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年前,美國黑人橄欖球明星辛普森因殺害白人前妻并逃脫罪名而轟動世界。日前辛普森再次成為焦點——出版自傳《如果我做了》,以假設的口吻講述殺害前妻及其男友的故事。輿論認為這是辛普森在書中承認他的罪名。
當年的法庭,辛普森沒有認罪,在美國的法律中,最終裁決權掌控在陪審團手中。在辛案的12名陪審團人員構成中,黑人就占了10名。加之調查取證程序上的漏洞,最終,陪審團判定辛普森無罪。這樣的裁定讓主審的伊藤法官痛哭失聲。除了少數對“種族歧視”敏感的黑人,當時幾乎大多數美國人都看到了辛普森雙手沾滿鮮血,唯獨法律看不見。
社會心理學家戈夫曼說:“生活本身就是一個被戲劇化了的事物。”十一年后的辛普森,終于在自傳中自己把一切都認了。“我從查理(陪同辛普森到前妻住所的—位朋友)手中奪過一把刀……不久后我發現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面前躺著尼科爾(辛普森前妻)和她男友的尸體。”只不過,辛普森的敘述是以虛擬的方式。可是,誰能相信這只是虛擬而不是現實呢?美國著名八卦雜志《國民問詢》稱其描寫殺人場面——“真實得讓人不寒而栗”。
為什么辛普森現在招了?社會學家迪爾凱姆說:“一般而言,過去總不會完全消失,某些事物往往會留到未來。”恐怕辛普森始料未及,那雙沾滿鮮血的手,洗了十一年也未必能洗干凈。惡行實施之時,良知必然在沉睡。時過境遷,就有了沉睡后的蘇醒。他以假設的口吻為自己心理減壓,是不是懺悔前的試探?
法律制裁可以逃脫,但是,“我做了”和“我沒做”,心境截然不同。生活同樣在彼岸,如果“做了”,心靈的掙扎就像在黑暗中泅渡,時刻想撈根稻草作為橫木以自救;如果“沒有做”,坦然乘小舟迎風揚帆上岸。在“程序正義”重于“實質正義”的美國,即使作奸犯科的嫌犯往往也能僥幸地等來“罪名不能成立”,然而,道德的自我救贖卻并不與僥幸的法槌一道輕松落下。
在中國同樣發生過這樣一件事。一位出租車司機,二十年前拾到了一個遺失在車上的裝有四萬元的錢包。當時千方百計地躲過了警察的詢問和失主的找尋。一切都風平浪靜,相安無事。二十年后,他出人意外地把這筆錢交了出去。四萬元錢被他作為一個包袱背負了二十年,而且越往后心理壓力越大。尤其是當兒子長大了,他需要擔負起對兒子的道德情操教育,每每這時,心虛和愧疚更讓他無地自容。
人想以“人”的方式活著,必然要求以一種道德(與“人”這個定義相匹配的道德和尊嚴)的方式存在。在內心,惡行終將等來懺悔,這只是時間問題。當法槌落下來,我可以瞬間無罪,可是,如果我做了,我將很難逃避良知對自己一生的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