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夢,他們來到了城市,壓力,卻讓他們難以承受。在城市中打拼,留還是撤成為異鄉人心中兩難的選擇。
“一千個漂泊者有一千個不同的理由”,對于“漂一族”來說,夢想的支點更多的應是如何實現自己的價值,而不是一個城市的名字。
漂泊者既有漂的美麗,也有泊的憂傷;既有都市客的喧嘩,又有異鄉人的失落。春節前夕,記者采訪了幾位經歷著悲傷、歡樂、幸運和失落的春節不回家的異鄉人。從他們的遭遇與感言中,我們可以看到他們的理想與失落。
為農民工謀取更多的權益
被訪人:
銀祎,男,建筑勞務公司負責人,30歲
見到銀祎,是在他地處北皋的辦公大樓里。
銀祎來自湘中的一個小城鎮,1993年來北京時,他剛好17歲。
“剛來北京,我根本就是懵懂孩子,一下火車,看到車來車往,我就傻眼了,心里感覺空蕩蕩的?!?br/> 來北京后,因為親戚的幫忙,銀祎進了一家建筑工地,成為了農民工。
“那時的農民工可沒有現在的待遇,我們遭受的是非國民待遇,起早摸黑拼命干活,可每月下來,卻腰包癟癟,根本就沒有積蓄。”
“1993年春節,我沒有回家,其實我特想家的,一個只有17歲的孩子,每天勞累、遭遇白眼,真的很想回家好好休息,可是,那一年,我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br/> “在工地,很多人滿足于白天干活,晚上打牌的生活方式。可我想,人不能一輩子這樣呆下去,于是我便利用空余時間給自己充電,那時候,我認識幾個在北京高校讀書的老鄉,一有空我就跑到他們學校圖書館去看書,學習。”
“人的成長方式有很多種,這些年來,我陸續完成了建筑專業的本科學業,并進修了清華大學的研修班。感覺自己正在一天天地成長?!?br/> “2003年,在自己多年的學習與積累中,我成立了湖南建筑秋實勞務有限公司,專門從事勞務與建筑工作,對老家閑散勞動力進行技能培訓,輸送到北京、大連等城市從事建筑工作。近年來,公司備受湖南省建設廳與北京建委好評。對父母,我心里總很愧疚。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些年來,我一直忙于創業,因此,很少回老家,反倒是父母他們理解我,還時不時打電話來慰問我,這讓我感覺很溫暖?!?
“現在,我再也不要為回不了家而發愁了?!便y祎笑著說。原來,去年春節前,他就把父母等親屬接到北京來住了。“但是,在內心里,我還是很想每年回去幾次。”
“作為一個異鄉人,要想在北京站穩腳跟確實很難。現在,我事業雖有了一點起色,但是,根基太差,為了讓家鄉更多的農民工走出來,為了給更多的農民工謀求更多的權益,我會一直呆在北京回報社會,踐行企業社會責任,為和諧社會做出應有的貢獻。”
夢想有個溫暖的家
被訪人:
黃嵐,女,國家事業單位職工,28歲
“來北京發展,一方面是為了愛情,一方面是為了理想?!秉S嵐一見面就說,“問我過年為啥不回家,是因為沒錢回家?!?br/> 黃嵐是浙江某大學2006屆碩士研究生,本來在浙江她已經簽約了一所高校,可是,因為男友在北京工作,于是,她義無反顧地來到了北京。
“我不知道在每個人的心中是不是都有某種情結,關于理想、愛情、生活方面的。在我心中,北京是個神圣的地方,圣潔美好而高不可攀。同時,我個人也有一點愛情理想主義的色彩吧?!秉S嵐笑著說。
去年5月,迎著北京火辣的太陽,懷著滿腔的熱情,黃嵐來到了北京。
“北京,對外地人來說永遠沒有一種歸宿感,漂泊感太強烈了。為了愛情和理想,我選擇了北京,可是在經過短暫的新鮮和喜悅之后,種種辛酸,各種遭受始料不及,比預料的更殘酷更現實?!?br/> “北京真是天堂與地獄的混合體。每天,都有來尋夢的人,也有逃離的人。北京以她獨特的資源與方式考量著人們的心理承受力?!?br/> “來北京,我其實更多的是為了愛情。原以為只要兩個人齊心協力就能克服一切,可是,現在的壓力使我們不得不重新考慮我們的發展。通過這半年的朝夕相處,我更理解了生活的艱難。由于我們都是工薪階層,我們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住的是沒有暖氣的房屋,吃的是粗茶淡飯,也很少買衣服。北京,讓我們痛并快樂著?!?br/> “由于年齡已不小,在老家農村,我們屬于超大齡青年了,因此,近年來,一到年關,父母總是督促著問我們什么時候結婚。今年,父母又不時打來電話詢問結婚的事情,這讓我們心里十分地發怵。父母不了解外面的情況,以為我們在北京工作很風光,其實,北京高生活成本真有點讓人承受不起,有時候,我想,與其在北京艱難生存,還不如回老家過悠閑的生活?!?br/> “今年注定回不了家了,也注定結不了婚。在北京是做一名過客還是扎根下來,現在還不知道。但是,我想,明年無論如何都要回家、都要結婚了,要不家里的老人們就更嘮叨更擔心了。”
成為一名真正的藝術家
被訪人:
袁葉子,女,藝術工作者,28歲
見到袁葉子,是在一間幽雅舒適的琴房,當時她正在彈奏古箏,她彈得時而小橋流水,時而萬馬奔騰,時而高山流水,時而驚濤拍岸。再看她的彈姿,也很優雅、得體、大方、高貴。
與葉子交流,一個自強、自立、樂觀、豁達的葉子凸現在我面前。
葉子1979年出生于山東菏澤。從小她就喜歡彈古箏。從湖南師大畢業后,她就一直留在長沙。如今,她在湖南聲樂界已小有名氣。
“漂者無根”,漂的本質似乎就是一個人在異鄉孤軍奮戰。作為一位外地的女孩,一個人孤獨地在長沙行走,確實需要勇氣與膽識。
“那時,感覺長沙是一個娛樂的城市,連空氣都是娛樂的氣息??墒?,在長沙摸爬滾打數年后,才感覺到自己是一個孤獨的邊緣人,心里總是落寂和孤獨。特別是夜晚,蝸牛殼樣的小屋,丑陋的蟑螂,橫行的老鼠,讓人心驚膽戰?!?br/> “我留在這個城市的主要原因是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以前,這種事情在家鄉通常被稱為“無聊”、“不務正業”或者“受苦”。我不是藝術家,只是一個做夢者,生活的滄桑在我走入夢的第一步起就開始光臨了:我必須要在長沙生存下去。我做過街頭歌手,做過酒吧的樂手,也竭盡全力在歌廳表演過??刹还茉鯓由睿倚睦锟傁窀∑迹偤ε乱挥X醒來一無所有。幾年后,我想找一份穩定的感情、一個可以依靠的港灣?!?br/> “女人總喜歡自己的男人是一張白紙,那樣便可以隨心所欲地任意涂畫,可是,世界上有完美的愛情嗎?”葉子淡淡地說道,“以前有過一次戀愛經歷,那次愛情留給我的,只是無盡的傷害和無情的摧殘。那段日子我每天都要靠吃安眠藥才能入睡,在短短的20天內我瘦了16斤?!?br/> 經過愛情的陣痛后,葉子顯得更加的成熟和美麗,豁達與大度。
“現在我一直躲避著愛情,卻也無時無刻不在祈求著愛情的降臨。我一直標榜自己是一個不會輕易動感情的女人,可有時候自己都不了解自己?!?br/> “在長沙,我的人緣還算好,朋友們都愿幫助我,現在收入也還不錯,我想我會一直呆下去的。這里有我的事業,有我相交多年的朋友,這里的精神和物質條件也都不錯。我相信命運,不會好高騖遠,該有的總會到來。今年過年我不打算回老家了,我想在長沙會會朋友,調整好自己的心情,也希望能成個家,成個安穩舒適的家,我已不想漂泊,厭倦了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