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53年,古羅馬“三巨頭”之一克拉蘇率領大軍東征安息(今伊朗東北),在卡爾萊(今敘利亞的帕提亞)遭到安息軍隊圍殲,統帥克拉蘇被俘斬首,一度所向無敵的羅馬軍團幾乎全軍覆沒,只有克拉蘇的長子普布利烏斯所率的第一軍團約6000余人拼死突圍。33年后,羅馬帝國與安息在經歷了無數次大大小小的戰爭之后,終于化干戈為玉帛,簽訂了和約,雙方開始相互遣返戰爭俘虜。當羅馬帝國要求遣返在卡爾萊戰爭中被俘的官兵時,卻遭到安息國當局否認。羅馬人驚奇地發現,當年突圍的古羅馬第一軍團6000余人神秘地失蹤了,由此,第一軍團的消失成了羅馬史上的一樁懸案,千百年來一直困擾著中西方史學界。
近日,意大利廣播電視公司派出攝制組,沿著驪靬人歷史的痕跡走進大漠深處,在茫茫戈壁中尋覓羅馬“東征軍”流落者后裔的“蛛絲馬跡”。意大利媒體的到來,使沉寂在祁連山下的“白亭”與“驪軒遺址”再次熱鬧了起來。
甘肅永昌的羅馬軍團后裔疑似者
神秘失蹤2000年的古羅馬軍團在中國被發現,緣于一個叫驪軒的地方。根據《后漢書》記載:“漢初設驪軒縣,取國名為縣。”而“驪軒”是一個帶有軍事色彩的詞語,指的就是“羅馬軍團”的意思,也正是當時中國人對羅馬的稱謂。于是眾多歷史學家紛紛推測,驪靬城正是西漢安置古羅馬戰俘之城。
者來寨村坐落在河西走廊東端,是個宜耕宜牧的好地方。該村有70多戶人家,270多口人,靠著從祁連山流出的一條小河生息。
在村頭巷尾,隨處可見有別于普通中國人外貌特征者,他們個子高大,眼窩深陷,頭發呈棕色,汗毛較長,皮膚為深紅色。這讓歷史學家甚至村民自己都感到大惑不解。
宋國榮就是村民之一。他身高185厘米,鼻子高挺,紅色的卷發和輪廓鮮明的容貌,看上去不像是傳統的中國人。“我相信羅馬人曾在數世紀前到過中國,我們應該就是這些古代訪客的后裔。”宋國榮說。者來寨共有300多人,其中有歐洲相貌特征的100多人。多年來,宋國榮一直在收集剪報,尋找證據。
64歲的孫樹銀儼然就是一個“老外”。老人說,他一直定居在此處,全家祖孫七口,唯有兒子孫小云與他有些相似,小孫子頭發則呈烏黑。全家人對此一直無法解釋。
7歲的小女孩顧明娜,是顧建明的大女兒,在附近一所小學上一年級,一頭卷曲的黃發、高高的個頭以及高高隆起的鼻梁是她區別于村里其他孩子最大的特征。村民都說“這孩子長得很像外國人。”或許是太緊張的緣故,聲稱第一次面對攝像機鏡頭的顧明娜不敢說話,顧建明解釋說,女兒的頭發出生時就這樣,小的時候頭發還發光,正因為孩子的特征太過明顯,村里的小家伙都叫她“黃毛子”。
不僅如此,在與驪城相距3公里處的杏樹莊、河灘村、焦家莊等村寨,也見到了十幾名具有歐洲民族特征的居民。
不過這些被別人稱為“黃毛”的村民很少出外做事,只因為怕被別人議論。即使他們中有人出外,也一定會把頭發染成黑色。
村民至今保留古羅馬人斗牛遺風
根據歷史學者的研究,公元前53年的卡萊爾戰爭中神秘失蹤的古羅馬第一軍團,在東移的過程中曾被匈奴收留,在后來的漢匈郅支城之戰時又被漢軍俘虜,最后由西漢政府安置在驪靬城定居了下來。
永昌歷史上有沒有“驪靬人”的記載?縣驪靬文化研究會會長宋國榮說,乾隆五十年修的《永昌縣志》關于民族的記述說,永昌除了蒙古族、回族外,還有番族(黃毛番、元旦番等5種),黃毛番當時住在永昌西南腦兒都等山,都有黃褐色頭發,在血緣關系上由于長期與羌人等少數民族結合,較多地保留了自己的種族特征,這些人就是古羅馬人的遺種,這些人后來去向如何,《縣志》沒有記載。被當地群眾泛稱的“驪軒人”中歐洲人體貌特征在有的家族中逐代出現,有的家族則隔代出現。如今,“驪靬人”在生產方式、文化傳承、生活習俗等方面早已被漢民族同化,但仍有著細微的區別。古羅馬人崇尚牛,如今,這里的人們對牛都表現出十分一致的熱情,每到過春節,為祭祀祖先,村民們用面食蒸出的供品,或在供品上繪上牛頭形,或做上牛鼻子,具有牛形的供品才被認為是最高貴的祭祀品。村民們還特別喜歡把公牛趕到一起,想方設法讓它們角斗,而這正是古羅馬人斗牛的遺風。 另外,村民在安葬死者時,不論地形如何,一律頭朝西方。
驪軒遺址屬古羅馬“重木城”
在村中央,有一段近10米長、1米來高呈s形的土墻城。南墻正中的一闕口,應為城門。這段土墻,被許多專家認為就是當年驪靬古城的城墻遺跡,史書中記載,驪靬古城是專門為“驪靬人”而設。 這成為歷史學家向世人證明“古羅馬失蹤軍團最終定居中國”最有力的實證之一。
據村民宋國榮說,早在1993年,在距離驪靬古城不遠的村莊,一個農民在開溝修渠時挖出一根丈余尺長的粗大圓木,四周嵌有長約一尺的木桿,但時代不詳。經文物專家鑒定,古羅馬軍隊善“土城外修木城”,這根奇特的木制品就是古羅馬人“重修木城”的證據。縣驪靬文化研究會研究員關亨說,“村子里發現的好幾樣東西可能與驪軒人有關,現在保存在縣驪靬文化展覽館。”
走進展覽館,盔頂、陶俑、人體骨骼等被發掘的文物就安放在這里。出土于漢代的銅質盔頂上,書寫的“招安”字樣清晰可見,這是1998年文物工作者在一個農民家中發現的,“招安”的意思就是投降,與古羅馬軍隊有關,可能來自一個驪軒戰俘。
呈現在展覽館的一具完整骨骼是2003年發掘的99具漢代遺骸中的一具,通過骨骼比例特征(下肢長,上肢短,身高1.8米)。文物專家認為,這是一具男子骨骼,具有歐洲人種特征,其顱骨右側有明顯被鈍器擊傷的痕跡,可能是死于打架或戰亂。
此前,2003年7月,永昌縣曾發現99座西漢古墓。墓葬中有100多具尸體,均完好無缺。尸體骨骼扁圓,體形高大,男性骨骼一般都在180厘米以上,女性多在160厘米左右。顱骨明顯有別于漢族人,頭顱眼窩呈方形,眉骨凸出,下顎骨方,并發現有棕紅色或褐色的頭發,這些骸骨頭上均有傷,顯然不是自然死亡。
此外,沿著者來河進南山約9公里處的山灣,有一塊方圓一里的山坡,有痕跡尚存的煉鐵爐十多座,上面苔跡斑斑,當地人一直稱其為“炒鐵臺”。據考證,這里就是當年“驪軒人”的煉鐵場和武器制造場,還可挖到長著苔蘚的鐵渣。另外,在驪軒古城不遠處還豎立著兩千多年前的烽火臺,那是“驪軒人”大敗張祚軍隊的南照面山的“雷石陣”,《晉書·張祚傳》中有記載。
致力于驪靬研究的原永昌縣委員書記賈笑天介紹說,從地理上看,古城峙守祁連入口,背依大山,進可攻,退可守。西漢政府擇此作為羅馬軍隊戰俘的生活和駐防之地,確經過一定的考察。
在已所剩無幾的古城墻遺址上尚殘留著模糊的椽木印痕,這讓歷史學家興奮不已,它說明驪軒古城是“重木城”,而土城外加固重木的防御方式,正是當年羅馬軍隊所獨有的作戰手段。
不過,考古學家們迄今未對這個古城遺址進行過任何科學發掘,因為他們估計,要完成這項發掘至少要花20年的時間。
羅馬軍隊在中國史據轟動歐洲?
賈笑天告訴記者,最早發現羅馬軍團在中國的是牛津大學教授德效騫。1955年,德效騫第一個披露羅馬古城存在于大約公元前3 年的中國漢朝。
但直到近些年,他的研究才逐漸被引起重視。賈笑天說,提到驪軒的研究不能不提及西北民族學院歷史系教授關意權,關教授幾年前已過世,但他的研究為解開這個千古之謎奠定了基礎。
關意權在閱讀中國史籍《漢書·陳湯傳》時發現:公元前36年,西漢王朝的西域都護甘延壽和副校尉陳湯,率4萬將士西征匈奴于郅支城(前蘇聯的江布爾城)……?征戰途中,西漢將士注意到單于手下有一支很奇特的雇傭軍,他們以步兵百余人組成“夾門魚鱗陣”,土城外設置“重木城”。而這種用圓形盾牌組成魚鱗陣的進攻陣式,和在土城外修重木城的防御手段,正是當年羅馬軍隊所獨有的作戰手段。
當年陳湯等人看到的這支奇特的隊伍是不是就是17年前失蹤的古羅馬第一軍團的殘部之后,關教授從史書上查到郅支城之戰:漢軍大獲全勝,斬首1518人,活捉145人,受降1000余人。甘延壽、陳湯等將這些戰俘帶回中國。而與此同時,西漢河西地區的版圖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名為“驪軒”的縣,同時還修建了驪軒城堡。這兩大事件之間似乎有著某種關聯。
通過研究史籍,關教授還注意到《后漢書》的一條記載:“漢初設驪靬縣,取國名為縣。”“驪軒”正是當時中國人對羅馬的稱謂。既然是“取國名為縣”,那么,這個新出現的縣肯定是為了安置羅馬人而設置的。一系列中國歷史學家的發現在歐洲引起了巨大反響。《歐洲時報》連載賈笑天所著的《一支羅馬軍團在中國》,更引得無數羅馬人后裔自發來中國尋找祖先的足跡。
質疑的謎團 期待的鑒定
當諸多學者為銷聲匿跡的羅馬第一軍團在中國被找到而興奮之時,也有不少學者提出了疑問。蘭州大學教授劉光華稱,“驪軒”來源于埃及的城市名——亞歷山大(Alexandria)的第二和第三個音節,“驪軒”曾被中國人用來稱呼羅馬帝國。而亞歷山大直到公元前30年才被羅馬占領,在此之后,驪軒才會被用來指代羅馬帝國。因此,驪軒的建立遠早于假定的羅馬人落戶于此的時間。
另外,對于永昌縣發現的歐洲特征的居民這一奇怪現象,劉光華指出,永昌位于舉世聞名的古絲綢之路上,各民族之間的關系和人群遷移及混雜的過程相當復雜。在他目前正在進行的“兩漢與羅馬間的絲路研究”中,已證明羅馬人在兩漢時期就已到達過中國洛陽。
與此同時,包括復旦大學歷史系教授葛劍雄,北京師范大學歷史系教授楊共樂在內的多名學者也認為,古羅馬軍團在中國的史實依據不足。
但贊成者堅信他們的研究已無限逼近歷史真相。2004年,當地村民羅英曾在北京接受了血液化驗,羅英鷹鉤鼻,綠眼珠,一頭卷發,根據化驗,他具有46%的歐洲血統。2005年,綽號“蔡羅馬”的當地村民蔡俊年在上海進行了DNA檢測,蔡俊年一頭黃發,鷹鉤鼻、藍眼睛、白皮膚,這次鑒定結果為56%的歐洲血統。
而早在2003年5月,蘭州大學生命遺傳科學院《河西走廊驪靬人群體遺傳研究》項目便對驪軒村進行了一次大范圍的檢測,采集91名外貌“奇異”的村民全血樣進行DNA分析,這次研究意在搞清楚這些村民遺傳基因發源地。
《河西走廊驪軒人群體遺傳研究》項目負責人謝小冬說,整個科研項目仍在按原計劃進行當中,將于2008年結項。研究人員對DNA的分析,只是獲得群體遺傳學的第一手資料。根據實驗結果,可以肯定地說,這些人的基因與維吾爾族、古匈奴(如蒙族)的基因相差很遠。然而,DNA鑒定結果并不能直接說明這些人是不是古羅馬軍團的后裔,只是劃出一個大致范圍,再結合人文、歷史等各方面知識做出推測。 嚴謹地說,基因分析的結果與“羅馬軍團”也不存在必然聯系,只是相對重要科學的證據之一。
歷史背景
公元前36年,為了打擊與西漢為敵的北匈奴郅支單于,西漢派4萬大軍西征。當大軍抵達郅支城(今哈薩克斯坦境內)時,竟意外地發現,在郅支單于的部隊中有一支奇特的雇傭軍。直到戰斗結束,西漢將士才知道,這些士兵居然來自 個遙遠而陌生的國度。
遠征中亞,羅馬軍團士兵神秘失蹤
公元前53年,羅馬帝國三巨頭之一克拉蘇率領羅馬第一軍團進攻中亞地區的帕提亞王國(中國史書稱其為安息,地處伊朗高原)。帕提亞人進行了殊死抵抗。5月,羅馬遠征軍進入一個叫卡萊的地方,結果中了帕提亞人的埋伏。面對四周黑壓壓的帕提亞大軍,不甘心坐以待斃的克拉蘇拼死突圍。經過一番激戰,羅馬軍團徹底崩潰,克拉蘇命令手下各自逃生。
卡萊之戰后,羅馬帝國暫時不再侵擾帕提亞。公元前20年,兩國言和。然而當羅馬人提出希望全部遣返卡萊戰役中被俘的羅馬軍人時,一件令他們困惑的事發生了。在清點戰俘的數目時,他們發現僅有區區幾百人。而此前他們得到的消息卻是,當年第 軍團實際上很多士兵沒有戰死,無論是羅馬人還是帕提亞人,一時都陷入了困惑之中。
后來,歷史學家們終于解開了這個謎團。原來當時有]000多名羅馬軍團士兵沖出了重圍。要想生存下去,他們唯一的選擇便是避開帕提亞軍隊的封鎖繼續向東前進。最終,這支羅馬第一軍團的殘余部隊沖出帕提亞國境,進入了中亞盆地。而在那里,散布著像康居、大月氏這樣的小國。于是,善于作戰的羅馬士兵們便分別以雇傭軍的身份被這些小國接納。
來到中亞地區后,這些羅馬士兵仍保持獨立的作戰方式和生活方式,如果沒有重大變故,他們很可能就會在這里逐漸繁衍生根。然而就在此時,一場戰爭再次改變了他們的命運。
漢軍的特殊俘虜
當年流落到中亞的羅馬士兵,一部分投奔康居,另一部分則充當大月氏的雇傭軍。公元前40年,大月氏國內發生動亂,五位副王之一的貴霜發動戰爭,自任大月氏王。被擊敗的四位副王帶著自己的軍隊和屬民,包括那些羅馬士兵,向東逃到西漢境內的河西走廊。在那里,這些羅馬士兵得到了妥善安置。而投奔康居的那部分羅馬士兵則沒那么幸運了,因為他們被卷入了北匈奴與西漢軍隊的戰爭中。
自漢武帝以來,西漢邊境的匈奴已遭受多次打擊。公元前57年,匈奴內部出現五單于并立的局面。公元前53年,呼韓邪單于宣布歸屬西漢,并率部南遷至陰山附近。而與西漢為敵的郅支單于因懼怕呼韓邪聯合漢軍合擊他,率眾向西面的中亞方向逃去。公元前40年,當郅支單于的軍隊到達康居國時,只剩下3000多人。但郅支單干很快得到了康居國的幫助。康居國王不但將郅支單于安置在東部邊境,還將手下的羅馬士兵借給他。就這樣,殘余的羅馬軍團又成了北匈奴軍隊的雇傭軍。
在康居的幫助下,郅支單于很快再次強大起來,并且對西域諸國橫加凌辱,筑起郅支城,準備與漢朝軍隊抗衡。鑒于郅支單于的活動嚴重威脅到了漢朝西域各屬國的安全,公元前36年,西漢王朝派兵攻打郅支單于。當漢軍包圍郅支城后,發現了對方軍隊中這些奇特的士兵。據中國史書記載,郅支城不但“土城外有重木城”拱衛,而且還有“步兵百余人夾門魚鱗陣”。而據漢朝人以往的了解,身為游牧民族的匈奴人是根本不可能掌握這些戰術的。更令人驚奇的是,當戰斗時,這些士兵手持一人高的巨型大盾牌,他們組成正方形隊列,用盾牌把隊伍包裹得密不透風,然后喊著口號、邁著統一步伐往前走。當敵人相距較遠時,他們先把手中的長矛扔出來;稍近以后,則拔出短刀肉搏。
不過由于實力上的差距,這種奇特的戰術并沒有改變戰斗的結局。由于漢朝的重騎兵速度很快,轉瞬間就把羅馬士兵的方陣團團包圍,然后從四面進攻,輕易地就攻破了羅馬士兵的方陣。最終,漢朝大軍一舉攻破郅支城。而那些可憐的羅馬士兵,則只剩下100多人,成了漢軍的俘虜。
漢軍將這些羅馬士兵帶回中國,為了安置這批特殊的俘虜,漢元帝特地下詔在河西地區設立驪靬縣(今甘肅省永昌縣)。據《后漢書》記載:“漢初設驪靬縣,取國名為縣”,而后世些歷史學也認為驪靬正是漢朝對羅馬帝國的稱呼。從此,曾經失蹤的羅馬第一軍團的后裔,就在這里繁衍生息。直到公元592年,隋文帝下詔將驪靬縣并入番禾縣。從那以后,中國史書中再也沒有關于這些羅馬士兵的記載。
(責任編輯:閆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