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昌進
摘要:當前,構建和諧社會主要是面臨八大挑戰:一是心理和諧基礎脆弱;二是不平衡發展趨勢加大;三是“帶頭致富”引力過強;四是“矛盾釋放”體制缺失;五是“主渠道”不清晰;六是“軟約束力”萎縮;七是人的自身協調發展矛盾突出;八是權力交接平穩機制創建滯后。只有解決了上述問題,構建和諧社會才有堅實基礎。
關鍵詞:和諧社會; 應對; 挑戰
中圖分類號:C9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544(2007)11-0020-05
胡錦濤總書記在十七大報告中指出:“最大限度增加和諧因素,最大限度減少不和諧因素”。“努力形成社會和諧人人有責,和諧社會人人共享的生動局面。”這為構建和諧社會進一步指明了方向。當前,我國社會總體上是和諧的,具備諸多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條件,但也存在不少影響社會和諧的矛盾和問題。面臨的機遇前所未有,面臨的挑戰也前所未有。如何應對這些挑戰,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必須解決的問題。
一、 心理和諧基礎脆弱與強化“四個正確對待”教育
《中共中央關于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指出:“注重促進人的心理和諧,加強人文關懷和心理疏導,引導人們正確對待自己、他人和社會,正確對待困難、挫折和榮譽?!毙睦砩系暮椭C是構建和諧社會的思想基礎和前提條件。然而,現實社會中卻存在許多心理不和諧的因素。一是干部不能正確對待群眾?!暗竺裾摗痹诟刹筷犖橹蓄H有市場便是證明;二是群眾不能正確對待干部。由于黨內腐敗沒有得到有效遏制,在有的地區和單位還有蔓延發展之勢,大案要案時有發生,群眾對干部的不信任度在增加。三是窮人不能正確看待富人。中國現在有無“兩極分化”?有無收入懸殊過大的問題?在理論界和干部隊伍中存在兩種截然不同的看法,一種認為有,一種認為無。筆者認為這不是一個理論問題,更不是官方的結論問題,而是現實問題,這個問題的正確答案,不是由某幾個學者說了算,也不是由哪些官員說了算,而是由事實說了算,由老百姓說了算。無論是用基尼系數來衡量,還是用歐?,斨笖祦頊y量,當今中國都已呈現出兩極分化的趨勢。我們曾經對1000名工人、無業人員、農民工進行隨機調查,認為存在“兩極分化”,“收入懸殊過大”的占85.3%,這就告訴我們,當前不是去爭論什么有無“兩極分化”和有無“收入懸殊過大”的問題。而應當去研究產生這些問題的原因和解決的辦法。既然存在“兩極分化”,也就有一個窮人如何看待富人的問題,弱勢群體中許多人認為“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薄盀楦徊蝗省?,仇富的心理日漸增長,有些地區甚至出現了“殺富濟貧”的事件。四是富人也不能善待窮人。有些民營企業十多年沒有給工人漲工資,甚至出現大量使用童工的“黑磚窯”事件。在富人眼里,窮人只不過是一種會說話的“工具”。
如果上述問題不解決,干部見到群眾,開口閉口“刁民”,群眾見到干部一口一個“貪官”,窮人見到富人,眾口一詞地叫“為富不仁”;富人見到窮人,總認為是“一幫懶人、惡人”,在這種心理驅使下,怎么能夠構建和諧社會呢?
為此,按照十七大報告關于“妥善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要求,在全社會開展“四個正確”對待的教育,教育干部要正確對待群眾,牢固樹立群眾觀念,相信群眾、依靠群眾,團結帶領群眾為構建和諧社會而奮斗。要堅信廣大群眾是通情達理的,即使在某些地方、某些時段、某些人有些過激言行,領導干部也要耐心傾聽、用心解釋,并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做好轉化工作,絕不能意氣用事,把自己擺在群眾的對立面。要教育群眾正確對待廣大干部,中國的改革開放成就舉世矚目,這些成績的取得,是各級領導干部帶領人民群眾努力奮斗的結果。領導干部隊伍中確實有貪官,但只是極少數,絕大多數干部是好的和比較好的,是可以信賴的。要教育困難群眾正確對待先富起來的群體,要多看他們在推動生產力發展、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帶頭作用,同時,也要教育那些成功人士注意回報社會、關愛弱勢群體,只有這樣,構建和諧社會才有堅實的思想基礎。
二、 不平衡發展趨勢加大與“度”的把握
不平衡發展規律是市場經濟的特有規律。現在看來,在社會主義國家實行市場經濟也不例外。通過29年的改革開放,中國的不平衡發展也日益凸現出來,主要體現在:
一是城鄉之間發展不平衡。改革開放是否縮小了中國的城鄉差別呢?沒有!中國的改革是從農村開始的,在改革之初城鄉差距迅速縮小,也就是說,一度趨向平衡??墒?,在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后,農民收入每況愈下。城鄉收入之比,1978為2.47:1,2005年擴大到3.3:1。這是統計數字,如果再考慮城市居民享有各種福利和國家補貼、城市全是現金、農村多為實物等因素,城鄉收入實際上相差5—6倍。這樣大的倍數是相當驚人的,也是十分可怕的。
二是區域之間的發展不平衡。1980年——2005年,25年間,中國的東部與西部居民收入差距由1.53:1擴大到2.59:1。近年來,中國的東中西部之間的差距也是越拉越大。經濟總量從1980年到2005年,東部地區在全國經濟總量的比重從50%上升到59%。與此同時,中西部則相應下降。人均GDP東部地區比全國平均數高53%。
三是經濟建設的發展與社會事業的發展不平衡。改革開放29年來,中國的綜合國力有了明顯提升,已躍居世界的第4位。但教育衛生和其它社會福利事業卻明顯滯后,教育經費只占GDP2.5%,比印度、土耳其還低,僅為菲律賓的一半,不到美國的1/2。在醫療衛生方面,中國的衛生醫療體系,在世界衛生組織的191個成員國中,排名比印度和孟加拉國還落后。人均的衛生經費,中國只相當于非洲最窮的國家的一半。
四是經濟發展與就業狀況不平衡。按理說,經濟增長必然會拉動就業率。29年來中國的GDP以年均9.6%的幅度增長。奇怪的是,這么高的GDP增幅不僅沒拉動就業率,失業率反而節節攀升。國家統計局統計的登記失業率是4.3%。民政部公布的失業率是10%。此外,農村還有2億多人口是富余勞動力,這是一個值得高度關注的問題。
五是經濟發展與自然發展不平衡。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一直是發展中國家面臨的一個兩難選擇。許多國家在其經濟起飛階段,往往都是以犧牲環境和浪費資源為代價,走先污染后治理的道路。中國力圖避免走這段彎路,政府采取了許多措施,現在看來,成效不明顯,環境的污染和生態惡化仍然很嚴重。上個世紀80年代初期,每年平均排入黃河的污水為20億噸,到2004年為40億噸,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成倍增加,黃河斷流由原來90多天增加到160多天,北方38個城市嚴重缺水;浙江省一些地區無法下田插秧,一接觸稻田里的水,雙腳就會起泡;沙塵暴頻繁發生,城市的熱島效應也越來越嚴重。
當然,不平衡發展控制在一定的限度內,對促進經濟又好又快發展是有利的。但是,超出一定的“度”,“如果搞兩極分化,情況就不同了,民族矛盾、區域間矛盾、階級矛盾都會發展,相應地中央和地方的矛盾也會發展,就可能出亂子”。[1]要按照十七大報告的要求,正確認識和妥善處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中的重大關系,統籌城鄉發展、區域發展、經濟社會發展、人與自然和諧發展、國內發展和對外開放,統籌中央和地方關系,統籌個人利益和集體利益、局部利益和整體利益、當前利益和長遠利益,充分調動各方面的積極性。
三、 “帶頭致富”引力過強與過程和目標的有機結合
改革開放初期,鄧小平明確提出:“鼓勵一部分地區、一部分人先富裕起來?!盵2]黨的十五大報告也重申了這個觀點。為了貫徹鄧小平的指示精神,不少地區提出了“共產黨員要敢于帶頭致富”等口號。當時我們黨提出共產黨員要“帶頭致富”,是有著特定的歷史動因的,現在看來,大體上是基于以下三個方面的考慮:一是黨的“鼓勵一部分地區、一部分人先富裕起來”的政策需要示范者。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相當一部分人對于黨的政策變化還心存疑慮,更多地處于一種觀望和等待的狀態,提倡黨員“帶頭致富”重要的不在于黨員本身如何致富,更重要的是通過黨員敢于富、可以富這樣一種事實,向人們昭示著黨在特定時期的一種政策取向,去掙脫“左”的思想禁錮和羈絆。二是重新塑造共產黨及其黨員的崇高形象。在農村,黨的戰斗堡壘作用因為集體經濟的匱乏而無從發揮,一些黨員因為自身的貧窮而人微言輕,以至被人瞧不起。在這形勢下,黨以無產階級的政治勇氣和氣魄,大膽鼓勵共產黨員“帶頭致富”,證明我們黨及其黨員不僅有奪取政權、建立新中國的本領,也有善于搞經濟建設致富的本領,有始終站在時代前列的膽識和氣魄。三是著眼于發揮共產黨員的樣板“示范效應”。改革開放初期,有一些人想富、盼富,但不知如何致富,在這種狀況下,有必要用一些黨員“帶頭致富”的看得見、摸得著的具體事例,讓更多的人看他們是怎樣致富的,從中學習致富的經驗和方法,避免或少走彎路。
但是,事物的發展是辯證的,同時也是不斷變化著的。我們黨在改革開放初期提出并一直提倡的黨員“帶頭致富”政策,也逐步暴露了諸多始料不及的局限性和負面效應。
負面效應之一:孵化出了一個黨內“富裕群體”。據人民大學最新調查統計,這個“富裕群體”人數約在300萬左右,個人財產已達1000萬元以上。構成黨內這個“富裕群體”的主要是兩部分人,一部分是黨員個體勞動者和私營企業主,另一部分是靠“權力致富”和非法致富者。這個黨內“富裕群體”,他們當中有些人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開始發生變異:有的求富心切,想發財走火入魔;有的拜金意識強了,政治意識淡了;有的利己意識強了,助人意識弱了;有的享樂意識強了,艱苦意識淡了;甚至問錢不問政治的現象也屢見不鮮。
負效應之二:出現了與黨的有關方針政策相左的現象。黨內“富裕群體”的出現,使我們這個無產階級性質的執政黨往往處于一種尷尬境地,一部分黨員群眾常常陷入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困惑迷茫之中:一方面,黨的宗旨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除了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沒有自己特殊的利益”,另一方面,黨內一部分“帶頭致富”的黨員,尤其是那些已經有一定規模的私營企業主黨員,由于生產資料的私有性質,由于要去實現資本的最大增值、增強個人財富的積累和獲得最大限度的利潤,作為“資本的人格代表”(馬克思語),作為現實的“經濟人”,必然地具有自私性動機,以尋求利益最大化作為行為準則,自然而然地或理所當然地要去更多地“為人民幣服務”。
負效應之三:使我國東西部地區差距進一步拉大。由于歷史和地理上的原因,我國東西部原本就存在著差距,實行改革開放以后,由于東部和沿海地區先得改革開放之風,加上中央一系列政策的傾斜,經過二十多年的改革開放,這種差距進一步擴大了。
嚴峻的現實告訴我們,當前我們黨必須把重點逐步轉移到帶領群眾共同致富上來,要按照十七大報告的要求,做到發展為了人民、發展依靠人民、發展成果由人民共享。這里需要指出的是,現在我們提倡把重點轉移到鼓勵黨員帶領群眾共同致富上來,絲毫不意味著要求黨員要放棄帶頭致富,更不是否定黨員帶頭致富,而是要把二者有機結合起來。改革開放二十多年來的事實證明,帶頭致富是前提、是過程;共同致富是目的、是結果。過程是為目的而展開,目的是在過程中實現。沒有帶頭致富,靠平均主義和“大鍋飯”是不可能共同致富的;而離開共同致富的目標,帶頭致富就會變成純粹的個人致富,這是違背黨的宗旨和歷史使命的,也是違背社會主義發展方向的,其結果必然會導致兩極分化。“如果我們的政策導致兩極分化,我們就失敗了;如果產生了什么新的資產階級,那我們就真是走了邪路了。”[3]
四、 “矛盾釋放”體制缺失與加快政治體制改革
構建和諧社會,從黨與社會的關系方面來看,黨要千方百計關注弱勢群體的利益。而市場經濟條件下,強勢群體總要以犧牲弱勢群體為代價;黨要千方百計維護社會穩定,以營造一個良好的經濟建設環境,而市場經濟條件下利益多元化、部門化、群體化,往往導致各種矛盾的激化。黨追求的最終目標是“共同富?!?,而市場經濟優勝劣汰的功能則會導致兩極分化。如何化解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新生的矛盾,是當前構建和諧社會面臨的一個急需解決的重大課題。
西方一些國家的政黨,經過幾百年的摸索,創建了一套適合于西方社會的“矛盾釋放”體制,如他們設計的立法權、司法權與行政權分離,在強調司法獨立的同時,把立法機構作為各利益集團進行合法的、公開博弈的場所,博弈的過程,也就是暴露矛盾和釋放矛盾的過程;西方國家每隔幾年就要進行一次總統選舉,選舉年干什么?從表面看是選總統,實際上是通過選總統的形式,給反對黨和全體國民一次機會,讓大家都來給執政黨找問題、挑毛病、搞“會診”。反對黨和全體國民,將毫不留情地把執政黨所有的失誤擺到桌面上來,而執政黨則千方百計為自己施政的方方面面辯護,通過辯論,分清是非,最后投票表決??梢姡ㄟ^競選,使原有的矛盾得到化解。別看一些西方國家經常吵吵嚷嚷,但卻從未發生過“井噴”或“火山暴發”現象,其奧秘就在于辯論的過程,就是暴露矛盾、釋放矛盾的過程。 由于國情不同、文化背景不同,我們絕不能照搬照套西方那種模式。但是,要打開矛盾的釋放口,創建矛盾釋放體制,這是構建和諧社會必須解決的課題。
中國共產黨已經執政58年,實事求是地說也引發和積累了不少矛盾,而市場經濟又使這些矛盾進一步激化。如果不創建一種“矛盾釋放”體制,東歐巨變、蘇聯解體的悲劇就很難避免,我們一定要進行積極的探索。就目前的情況而言:
一是對“穩定壓倒一切”要有一個全面的理解。構建和諧社會,沒有一個穩定的社會環境是不可能的,穩定是前提、是基礎。但是,長期以來,我們把“穩定”的方式視為抑制群眾的不滿情緒和行為,把迫不得已聚眾上訪或聚眾抗議的弱勢群體視為不穩定的因素。于是我們就步入一個怪圈:當社會不滿的情緒越多,我們就越強調穩定;越強調穩定,權力的作用就越突出;權力的作用越突出,權力對民眾的壓抑就越厲害,既得利益集團對財富的掠奪越瘋狂;壓抑越厲害,掠奪越瘋狂,社會不滿的情緒就越強烈。在這個怪圈里,“穩定”實際上是為一些權力人物、強勢集團所利用,是用來維護他們壓抑民眾對自己合法權益的爭取,對民眾巧取豪奪的借口。社會問題在“穩定”的抑制下越積越多,越積越烈,是最終導致“火山爆發”的一種假穩定,全黨同志對此必須有清醒的認識。“穩定”不是沒有矛盾,也不是去掩蓋矛盾,更不是采取專制手段讓群眾有理無處講、有氣無處出,而是能及早發現問題,善于化解矛盾。
二是堅定不移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十六大報告指出:“黨內民主是黨的生命”。十七大報告進一步提出:“人民民主是社會主義的生命?!薄吧鐣髁x愈發展,民主也愈發展?!币粋€政黨、一個階級、一個國家,在其內部只有一種意見、一個聲音是不正常的,也是很危險的。在黨內和社會上要允許不同意見存在,允許保留反對意見。“統一”是會后的統一,是經過辯論、爭論后,少數服從多數的統一,而絕不是會前“一錘定音”的統一,也不是敢怒不敢言的統一。要創造這樣的民主局面,我們還有相當的差距。
三是要給民眾提供為執政黨“會診”的機會和場所。要不斷擴大公民有序政治參與,要給他們宣泄心中不滿的機會。流水宜導不宜堵,民怨宜解不宜結。主動打開一個口子,民怨就不會沸騰。給人民講話的機會,天不會塌下來。構建和諧社會應當在創建“矛盾釋放”體制方面多下功夫。中國的經濟體制改革在許多方面滯后于經濟體制改革,已經成為制約經濟體制改革的瓶頸。如不加快政治體制改革,中國的改革很可能與蘇聯殊途同歸。即蘇聯政治體制改革的失敗和中國經濟改革的成功,到頭來都只是為一些既得利益集團撈取好處提供條件。
五、 “主渠道”不清晰與完善分配制度
現在大家逐漸認識到不斷完善社會福利制度,抓好要分配和再分配,讓人民共享改革開放的成果,這是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構建和諧社會的“主渠道”。
在社會再生產的四個環節中(生產——流通——分配——消費),生產、分配這兩個環節,執政黨沒有必要親自出面抓,只需制定好宏觀調控政策即可。因為產業投資者和商業投資者為實現利潤最大化,他們會“真抓實干”的,而消費這個環節,主要是由消費需求來決定。唯獨分配這個環節是任何一個階層和集團都不愿抓、不敢抓、也抓不了的,只有執政黨才有能力來啃這塊“硬骨頭”。執政黨運用掌握國家公共權力的政治優勢,通過立法和司法程序來解決分配和再分配,實現十七大報告提出的:“初次分配和再分配都要處理好效率和公平的關系,再次分配更加注重公平”的要求。然而,目前在分配和再分配過程中都存在不少問題,在初次分配領域,一些不法的企業家,通過賄賂政府官員,大量偷稅漏稅騙稅,使其一夜之間就成了暴發戶,通過國企改制重組,使國有資產大量流入個人手中。而再分配的天平則過多地向各級各類領導和公職人員傾斜。因此,每改革一次,領導的收入就與群眾拉大一次,公職人員的收入就與其它人員拉大一次,這是目前廣大群眾對這種變了味的改革沒有興趣的深層次原因,也是有些地區、有的單位“改革”的力度越大,不穩定的因素越多的深層次原因。
上述情況表明,我們黨駕馭市場經濟的辦法還不多、能力還比較薄弱,“主渠道”不明確。要教育我們的干部懂得,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構建和諧社會,一定要抓好分配和再分配環節,著力提高全社會的福利水平,讓人民共享改革開放的成果,只有這樣和諧社會的目標才能實現。
六、 “軟約束力”萎縮與加強道德教化
在構建和諧社會的過程中,人們往往把法律規定稱為“硬約束力”,道德規范稱之為“軟約束力”。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我們歷來主張以法治國和以德治國相結合,既要加強以法治國,也要加強道德教化的作用。然而在市場經濟大潮的沖擊下,道德教化的“軟約束力”正在萎縮。其表現為:把愛祖國稱為“做秀”,把危害祖國的人稱為“斗志”,把“為人民服務”變成“為人民幣服務”,把作風正派,注意小節的人稱為“假正經”,把助人為樂稱為“傻冒”,把損人利己看作“有本事”,把遵紀守法視為“不開竅”,把違法亂紀稱為“活絡”,把艱苦奮斗看作“老保守”,把驕奢淫逸看著是“時尚”,如此等等。
道德是調整人與人以及個人和社會之間關系的行為規范的總和。在提高人的精神境界,培養人的素質、形成良好的社會風氣等方面有著特殊的作用。這種特殊作用主要體現在約束性和倡導性上,道德的約束性具有兩個明顯的特征:
一是控制手段的非強制性。道德控制不同于法律控制,主要是通過社會輿論、內心信念、傳統習慣、道德信心(主要是良心),通過責任感和自我評價來約束自己的行為,使之符合社會道德要求,作為一個黨員領導干部來說,還要使自己的行為符合黨性原則要求。道德控制與法律控制不同,法律控制是將法律規范從外部強加于人,“理解的要執行、不理解的也要執行”。道德控制則以受控客體對道德規范要求的心里認同為前提,以心悅誠服為特征,因此被人們稱為“軟控制”。“軟控制”是相對于法律手段的“硬控制”而言,“軟控制”使受控主體更具有自覺性。
二是功效的二重性,道德的力量不僅具有自覺約束的功效,而且具有倡導的功能,約束主要表現為理性力量對欲望的支配。從社會心理學而言,人的欲望的滿足總是有限的,這主要是來自三個方面的限制:即物質匱乏的限制;生理極限的限制和社會的限制。在有限資源的前提下,滿足一些人的欲望,必然剝奪另一些人對欲望的滿足,解決這一矛盾可以求助于社會理性調節。這樣,人的欲望的可節制性和理性調控的必要性,使道德控制成為可能。但是,如果道德的“權威”,僅僅是為了限制個人私欲的手段,本身并無多大價值。因為宗教控制欲望比道德更強一籌,道德控制的著眼點還在于能引導人自覺地、全面地、健康地發展。
以法治吏和以德育吏并舉,歷來是治國安幫的有效途徑。儒家歷來主張“為政以德”,認為“行德而治”更得人心,道德可以形成“道德權力”和“社會權力”,它可以約束行政權力。我們對干部尤其是領導干部的監督管理,不僅要加強制度監督,也要從道德上加強教育和引導,雙管齊下,才能事半功倍。
七、 人的自身協調發展矛盾突出與治理性別比例失衡
這里所說人的自身協調發展矛盾突出,是特指男女性別比例相差過大。根據聯合國衛生署規定的標準,男女性別比例103:100最為理想,107:100為警戒線。
由于中國是實行強制性計劃生育的國家,在封建思想還非常濃厚的廣大農村,許多人只愿生男孩不愿生女孩(當然,這里也有養兒防老的問題),使中國男女性別懸殊越來越大。1982年為108.5:100,1987年為110.9:100,1990年為111.3:100,1995年為115.6:100,2000年為116.9:100,2005年為118.88:100。其中,江西、廣東、海南、安徽、河南五省的男女性別比例均超過130:100。截止2007年7月,中國男女人數相差3700萬。如果這個問題得不到有效解決,有關專家預測,到2050年,中國男女人數相差將突破一個億。
2007年7月5日,在北京召開的“治理出生性別比例失衡與制度創新研討會”上,國家計生委的負責人介紹說,一些出生性別比例失衡地區已經成為拐賣婦女兒童犯罪的重災區,有的出現了跨境非法婚姻。跨境強行拐賣和強迫賣淫等社會問題。會上,與會專家和有關部門負責人發出呼吁:“治理出生性別比例失調已經刻不容緩!”
想當年,我們錯誤地批判馬寅初先生提出的計劃生育,結果到今天多生了三億人,造成了“人口多、底子薄”的困難局面,如果今天我們不下決心解決男女性別嚴重失調的問題,將來1億多光棍漢出現在中國大地上,比多生三億人帶來的問題 嚴重得多。
八、 權力交接平穩機制創建滯后與風險防范
構建和諧社會,從領導層來講,還有一個平穩交接權力的問題,這是一個大家都不愿講,但又是一個不能不講的問題。當代西方一些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政府的重要人事更替、國家權力的交接,基本上都是在平穩的狀態中進行的,他們已經有了自己的一套權力交接平穩機制,這一套機制是幾百年探索的成果。
遙想當年,當資產階級及其政黨剛剛登上執政舞臺的時候,他們在權力交接時也是一波三折。英國從1640年資產階級革命算起,經歷了兩次內戰和斯圖亞特王朝復辟以及1688年政變,才確立起資產階級和新貴族聯盟的君主立憲制,英國的資產階級從此才走上權力交接的平穩道路;法國資產階級執政的經歷出現的曲折就更多,從1789年法國大革命算起,先后進行了4次革命,兩次波旁王朝的復辟,歷時80年,直到第三共和國成立,法國資產階級才找到了權力交接的最佳方案,從此才鞏固自己的執政地位。
凡共產黨執政的國家,與西方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相比,均處于幼年時期。因此,在權力交接過程中出現一些這樣或那樣的問題,是不奇怪的。問題在于我們要盡快探索出一套權力交接平穩的機制,以確保共產黨執政地位不動搖,和諧社會的實現。由于共產黨執政的國家,各級領導人不是競選產生的,要保持權力交接的穩定性尤為重要。令人欣慰的是黨的十六大開了一個好頭,樹立了榜樣。這就是完全按照黨章的規定,按照程序召開黨的代表大會來選舉新一屆中央領導集體,勝利地實現了中央領導層的新老交接班。因而國外一些媒體紛紛評價:“中共以十六大為標志,開始步入規?;⒊绦蚧⒖茖W化的軌道”,“說明中共作為執政黨的成熟”。
根據國際共運的歷史經驗教訓,結合我黨執政50多年的實踐,如何建立起一套權力交接平穩機制?我們認為應該抓好以下三個環節:
一是用小步快走的辦法加大政治體制改革的力度。戈爾巴喬夫改革失敗,一個重要原因是把政治體制改革放在優先的地位,犯了社會改革程序倒置的錯誤。中國的改革在鄧小平的正確領導下,首先是抓經濟體制改革,經濟體制改革又是從農村的改革起步,然后逐步推向城市,走的是一條平穩發展道路。一般來說,政治體制改革的風險系數要高于經濟體制改革,而且政治體制改革在許多方面具有不可重復性,不可能象經濟體制改革那樣,改錯了推倒重來。因此,根據十七大報告關于“深化政治體制改革,必須堅持正確政治方向,保證人民當家作主為根本,以增強黨和國家活力、調動人民積極性為目標,擴大社會主義民主,建設社會主義法制國家,發展社會主義政治文明”的要求,對政治體制改革采取小步快走的辦法,以增強改革的安全系數。
二要改革選舉制度。十七大報告明確提出:“改革黨內選舉制度,改進候選人提名制度和選舉方式”,具有很強的針對性。蘇共跨臺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長期實行干部的任命制,這種干部人事制度本身就是引導干部只對上負責,對下不負責或少負責,本身就是引導干部到上邊去要官、買官和賣官。因為普通黨員和群眾是無法掌握干部的政治命運的,這是導致蘇共官僚主義和腐敗猖獗的總根源。建國后,我們也把蘇共這一套原封不動地搬過來,其弊端已為全黨逐步認識。所以,中央多次強調,并已著手進行干部人事制度改革,并初見成效。現推行的領導干部差額選舉制度,競聘上崗,任前公示制度等,較之以前是一個進步,但還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筆者認為,干部人事制度的改革要跳出原來的框框,就要在省部級以下(包括省委書記、省長、部長)實行競選制和審批制相結合,而非等額或差額選舉,上級黨委事先不要提名,通過競選,使那些有本事、有才干、深孚眾望而又沒有在上級視野內的人有機會脫穎而出。競選勝利者,要接受上一級黨代表大會、紀委和常委的審查,以確保黨的領導權掌握在忠于馬克思主義、忠于人民、忠于祖國、忠于黨的人的手中。筆者之所以主張在省部級以下搞競選制和審查相結合,而不同意一些同志提出的從黨中央常委、總書記起統統搞競選(詳見《炎黃春秋》2003年第一期,李銳的文章),理由有二,一是省部級以下的干部發生問題太多,現在部分群眾對黨確有不滿的情緒,主要不是對黨中央和中央領導的不滿,而是對一些省部級以下的干部的不滿。二是中國是一個多民族,人口眾多的國家,歷來需要有一個高度集權,強有力的中央領導機構,有了這樣的機構,即使發生象文化大革命那樣的動亂,即使省委以下的各級黨組織都陷于癱瘓,中國也沒有發生分裂和難以收拾的局面。競選,尤其是頭幾屆競選伴隨而來的某些“亂”是很難避免的,如果沒有一個強有力的中央駕馭全局,后果不堪設想。
三是中央要有一套權力交接風險防范制度。為了應對權力交接可能出現的風險,現代西方國家有彈劾制度和各種防范措施。我們過去只注重在“選拔”和“造就”千百萬無產階級事業接班人上下功夫,現在看來,僅僅這樣是不夠的,還應當考慮到,萬一選不準怎么辦。蘇共就是選了一個戈爾巴喬夫,而又無法把他從中央領導崗位上撤下來,最終導致了亡黨亡國。一個成熟的執政黨,它不僅有一套科學的規范的選人用人制度,而且要有一套應對“選不準”的辦法措施,從嚴格的意義上來說,只有當“選不準”時,也有辦法措施應對的黨,才能算是一個成熟的執政黨,這個社會才能實現真正的和諧。中國共產黨應當加強這方面的思考和探索。
參考文獻:
[1][2][3]鄧小平文選(第三卷)[C].364、142、110—111.
責任編輯 劉鳳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