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離我們的心靈有多遠

彭　俐

盡管“民主”是一個外來詞匯，就像引進的馬鈴薯和番茄一樣，但我從來不認為它是一個屬于政治理論范疇的概念，而是把它當作一種生活中常見的心靈品質。當下，我常常感覺到在社會中只要人們一說起“民主”，總愛把它當作“上層建筑”來議論，好像離自己很遠，其實，“民主”不遠人，就如同道不遠人，它是個人的一種心性或素養。

將“民主”當作一種心靈品質和人格修養來看待，是在社會上傳播民主意識和民主思想的最好途徑。仔細想來也的確是這樣，哪有一位真正具有紳士風度的人不具備“民主”觀念與行為準則呢？我相信，民主的意識和觀念需從生活中培養，而不只是從書本上獲取。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為什么“民主”會是一個外來語？中國作為一個歷史悠久的文化大國，漢語的詞匯量可謂豐富，《康熙字典》中收錄47000多字，《漢語大詞典》中也有56000多字，可惜，中國的學者、文化人沒能提供“民主”一詞，很值得汗顏。即便是孔子、老子、莊子們所留下的語言和文獻中也沒有“民主”思想的成分。或許在我們民族的“童年”中，沒有過像古希臘城邦的全民公決那樣的“民主政體”的體驗吧！

盡管，作為東方大國，我們擁有數千年的古老文明，早已遠離了祖先刀耕火種的原始狀態，然而，20世紀和21世紀的中國文化人依然面臨著這樣一個現實：做“民主”的拓荒人，做“民主”的先驅。不信，你可以隨便問一問身邊的人“什么是民主”，回答一定是含混、模糊，甚至離題、走樣。很少有人懂得沒有“民主”的思想素養和行為習慣是做人的恥辱，很少有人把“民主”看成是人類生活中須臾不可或缺的氧氣，很少有人視“民主”為政治、經濟、文化、教育的基礎，而是把它當作一種奢侈品。短視的人不知道，“民主”不是束之高閣之物，它是一種原始的生命訴求，它就在人類的血液里流淌，是人之為人的一種最確鑿無誤的文化基因。“民主”與人的生命俱來，與人的生命同在，也將與人的生命共榮。從人類發展的歷史上看，最先認識自身“民主”天性和價值的民族，最先過上了物質與精神富足的生活，這是不爭的事實。

為什么會這樣呢？因為“民主”不僅是個體的一種高貴的心靈品質，它更是群體的一種和諧心態，可以促成許許多多美好事物向著健康的方向發展。“民主”是一種低成本、高效益、可持續發展的社會運行模式。在“民主”的身邊，獲益的首先是科學，可以說“民主”與科學是一對孿生姐妹，她們是彼此美麗軀體的映襯和見證。在沒有“民主”的地方，不會有科學的生長；在不講科學的地方，不會有“民主”的市場。近代民主政治發達的國家，同時也是科學技術進步的國家，描繪出“民主”與科學相互促進、相互佐證的歷史輪廓。我們知道，法治主張一視同仁，即人人平等，而生命的平等原則恰恰是“民主”的原則。法治不可與專制并存，羊羔不可與豺狼同穴。至于貿易、新聞和體育，都以自由、公平、公正為起點，它們是“民主”的試金石。

說了這么多，我還是愿意把“民主”歸于人性。我堅信人性中“民主”的成分，當然也不排除專制的成分。所謂有教養的紳士，就是把他天性中的“民主”成分放大，同時將專制的成分縮小。“民主”也要從自身做起，從我們的一個眼神、一個手勢、一句問候開始。做“民主”人士并不難，只要你“民主”地對待家人，悉心培育“民主”的后代。當“民主”人士的后代的后代成為社會主流時，“民主”時代的幸福也就光照千家萬戶。要造就一個“民主”的社會，先要造就一個個“民主”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