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飯的工夫

自從女兒上了離家很遠的重點中學后，每天早上六點多出門，新聞聯播開始后回家，吃晚飯是我們母女倆“每日一談”的時間。

女兒在外一天，做媽媽的最關心的自然是她的伙食。

“今天中午吃的什么呀?”

“一塊炸雞，一杯奶茶。”女兒簡單明了地回答，令我夾菜的手懸在半空定格。

女兒扒了一口飯，說：“怎么啦?我沒超出你的伙食標準啊!”

我放下筷子，從身體發育需要營養說起，再講健康的身體來源于合理的飲食習慣。

說話間，女兒的筷子扒拉幾下，碗空了，轉身進了衛生間。我朝著她的方向提高了音調：“明天早上喝袋牛奶，中午別吃零食……”可是，“嘩啦啦”的水聲瞬間蓋住了我的聲音。

漸漸的，女兒對吃晚飯時“在學校吃什么”的問題已很不屑回答了，常常以“每天都那樣”或是“我不會餓肚子的”概括性語言打住我的話。

我換個話題問：“今天情緒怎么不高啊?”

女兒無精打采地答：“累，今天語文、數學都測驗，數學才考了74分。”

女兒一直都是語文強于數學，對數學畏難，我趕緊接過話：“哇!74分，比上次進步多啦，等會兒我簽字!”說著，女兒的一碗飯已見底，我給她舀上半碗排骨湯，抓緊時間說：“數學沒什么難的，主要是掌握方法，多做練習……”話沒說完，女兒一仰頭，喝干最后一口湯，起身，離席。

我心里咕噥著：120分的滿分，74分也就剛剛及格，不就是要賞識教育嗎?

為了延長“每日一談”的時間，我削了一個蘋果。 女兒放下碗，伸過手接蘋果，我發現女兒的校服上竟然寫著“聽媽媽的話”、“別讓你受傷”等凌亂的句子。

我心里有點來氣了：“這什么意思啊?!”

女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又不是今天才寫的，很多同學都寫了。”

“啊?你這——還是團伙行為啊?”

“這是周杰倫唱的歌，真是的!”

我被女兒不屑一顧的表情猛抽了一下，暗自對自己說，別發火，要溫情教育。想到這里，我又湊過去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女兒搶過我的話說：“媽，我知道啦!現在我要做作業了，不然又要熬到半夜。”說著，女兒拿出課本再也不理我了。

女兒只給我一碗飯的工夫，她也只有一碗飯的工夫，因為她做作業到晚上11點半，而這一碗飯的工夫承載了太多太多……★

(云飄飄摘自2007年3月6日《每日新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