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田和王舉的家鄉相距不遠,幾年前,兩人一起考上了小城體校。王田身材高挑,練習田徑;王舉個頭短粗,主攻舉重。畢業后,王田參加各類短跑比賽,回回取得好名次,在小城有了“短跑王”的稱號,而王舉則一直默默無聞。
這天,王田接到老家的電話,是村長打來的,說村里的養雞場入冬后時常遭遇盜賊夜間偷襲,這伙盜賊反應靈敏,一旦被發覺,就提著雞飛一般地逃跑,無人能追得上,令村民防不勝防。村長請求王田:“你是有名的短跑王,回來幫助捉捉飛賊吧?”王田應了聲“小菜一碟”,就火速趕回了老家。當天夜里,王田和村長守候在養雞場的角落,半夜時分,來了一個偷雞飛賊,捉賊捉贓,待偷雞賊把一只雞抓到手,王田才喝道:“看你還往哪里跑!”
飛賊跑得還真快,不過遇到短跑王,活該他倒霉,不一會兒就被追上了。接下來的幾天,又來了幾個飛賊,然而,逃跑中沒有一個不被短跑王捉住的。
這天夜里,又有一個飛賊來偷雞,王田與前幾次一樣,等他把雞抓到手,一聲斷喝后,便甩開膀子去追趕,然而,這個飛賊的速度卻不同往常的,累得王田呼哧呼哧直喘粗氣,飛賊拐進一條小道,王田追趕不及讓他溜跑了。村長大為驚訝:難道這是傳說中的“飛賊王”?!
“短跑王”沒有攆上“飛賊王”,王田覺得有失臉面,沒等天亮,他就把養雞場附近的大小道路觀察了個遍,路況牢牢記在心中。王田打定主意:飛賊王膽敢再來,跑哪條道也要捉住你!
飛賊王好像故意與王田作對,天剛擦黑又來了,沒想到,這回王田不但沒有捉住飛賊王,而且在奮力追趕時,還摔了個大跟頭!
堂堂短跑王竟然跑不過一個偷雞賊!在自己的老家如此丟丑,王田憋了一肚子氣,便沿著雞場附近的所有道路,實地練起了短跑。他不相信,把道路環境熟悉了,還捉不住個小毛賊!
沒幾天,飛賊王又來了。這次,王田的功夫沒有白費,盡管筋疲力盡追了好遠,但終于追上了,但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當王田伸手抓賊的時候,抓了好幾次都被掙脫,眼睜睜看著飛賊王從自己眼皮底下溜之大吉。
中午,村民們聚在村頭,說起飛賊王的厲害來,一個個無奈地搖著頭,“唉——”村長一聲長嘆,“看來,這個飛賊王,是誰也奈何不得了……”
“不一定!”話音沒落,被一個人打斷了,村長扭頭一瞧,是鄰村的王舉。王舉說,他是聽到飛賊王沒人能夠捉得住,專程趕過來的。村長大喜,問道:“你說說,誰能捉住飛賊王?”王舉拍拍胸膛:“我!”
王舉短粗身材,專業又是舉重,豈能抓住飛賊王?有人禁不住譏笑起來。王舉咧嘴笑笑:“騎著毛驢看短信,咱們走著瞧!”
當晚,王舉和村長、王田三人守株待兔。那個飛賊王又露面了,伸手抓了一只雞,聽到動靜,拔腿便跑,王舉嘀咕了句“這次你要死定了”,一個箭步追了過去。皎潔的月光下,王舉身手敏捷,快如閃電,看得村長和王田目瞪口呆。
提著一只雞的飛賊王不愧是個老手,看到要被抓住,便使出了金蟬脫殼之計,豈料,王舉瞧也不瞧他一眼,猛地伸出兩只手,一手牢牢奪過雞,一手緊緊抓住了飛賊王的手腕。
身材高挑的短跑王追不上的飛賊,竟被個頭短粗的舉重者不費吹灰之力抓住了,消息傳到小城,晚報趣聞版的王記者有點不相信,就專程趕來求證王田和村長,得知此事屬實,王記者感覺里面大有文章,當即到了鄰村,獨家采訪王舉。
王舉對王記者的到來似乎很不感冒,被迫無奈,才應付道:“我在體校的專業是抓舉,以后又進入小城舉重隊,強項就是臂力和手力。”王記者連聲附和:“有道理,有道理,舉重隊員手上功夫好,抓住竊賊跑不了,這是短跑王所不可比擬的。”接著又問:“你是舉重隊員,為何跑得這么快?”王舉說:“任何功夫都是練出來的。這一千真萬確的真理,用在我身上豈能不管用?舉重比賽沒有市場,我兩年前就轉了行……”王記者聞聽半信半疑:王舉抓賊跑得快,莫非是轉行成了職業短跑名將?王舉不停地搖著頭。接下來,任憑如何追問王舉是干啥的,王舉就是不回答,弄得王記者很是狼狽。
獨家采訪半途而廢,回到小城,王記者一直難以解開王舉的職業謎團。
這天傍晚,王記者散步踱向一個馬路市場,心里還在琢磨著王舉究竟是干什么的。無意間一抬頭,發現有個攤販從市場那里向這邊狂奔,他的身后,一個矮個男子跑得飛快追趕著。眨眼間,矮個便靠近攤販,猛地伸出兩手,一手奪過攤販的木秤桿,一手抓住攤販的手腕,厲聲訓斥道:“我是城管,違章罰款!”
這聲音怎么聽著耳熟?王記者定睛一瞅,很多天的謎團這才解開:眼前這個戴著城管胸卡的矮個,不就是抓住飛賊王的那個王舉嗎?
〔本刊責任編輯 君 早〕
〔原載《三月三》總第27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