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車的快樂

買車，仿佛是一念之間的決定。那天下午五點半了，忽然產生一種強烈的買車欲望。便叫來一個懂車的朋友，直奔汽車城選車。到車城的時候，工作人員已經開始收拾準備下班了，看到關門的時候來了生意，不禁有些喜出望外。我和朋友風風火火的干勁頗讓他們感動。一進門，我們就看中了一輛銀灰色的“捷達”車，朋友好像很內行，這里摸一摸，那里敲一敲。瞧一瞧外觀，锃亮锃亮的，不錯；再看內飾，真皮座椅、中央門鎖，不錯；發電機的聲音也好聽得不得了。他說：就買這臺吧。

從選車到拿到車鑰匙，前后不到三十分鐘。三十分鐘，我跨越了二十多年的夢想，這是一個在我心中最遙不可及的夢想。而此刻，車就在我的面前，夢想在一剎那間變得如此美麗而真實。

上了車，我這才知道我還沒有摸過方向盤呢。車是朋友開回去的，家里人看到一輛嶄新的小汽車就這樣緩緩駛來，高興地放起了鞭炮。此時，這輛車便是我們全家的驕傲。

車一直停車庫里，我們全家人每天有事沒事總要去看一眼，然后，滿臉洋溢著喜悅。這些天，大家的心情都特別好，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睦睦，滿是歡笑。雖然，我們暫時不能享受坐車的樂趣，但此刻的擁有，勝過世界上許多快樂。

有車的煩惱

朋友們聽說我買了車，都打電話向我道喜，要我請客吃飯。起先的一個多月，每天都有來看車的，看了車，然后坐下來喝酒。酒足飯飽之后，朋友們又提出搞點活動。一上車，大家七嘴八舌，有的要我開快點，說是趕時間；有的又要我開慢點，說安全第一。我是一個車壇新手，開車時不免會亂一兩次陣腳，要么來個急剎車，讓一車的人前仆后繼；要么起步像打擺子一樣顫抖不已。于是，又多了好多笑料。

坐過我車的作家姜貽斌就說：“碧云同志的車開是開得好，就是比‘慢慢游’還慢些。不過還好，不像某某報的某某開車時，一副很嚴肅的樣子，還不許我們說話，讓我們個個都像個開車的，好痛苦。”

有了車，就有些身不由己了。下了班，有人叫你去吃飯，我再也不能以打不到的來推脫了；朋友要去飛機場趕飛機，時間不多了，要你幫忙送一下，我也不得不抽時間去送；有時候，你已經休息了，有朋友去市郊辦事，沒有趕上末班車，請你千萬要去接一下，我也不得不暈頭暈腦開著車去接朋友回城。

這樣下來，汽油費過路過橋費與日俱增，錢包里經常鬧起饑荒來。如果朋友有事，我又正好有時間，這樣當然很好，結果皆大歡喜。倘若有一次，我正好出差在外，朋友滿心歡喜地打電話請求幫忙。我好像做了錯事一樣，生怕朋友說我小氣，怕掏油費或過路費。好在汽車越來越便宜，朋友中間有車的也越來越多，這樣發展下去，煩惱也許就越來越少了。

開車與喝酒

寫下這個標題，心中不免有些犯罪的感覺。這是從小就知道的道理，開車是不能喝酒的，喝了酒就更不能開車了。但這一對矛盾，從來就在發生，在我們的周圍天天上演。

朋友聚會，多數都是自己開車。吃飯當然免不了要喝酒，桌上有好心人提醒，你們要開車呢，少喝點吧。“那怎么行？”沒有開車的朋友就像要失去親密酒伴一樣：“酒要喝，車可以不開。”起先朋友們都還客氣，也還理智，都表示喝酒了堅決不開車。但是幾瓶啤酒下去，人不免變得興奮起來，而且有些不可抑制，先前的謙謙君子形象早已不復存在，一個個生龍活虎，仿佛都是世界上頂級的賽車手。

朋友甲是一個廳級單位管車的頭，他說他喝了酒，車開得如何如何好，有一次，大醉而歸，竟走錯了家門。第二天早晨一看，才知道車已經開進了鄰居家的雜屋里，無論怎樣再也退不出來了，只好請來木匠拆了門才解決問題。后來檢查車輛，結果絲毫無損，你說怪不怪。

朋友乙談起他過去在縣里掛職時的一件事，有天開車出去吃夜宵，喝多了。第二天酒醒，竟然找不到車了。后來交警找上門來，問他是否丟了車。原來他喝酒后，把車停在了交警大隊門口，車鑰匙都沒抽，就回家了。后來朋友笑話他，說他沒有喝醉，還曉得把車開到交警隊門口，沒有人敢偷。

還認識一個朋友，有次開車送領導們去釣魚，恰好縣紀委搞突擊檢查。領導們都抽身躲了起來，只有他留下來守車。紀委問他：“這是哪個單位的車？是誰在這里釣魚？”朋友一問三不知。紀委又問：“那你是干什么的？”朋友指著池塘里的一群鴨說：“我是看鴨的”。紀委哭笑不得，掃興而去。后來朋友們都叫他“鴨佬”。

開車與讀書

我在河西那個遙遠的望城坡居住的時候，距上班的單位比較遠，每天從家的五樓下樓，走200米左右的路到西站坐348，然后348一路把我從湘江二橋送到芙蓉路北站路口下車，又要走200米左右的路，再上五樓到辦公室上班。這樣走路，坐車；坐車，又走路。身體鍛煉得很不錯，偶爾把頭伸出窗外，看一看湘江的水清還是不清，竟然很愜意。自己認為這樣的日子過得蠻不錯的。

有時候坐在車上，手里還經常像模像樣地拿著一本書，前面翻幾頁，再后面翻幾頁，并沒有翻出什么名堂來，但就是喜歡。經常往包里放一到兩本自己看得上的書。然后在得空的時候，掏出來看一看。每天早晨坐在348上，售票員都認識我了，因為每天我手上都有一本書，對我都很友好，有時還向我點頭打招呼。有一次，348過了二橋，再從五家嶺上了芙蓉路，我竟全然不知。那時，我正在看一個笑話，笑話最后的答案沒有告訴我，我就不甘心地去想，想啊想，笑話沒有想出來，我自己卻成了笑話。售票員還關心地問我，今天到湖南日報社辦事呀？鬼，我坐過了兩站路。

這樣平靜的日子過了幾年之后，由于我對汽車的欲望不斷膨脹，以至于在一個天氣很好的下午趕到汽車城，在下班前的五點鐘買了一部捷達。

每天開著車上班、下班，有時候還呼朋引伴地去兜風。只要誰一個電話，十多分鐘就能趕到指定地點。喝酒、唱歌、洗腳，一樣接一樣，每天回家已是半夜三更。書，自然成了一種擺設。書桌上也彌漫了一層灰塵。

有次半夜酒醒，心里空得發慌，以為是餓了。吃了一些點心，還是很慌，無任怎么睡也睡不著。打開臺燈，把零亂的書桌收拾了一遍，久違的書香撲面而來。翻開書本，浸淫其中，一顆浮躁的心漸漸平息下來。有時候我想，也許只有書才能填飽心中的荒涼和饑餓。