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盛和夫1959年創立京瓷公司,1984年創立第二電信電話KDDI公司。在42年的經營生涯中,一手締造兩家全球500強企業,被譽為“經營之圣”。 1997年,65歲的稻盛和夫身患胃癌,匆忙手術的兩個月后,宣布退居二線,只擔任名譽會長,并正式皈依佛門。自皈依佛門后,稻盛和夫將大部分時間用于慈善事業和到世界各地演講,希望讓更多的人了解京瓷哲學,將仁愛、利他和回報社會的經營哲學進行到底。
在拜金主義肆虐的今天,到處充斥著一夜暴富的急功近利,人們對正義傳統的蛻化無動于衷,對良知和靈魂的淪喪日趨麻木。稻盛和夫的“敬天愛人”和篤行慎言,正可以給渴求的靈魂以甘露、陽光和力量,而他樂觀積極的“心相”,更是可以給無數中國企業人以深深的啟迪。
初識“災難心相”
有多少挫折,就有多少升華。尤其在一個人小的時候,多一點挫折,多一點摔跤,是一顆上升的靈魂所不可或缺的東西。
稻盛和夫于1932年出生于日本鹿兒島一個貧窮而又虔誠的信佛家庭。父親是個印刷工人,一天一塊錢不夠養家,不得不做些副業,每天都忙到深夜12點。稻盛出生都忙得沒空去報戶口,一直把稻盛的生日推后了10天。因父母都忙于生計,兒時的稻盛時常無人照料,一次“3個小時啼哭”成了他小時候的一道風景。小時候稻盛膽小,不敢一個人外出,總是跟在哥哥利則的后面去捉些魚蝦填補家用,以至于上了小學還是哥哥的跟屁蟲。后來稻盛有了幾年天真爛漫的生活,還當起了孩子頭。可是,厄運很快光顧了他。
1945年報考鹿兒島一中失敗,他又感染了肺結核。當時肺結核還無藥可治,死亡率很高,稻盛的叔叔和嬸嬸就是得肺結核去世的,他的小叔叔也正在受著肺結核的煎熬。稻盛在發熱中情緒低落到了極點,才13歲,他就開始在死亡的威脅和恐懼里顫抖。鄰居大嬸為激勵他活下去的勇氣,給了他一本書《生命的真諦》。因為家里窮,稻盛一直沒有看過課外書,這是第一本他看到的課外書。
稻盛抓住了一根稻草,如饑似渴,貪婪地閱讀著。從這本書中,他看到了“災難心相”這個后來將影響他一生的詞匯(以至于在后來的自傳《活法》中,“心相”成了主題詞)。《真諦》對“災難心相”的解釋可謂是撥云見日:“災難是自己招來的,因為自己的心底有塊吸引災難的磁石。要避免災難就要先除去這塊磁石,而不是對別人說抱怨的話。”“把痛苦說成不幸是錯誤的,人們應該知道對于靈魂的成長來說,痛苦有多么重要。”對于正開始思索人生的稻盛,這些話猶如甘露之于久旱的秧苗。
肺結核通過空氣傳染,稻盛生怕被感染,總是捏緊鼻子跑過小叔的房門口。因為還是小孩,憋不住氣,所以先后都要深呼吸。他的哥哥利則卻不以為然。父親對病重的小叔更是悉心護理, 但是他的大愛阻擋了病魔的侵入。結果父親、哥哥安然無恙。反而對結核懷著深深的恐懼、時時刻意躲避的稻盛,只考慮自己個人安危的脆弱的心,吸引了病菌。這段對生死刻骨銘心的體驗,給了稻盛前所未有的沖擊,讓他有了人生第一次重大的、深入靈魂的自我反省,讓他開始理解人生最重要的真理。
看開了這一層,對稻盛心理產生異樣的作用。一種超然的精神開始萌芽。貧困的生活,加上1945年每天要顛沛流離躲避美機轟砸,他的結核病被淡化了,而且奇跡般地好了。稻盛后來回憶說:“患上結核,這是上蒼給予我的一次珍貴的體驗。”
挫折中觸摸“心相”百態
病情影響了稻盛的學習。第二年報考一中又失敗了。這對一個孩子的自信心,是一次沉重打擊。最后僥幸讀了私立鹿兒島中學。高三發生的兩件事,又給他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一件是中學建新校舍要大家都參加義務勞動。因離高考不到一年,學習很緊張,稻盛盡管不情愿,還是勉強去了工地。但到那里一看,發現高三學生總共只有三、四個人。之后三天,稻盛也就沒去。第三天老師突然點名。別的同學事先聽到風聲,趕在點名之前到達現場。 稻盛被蒙在鼓里,點名時缺席。老師很嚴厲的訓斥:“心里只想自己高考,連義務勞動都不參加,沒有一點奉獻精神,真自私。” 稻盛羞紅了臉。
另一件是棒球對抗賽。同學們都要去為本校球隊吶喊助威。球場離學校很遠,要乘電車去,但稻盛沒錢買車票,決定徒步往返。但同學說只要拿自己的月票混進站臺就一定能順利到達,于是稻盛跟著大家一起混了進去。去時僥幸混蒙過關,回來時稻盛下車時心里緊張,被檢票員一眼看破。雖說是初犯,但檢票員卻不管,只當慣犯處理,沒收月票之外,還罰了他幾倍的錢。第二天學校告示板上又將此事點名批評。稻盛羞愧難當,懊悔不及。從此放棄月票,每天徒步上學。
這兩件事對稻盛的影響深遠。他清楚這是自己心思不正、行為不當,才弄得自己狼狽不堪,被人蔑視。自己的思想行為和結局之間,存在一種因果關系。稻盛日后建立起“作為人,該如何做?”的判斷事物基準,并以此嚴格律己,與初中時代這些挫折有很大關系。
無固定職業的父親,無力養育七兄妹,不讓稻盛升高中了。稻盛拼命抗爭,總算在母親的幫助下升了高中。一邊讀書,一邊干活,熬到臨近畢業,大學門幾乎對他關閉了。因為成績優異的長子利則,沒能上大學,而是回家干活掙錢。父親說什么也不允許排行老二的稻盛上大學。最后,稻盛搬來數學老師,幾經磨難,總算獲得父親的允許,條件是必須自己勤工儉學解決一切費用。
稻盛很自信地報考大阪大學醫學部,可是卻落榜了。知道父親不可能再給一年的復習溫課時間,他只好選擇了“火車便當大學”——鹿兒島大學工學部,專攻應用化學,立志要開發救治疑難病患的新藥。臨近畢業,找工作又成為一個難題。許多公司對這個“火車便當大學”的畢業生關上了大門。好容易報考了帝國石油等幾家公司,一概沒中。同去競爭的學生很多,錄取的人數又少,總是有人走門路,優先錄用關系戶和熟人的子女。像稻盛這樣出身農村,親戚當中也沒有什么權勢人物,就算去考了也會被那些走門路的人擠掉。出于義憤,稻盛和夫幾次徘徊在一個黑社會武館門口。當時他想,如果窮人家的孩子不能享受同等的機會,不能以更光明正大、更公平的方法錄用人才的話,日本是不會有良性發展的。他真想成為黑社會老大去整治那些壞家伙。
這時,稻盛的福星出現了,他的教授有個關系當了松風工業公司的部長,在教授的安插下他進入松下工業的預科。稻盛從有機化學轉為無機化學,趕著撰寫無機化學畢業論文。他的精專顯示出了他作為研究人員的素質。稻盛和夫期待著在松風工業有所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