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0月一個秋高氣爽的午后,我帶著幾位外地朋友去大雁塔游玩。路過西安城南明德門小區的孫光書畫藝術館時,看到門前人潮如流,便索性進去看看。
順著門口明媚的光線看去,滿屋子都是花花綠綠的仕女畫。有裝裱好的,也有在地毯上正晾著的,可以說,這真是一個充滿詩情畫意的花花世界。
我駐足在一幅《大唐仕女春游圖》前,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上面那個若有所思面帶愁容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矯情女子無限遐想,突然從那幅仕女的裙下鉆出一個男人來。
這個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畫家孫光。
見過孫光的人都說他有點怪。我說孫光不但很怪,而且還有點神。怪的是此人生性喜標新立異,常弄點與眾不同的玩意,比如他原本是個很傳統很老實的大老爺們,腦后偏偏留條看起來“多此一舉”的小辮子,而且懷舊思想根深蒂固,對古代仕女癡情得要命,豈不怪哉!神的是,就是這樣一個胸懷大志的鐵骨漢子,竟飽蘸著千轉百媚的情思,筆下生花,白紙黑字繪就出一幅幅栩栩如生、婀娜多姿的仕女畫,讓人看了竟晚上睡不著覺(此言乃出自一位電視臺男記者之口),更要命的是,一位政府官員還揚言說“看孫光畫長壽”,你說神不?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長安多才子,仕女競風流。孫光愛繪畫,我等喜美女。美女如畫,香味相投。緣分所至,妙不可言。從這一點來說,孫光對我就是一種滿足。他的畫,更是一種社會的需要。古代帝王曾為美女而失江山,更何況我一介草民乎!
孫光虎背熊腰,卻以“蝸牛”自居。一天到晚,趴到丈余方桌前匍匐耕耘,筆走龍蛇,氣吞八荒。他見人來,也不多言,一副“任人笑罵評說”的模樣。
看他行至桌前,又是點彩,又是鋪紙,一手夾著煙頭猛吸幾口,一手握著筆桿橫掃數下,頃刻,紅的、綠的、黃的、藍的,帶著朦朦朧朧的情調,不知不覺間已花紅柳綠層次分明。
這個時候,孫光間或去趟廁所,邊用潮濕的手搓著濃情蜜意的臉,邊回到桌前品上一通淡淡的茶。時而再倒幾口小酒。自斟自飲,頗有趣味。水酒交替,濃淡相宜。
酒過三巡,茶過五味。一抿嘴,再上廁所。歸來,于案前又是一通龍飛鳳舞。這一次,好像上了快車道。十來支沾著:不同顏色的畫筆先后上陣。大筆潑墨如春潮帶雨來,小筆細描似秋風掃葉去。大筆小筆各具千秋,筆筆劃劃點綴著萬般柔情。亮麗線條間、云蒸霞蔚處,露出張張秀色可餐的笑靨;紅綠畫圖中,柳暗花明時,顯示片片牽魂索夢的霓紗。緲緲麗影,如冷月浮出海面;綽綽身姿,似晨霧縈繞枝頭。好一副《秋韻圖》,好一手真工夫!
人們大眼小眼,看得屏氣斂息。就連旁邊一七、八歲的孩童,也竟禁不住手舞足蹈,笑著說他最喜歡那幅畫。
我驚詫,俯首莫名其妙地問:“你懂個啥?”
那孩子憨頭傻腦地說:“美!”
是的,愛美是人類的共性,我們誰也無法阻擋這種誘惑。何況孩子?
轉眼處,孫光已晃著沉重的身軀,貓一樣的陷到沙發里……
漸漸天色已晚。美中不足的是,我帶著友人去大雁塔游玩已成空夢。好在孫光書畫藝術館飽了一次眼福,要不,大家不罵我才怪。
看孫光作畫,七、八歲的孩童尚能入迷,我們這些成人又能從中看出些什么“門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