者是侗寨,一個苗族,一個侗族,其美麗都超乎尋常想象。苗族是從千百年來的戰爭、逃亡、遷徙、奮斗中走過來的,西江的美麗就是對這種苦難歷史的最好慰藉和回答。雷公坪石碑上的“古文字”,有“漢字”的筆畫,是不是我們曾經有過苗族的文字?在幾千年的摸爬滾打的歷史沉淀中,苗族人民回答的不是憤怒,而是美麗和笑容。我們在欣賞他們的美麗的時候,很難想象和了解它的悲壯史。于肇興,站在花橋上唱侗族大歌的不僅有幼孩、青年,還有中年婦女,有老太太,這就是最好的美學課。他們就是這樣用歌聲來表達生活、傳承歷史,訴說那些說不明道不出的苦痛與追求 。

三是以微笑來面對陌生。隆里是一座“漢族文化孤島”,隱藏著一種重大文化現象,朱元章漢族文化與地方少數民族文化對峙中出現的一種“和諧文化”,一種最早僅表現為軍事的、政治的,到后來卻表現為文化的現象。這當中,肯定曾有過很多悲劇,但最后,城墻外以苗族和侗族為主的原生態的文化,與城墻內的漢族文化終于走向理性的交融、互生和發展,完成了一種“融合”。其如:漢族的徽派建筑融進了侗族的彩繪,“花臉龍”兼有了中原龍文化和少數民族儺文化的特點。于是,一種“和”的愉快現象出現了,“孤島”保存下來了,這就是文化。鎮遠古城,在這一點上表現得最為明顯,“和而不同”,儒、釋、道集于一城,是一個“諸神狂歡”的圣地。這里的人們,幸福指數很高,江邊的風情和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歡快地融合在一起:征戰的軍人、遷徙的百姓、遠行的商旅、快樂地走到了一起。不是什么人到過這里,也不是什么電視劇在這里拍攝,這里就有了名氣,而是這里自身的文化價值將外界吸引了來。
四是以平靜來選擇傳統。平平靜靜、和和睦睦、從從容容地生活,連寨老也沒有什么特權,如西江的“鼓藏頭”,這完全是自然生活中的一個“公平社會”中的自然領袖。榕江三寶的“薩瑪”,不是一個人像,而是一把傘。但薩瑪作為一位具有創世意義的祖先,一個慈祥的老奶奶的形象,早已經烙印在了侗族子子孫孫瓜迭綿延的血脈里。有煩惱、矛盾,有困苦和不公,人們就去找“薩瑪”傾訴,與她對話。于是,“薩瑪”將慈祥的目光投過來,即使一聲不響,你也能夠得到一種精神上的安慰,從而平靜下來,心理上得到一種平衡。這種生命的存在方式,和精神的安置方法,比任何一個村干部的說教都能解決問題......
行色匆匆,卻給旅行者留下太多的記憶;斯人遠去,但與黔東南的緣分卻無窮期。余秋雨因為有黔東南之行而更加充實偉大,黔東南因為有余秋雨品評而更加名揚遐爾。■
(責任編輯 趙忠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